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烨华:“……”
确定是真·亲妈?
商烨华被秦琴叨叨了整整一上午,头昏脑涨,满身油烟味儿,一直熬到午休时分,才逮到空子出门,然而还没走出小区,就感觉到自己被人跟上了。
跟着他的人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看得出很有追踪经验,商烨华走了两条街都没把尾巴甩掉,当然,也因为他实在是太光彩夺目了,简直像一个移动的人形灯牌,走到哪儿都有人小声惊呼、咔咔拍照,想跟丢都很难。
商烨华哭笑不得,索性装作随便逛超市,买了一堆水果、蔬菜、各种日用品并围巾、口罩和墨镜,提了满满两手回到小区,走进楼道,然后躲在楼道的窗口后面的阴影里往外看,他发现那个人并没有跟过来,而是走到对面楼下的一个小商店门口,和另外一个男人聊了两句什么。
是周天翊派来的人吗?保护他的?
商烨华盯着那两个人看了一会儿,没记得在周天翊身边看到过,不过周天翊有那么大一个集团,手底下的人多了去了,他没见过也很正常。他从购物袋里翻出口罩、墨镜和围巾,把自己裹严实了,然后绕到另外一侧的窗口,往下看了一眼。
这栋楼背后是一个小花园,正是午休时间,又是一年中最冷的腊月,天寒地冻,老北风呼啸着从枝头刮过,花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商烨华推开窗子,双手一撑,从二楼窗台上敏捷地跳了出去,落地的时候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商烨华没敢走大路,从楼后抄小路走到小区侧门出去,打了辆车,直奔杨骁的侦探社而去。
杨骁上午陪周天翊钓了半天“鱼”,一无所获,刚回到侦探社打开电脑截了几张比较清楚的凶手正面照片打印出来,正在犹豫用哪张,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笃笃笃”响了三声。
杨骁还以为是周天翊派来送材料的人到了,头也没抬,就喊了一声:“进。”
然后他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诧异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墨镜口罩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吓了一跳,只见那个人伸手摘掉墨镜和口罩,又把围巾取下来,随手丢在旁边的沙发上,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精致的脸,漂亮得惊人,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耀眼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杨骁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白梓辰?”
“嗯,是我,”白梓辰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照片,微微一笑,“在忙?听天翊说,那个骑摩托车撞人的凶手有线索了?上午你们的行动顺利吗?他整天忙得跟什么似的,打了好几遍,都不接我电话。”
“你……”杨骁下意识地想把照片扣下,但还没等他行动,就听到白梓辰用聊天一样平平淡淡的口吻跟他谈起凶手的事,不禁愣了一下,“周天翊都告诉你了?”
不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别在他的小爱人面前漏了口风吗?怎么他自己倒先招了?
“没有,”杨骁看到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大男孩目光明亮锐利,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怕你不肯对我明言,所以先诈你一下。情非得已,请你不要见怪。”
杨骁:“……”
他竟然被一个半大小孩儿给诈了。
可刚刚白梓辰说的煞有介事,句句戳在点子上,语气又随意,他想不信都难。
杨骁终于忍不住重新打量面前这个长得有点儿娇小可爱的大男孩儿。因为这么多年和周天翊时有交往,他见过白梓辰不止一次,小孩儿虽然长相漂亮可爱,奈何性子太闷,见了他最多打个招呼,多半时候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很难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是面前这个人,虽然还是一样的长相,但却又像是有哪里不一样,似乎比之前更好看了,尤其是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从容淡定的气度,微笑得也恰到好处,说话的时候目光直视着他,显得礼貌又自信,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他终于明白,周天翊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喜欢上白梓辰,却在那个灵魂穿过来以后,迅速地被他吸引。
“商……烨华?”杨骁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儿,“既然天翊没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44章 甜蜜的折磨
商烨华?
杨骁知道他是商烨华?
也就是说……周天翊早就知道他是商烨华了?
