三笠恢复的状况似乎比预想的好,吃过东西了以后她的脸色好了许多,更是不顾旁人的阻拦给自己的瓶子灌满了气体同时装上崭新的刀刃,好像随时都可以再上战场一样。这一点艾伦表示无奈又头疼。
萨莎和赫利斯塔坐在篝火边,两个女孩头抵着头,赫利斯塔摸着萨莎的头发。尤弥尔和阿妮在后面绷着脸,火光投射在她们脸上的倒影似的这两个人本来就十分立体的五官更加突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莱纳和贝特霍尔德苦笑着在他们背后将土豆去皮之后削成小块扔进大锅里煮。
韩吉笑得傻兮兮地捧着利威尔的脸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之后使劲拍他的肩膀大声吼:“你这家伙命还真硬啊。”利威尔被她蹂躏地烦躁了,随手一挥把她的爪子打开,她吱哇乱叫地跳起来眼泪纵横。这个“变态”研究员在掩护平民撤退的时候被巨人咬到了胳膊,还好衮达来得及时胳膊没有咬断,但是她左手被纱布挂在脖子上,看起来有些凄惨。
利威尔瞟了她一眼,“我没碰到你左手,演技太差。”
“——诶?!”
埃尔温从韩吉身后绕过,那女人立即拽住埃尔温哭诉。埃尔温被韩吉抱着大腿的同时伸长胳膊把手里干净的衣服和斗篷递给利威尔,“你去换一下吧。”
利威尔接过来,把头埋在衣服里闻了一下,那上面有和埃尔温身上同样的肥皂香味。而且尺码正好。他抬了抬下巴,表示我很满意。
“诶嘿嘿嘿——”
埃尔温一低头,就看到韩吉怪异的笑,他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艾伦整理好自己的装备抬头绕场张望了一圈,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说:“让和阿生呢?他们两个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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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皮埃斯:
H君么么哒~除了“我要嫁给你”以外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的心情了
47[进击]海潮25
巨木森林中的植物高大而茂盛,作为一只十五米级的巨人都不必弯腰朝天伸展的树枝就足够挡住它的脑袋瓜。
随着大部队的接近,阿生让Justice乖乖地待在森林深处尽可能地避开人群;而所幸阿妮他们和韩吉那科学狂人完全不一样,只用一句“它是个有智力的好巨人”就打发了,从另一方面而言,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正在逃亡而不是在科学实验室,即便觉得不可思议也没有时间深究。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身兼传令兵和斥候两个角色的阿妮一行人向大部队发送此处安全的信号后将队伍带往利威尔和艾伦他们的所在地。萨莎在给他们带路离开之前,拍了拍阿生的肩膀,眼神往让身上瞟。
她完全能够理解让的心情。
虽然于她本人而言,她与马克之间的交情并不深,平日里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同期关系而已,但当她在听到马克的死讯后,她还是猛地惊了一下,心跳骤停了一拍,脑中一片空白。
阿妮说,马克并不是104期中唯一一个死在掩护作战中的人。还有许多人,她不记得他们的名字,都悄无声息地死在巨人口下;巨人的胃袋装满后会用消化液将吃入腹中的人包裹,形成琥珀状重新吐出来,那些人——姑且还称之为人,已经完全无法辨识身份了。相比之下,马可死得很干净,看起啦也不是特别痛苦。
她这样说的时候微微别过头。萨莎的眼眶立刻红了,低下眼睛久久没有言语。
让的思维停滞了很久,迷茫中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他却仿佛陷入了幻境的泥潭中眼前的一起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一样模糊不清;他努力想要回过神来做出反应,但他做不到。
——马可死了。
阿妮冷淡的声音阐述着这个事实,仿佛录音在他脑海深处不断重放,迫使他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被迫接受。那个马可,说好要一起去内地、平日里朝夕相处的马可,已经死了。
让一直都知道作为士兵,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他几天前刚见过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巨人口中被咬成两段,血撒得到处都是,空气中甚至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经久无法散去。甚至到了现在,他偶尔慌神回忆起当初的画面,还会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的味道从他鼻前擦过。但那个时候,他觉得恐惧,却并不觉得伤心。
那个人对于让来说不过是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并没有感情丰富到为每一个死去的士兵黯然神伤的程度。可一旦当死去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身边的谁,“士兵”这个词具化成某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他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死亡的意义。
