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良辰 (明冰生)

　　“嗯？”
　　“看傻了是吧？”
　　听了陈清元的调侃，付辰才缓过神来，略微尴尬的解释道：“唱的很好听。”
　　“多谢夸奖。”莫哲笑着向付辰方向碰了碰杯，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是听惯了这样的夸赞，这一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付辰却觉得眼里的失神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今晚大家都聚齐了，我就多说两句。”说话的是之前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容格，他一手拎着一瓶酒，站到了桌子的正前方，在莫哲和付曦的面前一人放了一瓶酒。
　　“不管之前发生什么了，今晚既然过来了就还是兄弟，喝完这瓶酒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清了。”
　　从容格说完这句话，气氛一下子就僵硬了，有股莫名的气氛在几个人之间流淌。付曦端着杯子不说话。莫哲则倚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在沙发上，神色不变。一时整个包间都静谧了，只剩舞台上传来的柔情歌声和闪烁的霓虹灯。
　　“来，一起喝了。”陈清元招呼，打破了略尴尬的气氛，直接将两瓶酒开开了，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付曦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说道：“本来就没什么，大家是兄弟，以后也会一直是兄弟。”说完，直接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大家看着付曦的举动一时之间没有了言语，直到“呵”的一声，莫哲拎着酒瓶站了起来，轻笑说：“是兄弟，怎么不是兄弟了。”说完淡笑地直视付曦，嘴角的笑容似讽非讽，似乎舞台上的深情无悔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付曦喝完了整瓶酒，擦完了嘴角残留的汁液，莫哲才拎起酒瓶灌了起来。他灌的很猛，有大量的酒水从嘴角溢出，淋湿了胸口一大片白衬衫。
　　容格和陈清元，叶匀互视一眼，也同样拿着一瓶酒灌了起来。
　　似乎随着这一瓶酒，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有什么东西又变了。
　　接下来的气氛如进门的时候一样热闹，大家都在笑，都在劝酒。付曦在笑，莫哲也在笑。
　　“一直是兄弟？”
　　莫哲碰了一下杯，道：“好。”
　　杯盏交换，酒杯轻碰，该掩埋的情愫随着一声“好”沉入底部。
　　付辰轻抿果汁，看看这一群各自带着自己的心思，又满脸愉悦的人，觉得意兴阑珊。将目光投向舞台，发现是之前唱歌的小易，此时的他静静地坐在舞台的台阶上，抱着吉他，弹一首付辰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
　　曲调很美，舞台上的男子也很美，付辰一时之间心情出奇的好。一向不懂怎么欣赏音乐的自己，也带着听音乐剧的庄重，认真听了起来。
　　等付辰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来，付曦他们已经喝醉了，只有莫哲似乎还清醒地坐在一旁，目光似乎投向舞台，又似乎不是。
　　付辰没去理会莫哲，移到付曦的身边，叫了几声哥，见没回应只好抬起付曦的胳膊，准备扶着付曦回去。
　　“我送你们回去。”
　　付辰一愣，条件反射回了句：“不用。”
　　莫哲并不是征求意见，他直接忽视了付辰的话，支起了付曦的手臂，在付辰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扶起付曦直接走了出去。
　　付辰怔然半响，似想起什么，又赶紧追了出去。
　　临近午夜9号门外只有零星的几个散场回来的人，东倒西歪者，酩酊大醉者，嘶声悲鸣者都透着一股热闹后的凄凉。
　　付辰追上了莫哲的脚步：“我送我哥回去就可以了。”
　　莫哲停住，偏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我又不会把你哥吃掉。”
　　看付辰被自己的一句话说的愣住，轻笑地摇摇头，扶着付曦躺到了后座。他转过身关上门，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付辰见状，只好跟着上了副驾驶。
　　车开起来了，付辰系好安全带后就安静不动了。一时之间，车内静谧无声。
　　付辰觉得有点尴尬，又没有话题可说，只好将目光转向了窗外。路灯一个个飞快地从眼前闪过，光点斑驳，反射的玻璃上清晰地看到莫哲轮廓鲜明的侧脸，甚至狭长微挑的眼角和里面反射出的亮光都看的一清二楚。莫哲的右眼尾处有一颗黑痣，不大但很显眼。
　　“小辰......，嗯......小辰......”