商烨华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心念电转,瞬间明白过来。
怪不得……怪不得周天翊这两天这么反常,怪不得系统一下子砸了他五颗心,他当时还以为是周天翊对他的感情憋来憋去憋不住,终于决堤了呢,闹半天他还是他自作多情了,原来那个时候, 周天翊已经知道他是商烨华了。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对,好像是大前天晚上,陪周天翊去过酒局之后。
白梓辰这壳子是标准的一杯倒, 他当时灌了没两杯白酒,就完全没有意识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记得周天翊给他端了杯热牛奶过来, 眼底带笑,声音说不出地温柔, 低声地调笑了几句,又哄着他把牛奶喝了。当时他的画风完全不对,仿佛吃错了药。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周天翊显然已经知道他是商烨华了。
也就是说, 从他喝醉酒,到他醒过来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
商烨华是那种即便喝得烂醉如泥,只要还有一点点意识, 第二天稍微回想一下,就能想起来自己头天喝醉了做过什么的那种人,然而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只除了……那个有点儿奇怪的梦。
是了。
他是很少做梦的那种人,即便偶尔做了梦,也会在起床后三分钟之内就忘得干干净净,可是那个梦,他却记得分外清楚。
场景、画面、细节,甚至于周天翊说的每一句话,他说话时候的语气,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不科学。
他记得周天翊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你……是谁?”
但是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商烨华,”他想起自己仿佛苦笑了一下,“我是商烨华。你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不是白梓辰。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回忆起自己说了什么的商烨华:“……”
一旦回忆起了开头,接下来的所有细节,都很顺理成章了。
催眠。
像这种诱导性,会产生特定梦境,让另外一个人不由自主吐露真相的,只有催眠。
商烨华禁不住磨了磨牙,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真的很想照准周天翊那张英俊逼人的脸狠狠揍一拳!
不过……他生气的并不是周天翊对他使用催眠,讲句老实话,如果他和周天翊易地而处之,发现自己最亲的弟弟被一个不知有什么图谋的人占据了身体,别说是催眠了,给他直接来一针吐真剂都是有可能的。
他气的是周天翊在知道他是商烨华以后,并没有直言相告,而是闷声发大财,暗戳戳地躲在一边儿看他的笑话。
……诚意呢?
商烨华一想起自己在无意识之下如何深情款款地对周天翊我喜欢你啊,就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没关系。
催眠他是吧?耍他是吧?明知道他是商烨华,还要装出一副即便你别有所图我也爱你爱得要死的深情款款的样子是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主动权回到他手里了,他会让周天翊好好儿地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甜蜜的折磨”。
商烨华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杨骁问完问题之后,商烨华就沉默了。
他还以为商烨华有什么为难之处,或者还在考虑从何说起,所以礼貌地没有追问,而是一面低头整理了下照片,挑了一张最清楚的拿去复印,其他的都丢进碎纸机,一面静静地等他考虑清楚,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商烨华的回答,杨骁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只见商烨华面色冷得像冰一样,嘴角却挂着一丝十分诡异的笑容。
杨骁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商烨华咬着牙,硬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看起来像是要吃人,“肖远岚打电话过来恭喜我订婚,然而我这个当事人半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实在太不科学,周天翊又像个更年期老妈子一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少出门,事若反常必有妖,老子瞎瘠薄猜猜,没想到就猜中了。”
杨骁:“……”
“现在轮到你了,”商烨华狼外婆一样笑眯眯道,“那个骑摩托车撞人的凶手又出现了对吧?是不是前天晚上还去周天翊家‘登门拜访’了?他对周天翊说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和我有关?”
因为之前周天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瞒着商烨华,杨骁虽然不提防被他诈出了个大概,但也没打算和他细说,只想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含糊过去,把人打发了就成,没想到商烨华一下子砸了一串问题过来,而且句句都问到了点子上。
一时之间,杨骁也不知道是该正面回答,还是该随便拿几句话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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