让不想,但却无法控制地在脑中自动形成马可死去时的画面。
那双总是天真又柔和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眼眶深深下陷,两颊内凹;他的眼睛没有闭上,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他的嘴没有合上,像是在无声地呐喊;他的身体弯折成超越人体极限的角度、他的胸膛无法再起伏……
一想到这些,一股汹涌的灰□感瞬间袭击了让的理智。
他摇晃着靠着树干滑坐下来,木讷地望着不知道何方。他感到胸闷难以呼吸,眼睛却十分干涩地哭不出来。
悲伤是比喜悦更容易传染的情绪。
桐岛生并不是从没见过生离死别的画面。他还记得在很久以前,在另外一个世界,宗像亲手杀掉周防时那个如冰霜般冷酷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强烈情绪变化脸上的悲恸和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殷红的血一样鲜明,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让人看着好像被什么攥住了胸口。
很快宗像的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他擦干手上和刀刃上的血迹,转身离开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但他的表情,阿生却到现在都一直记得。好像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在眼前。
那张脸似乎隐约和让的脸重合。
阿生和马可的交情并没有深到让他为他哭,但他看到让的难过却也跟着忽然难过起来。
他走到让身边和他并肩坐下,几度开口想要说点安慰的话,但却发现话嘴边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就连最简单的“别难过了”他都说不出,况且即便说了这样简单又形式化的几个字又能有什么作用?他发现有的时候语言也可以是如此苍白无力。
阿生屈起手指用指节碰了碰让的手背,让的手很冷,而他自己的体温却难得地要比让的温暖。
让空洞的眼睛微微一动。
趋近温暖的东西是人类的本能。只是一点点温度便使让从迷雾之中倏地回顾身来。
似乎前一秒他还深陷在错乱的时空之中眼前满是和马可相处时的回忆以及自己的大脑臆想出的马可的死状;痛苦像是蛛丝,他越想要挣脱就黏得越紧,到最后粘连成茧让他无法脱身——而下一秒,他的眼前却骤然一片清亮,漂浮在半空中的虚脱感消失了,他能感觉得到手背上传来的人的温度。
异常鲜活。
让侧过头看着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表情是从来没有的安静,他的眼睛即便在月关照射不进来的林中依然如光源般闪闪发亮,其上覆盖着一层水汽,看起来湿润而朦胧。
阿生发现让在看他,于是主动转过身用自己的额头蹭蹭让的脸侧。那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似乎人类在语言匮乏的时候便会下意识遵从本能的驱使,那种举动足够原始却能容易产生触动。他像个温和的动物。
柔软的头发擦过让的耳根,接下来的瞬间他感到温热的皮肤贴上了自己的太阳穴。那一刻他似乎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血管在剧烈地鼓动。
夜冷的可怕,也黑的可怕。
来自身边微小的光与热于是被无限制地放大,让猛然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但他无法自制。
反过手紧紧扣住那只一直“撩动”他的手,另一只手抓着阿生后脑的头发将他向自己的方向推近,下一秒他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血的味道立刻在唇间弥漫开来。
咸而温热。那是活着的味道。
在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有可能随时死去的境况中,让突然发现自己如此渴望“生”,那使他血管中的血液不会冻结,那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有呼吸。
血的味道对他来说瞬间变成了鸦片,让他欲罢不能。他用舌尖一次次舔舐过自己咬下的伤痕,直到不再有血液从伤口溢出。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些,自己的额头抵着对方的。如此近的距离让他能够在阿生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像是个绝望的疯子。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又一次贴近。
因为惊讶,阿生的嘴微微张着,于是就这样被趁虚而入。让的舌尖小心翼翼地碰上他的,带着略有些苦涩的味道,那种味道是完全陌生的却并不特别讨厌。
那是个笨拙的吻,完全没有和人交往经历的所以显得有些无措,但是十分认真。
在这样温柔的接触中让逐渐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