　　寂静的车厢里忽然听到付曦的低声呼喊，声音很低，但在此时的环境下似乎就响在耳边。
　　付辰一惊，回过头探着身子问：“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辰，对不起，对不起......”付曦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付辰的话，他只是无意识地呢喃。眉头紧皱，声音低沉中夹杂着痛苦，一声声响在付辰的耳边。
　　付辰尴尬又没办法阻止付曦，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我哥他喝多了。”
　　莫哲淡淡暼了他一眼，回了一声“嗯”
　　有再多的话也被这一句给堵在心口，付辰无奈只好闭嘴。
　　可付曦的呢喃还在继续，彷佛这么多年的愧疚一直压在他身上，在午夜最脆弱的时候一次性爆发了出来。付辰只后悔没有跟付曦好好的交流，毕竟当年的事不能全怪在付曦的身上。这么多年自己想过来，从自己踏出了那一步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时过境迁，再去怪谁，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跟付曦差了几岁？”
　　“嗯？”付辰回过神来，望向莫哲确定这话真的是他问的，才答道：“5岁。”
　　莫哲一笑，“你跟你哥到是一点都不像。”
　　“从小别人就说我们俩不像。”
　　周围的大妈大婶见到付曦会说：这就是付老师家那个门门考第一的付曦，见到付辰则会说：哎，这是付老师家的二儿子吧，怎么跟付老师家一点都不像。
　　这样的话语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如今隔了几年又听到这句竟觉得有些恍然。
　　“我之前有一次从你哥那里听说过你。”莫哲偏过头笑说：“当时付曦他也是喝醉了，吐了我一身，边吐还边抱着我说：'小辰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小辰是他弟弟。”
　　付辰从后视镜中看到付曦侧卧在后座上，双颊通红，嘴里喃喃说着些什么，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付辰听不清想来也还是说着同样的话。
　　“我跟你哥认识了这么多年，就那一次听他说过你，不过事后我问他他反而跟我翻脸。”莫哲开着车，不时偏头笑着说：“既然是付曦的亲弟弟，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呢。”
　　付辰笑笑：“我跟我哥一直不在一起，可能没机会碰面。”
　　就像高中时候，付曦重点班里的同学从来不知道付曦还有一个弟弟。现在他的这一群朋友也没人知道他有个弟弟。
　　莫哲意味深长地一笑：“那到有可能是。”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付曦住的小区，位于市中心的一套高层公寓，位置离商务中心近，地段好，价格不菲。这还是付辰第一次来这里，之前付曦到是邀请过几次，但付辰因个人原因就没有来。此时这个亲弟弟对这里倒比莫哲更陌生。
　　付辰抢在莫哲前面搀扶住付曦，莫哲见到付辰的动作一笑，不以为意。
　　付辰扶着付曦跟在莫哲的后面，看着莫哲熟练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钥匙，熟练地拿出毛巾给付曦擦了擦手脚。付辰只好立在一旁，倒显得自己才是个外人。
　　莫哲忙了半响，看付辰站在一旁，明了似的说：“水在客厅的桌上，想喝了自己倒。”
　　付辰气笑了：“莫哥这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是吗？”
　　“我一个月中就有半个多月住在这，你说呢？”
　　付辰一噎，看到莫哲给付曦拿来睡衣准备换下的时候，赶紧拦了下来 ：“我哥的衣服还是我来换吧。”
　　莫哲凑到付辰身边，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我要是想对你哥动手我早就下手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说完也不管付辰是什么反应，转身出去了。
　　付辰叹气，自己拦在中间，不过是因为付曦真的不能走这条路。看着床上酣睡不知的人，只好给他换上舒适的睡衣，盖上被子关上门后走出去了。
　　付曦住的房子不大，将近120平方，但整个装修都是简约的黑白灰风格，一眼望去简约干净，明朗。
　　付辰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莫哲的身影，却在桌上看到一把孤零零的钥匙和一张便签。
　　上面印着一行：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4章 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付辰就起床了，看冰箱里还有点小米，就煮了点小米粥温在锅里。付辰走的时候付曦还在睡，付辰给付曦留了条短信就回学校上课了。
　　金融系的专业课比较繁重，加上付辰不怎么上课，听起来就有点枯燥无味了。整个一堂《金融工程》课学下来，从教室出来的时候付辰都还是懵的。早上起的太早了，整整两节课都是睡过来的，有张文泉他们几个在前面挡着倒是睡得安然。不过连睡两节课，整个人呈现的是一种“我在哪里？我是谁？”的状态。
　　付辰本专业的课程没怎么上，其他的选修课每次都认认真真地上完了。看完付辰的课表，张文泉就多次取笑过他精力充沛。主要都是些佛学、易经、茶道、古代文化鉴赏等的课程，甚至历史学院开的考古专业课付辰都要去听听，而且是目不转睛地听，比本专业的课程要上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