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配男友 (Fancica)

　　那是过去席远早就经历惯的，也是现在席远不再享有的待遇。
　　可席远对那些表面功夫完全不在意。也没治，他跟乔野太熟悉了，熟悉到就算这人换掉几身皮，在他眼前也依然跟光着腚没什么区别。
　　但又不乏形象突变的反差感，陌生到仿佛根本没熟识过。
　　席远挺好奇的，乔野到底是怎么发家的呢，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是不可能，可乔野到底是靠什么做起来的呢。
　　再可是无论乔野是靠什么发家的，总之人家现在是做大了、腾达了。
　　而且在飞黄腾达以后，乔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回头来找他，还给他整了这么一出“青蛙变王子”的闹剧。
　　席远也不生气，只能在心里由衷感叹一句活该吧，他也服气。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乔野那感情论的影响受多了，他觉得有些账即使要算，也不该是这么个算法吧。
　　正吃到尽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提起来的，隔着人就夸赞了乔野一句：“乔总用餐的姿势可真漂亮，常吃西餐吗？喜欢？”
　　乔野闻言摇摇头，动作自如地切着盘子里的食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道：“不，我不太喜欢，但我以前的情人很喜欢，这些东西也都是他教的。”
　　那话飘了出去，直接就让正在低头吃东西的席远愣了一下。
　　李文生抬起目光看着席远。
　　席远又跟被什么东西扎了似得，脑海中一下就浮现出当年两个人在一起时，他是如何扶着乔野的手、一点一点地教他使用刀叉的情形，下一口送进嘴里的食物都感觉是那么的生冷苦涩。
　　然后又有人继续问了：“那您那位情人呢？乔总现在还是单身呢吧？”
　　“对，是单身。”
　　乔野也不忌讳，淡淡一笑，很随和地继续说道：“至于我那个情人，后来他为了前途把我甩了，我当时没钱没资本，也留不住他。”
　　刘导听了就调侃：“没想到乔总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众人笑。
　　“那您那位为了前途抛弃您的前任现在一定很后悔喽，错过了您这么位多金的主儿。”
　　大家都赞同地说：“是呀，肯定的。”
　　“我要是您那位前任，现在肯定恨不得一头撞死！”
　　坐在席远身边的那位年轻女艺人生性豪爽，在剧组时跟席远处的不错，也特大声来了一句，还碰碰席远，“对不？”
　　席远愣了一下，“啊？”
　　那位女艺人就聊天似得跟他说：“你要是乔总那位前任啊！你会肯定也想一头撞死吧？”
　　说完还笑了一下。
　　可女艺人嗓门特别大，一下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乔野也一样，就跟故意似得，眯起眼睛端详着席远，还隔着长长的桌子问他：“是啊，席远，要是你，你会怎么想？”
　　那目光也是笑盈盈的。
　　席远看了看乔野，也没气短，就挺平常地回说：“我要是你前任啊，那大概......现在只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笑说“什么啊”、“为什么啊”。
　　只是乔野始终没有动，就眼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席远，像要把席远钉死在原地上。
　　而席远也就泰然自若地吃着东西，根本没再看乔野一眼。
　　那一刻，席远很清晰地意识到，乔野恨他，不是说说、也不是气话，他是真的恨着他。
　　饭后，乔野送诸位到餐厅门外，站在门口同客人们一一道别。
　　席远落在最后，交代纪强先出去取车，也没急着跟李文生算账。而是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先走到乔野面前，跟他说几句话。
　　乔野显然是已经等他好久了，看他走了过来，就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席远好模好样的，直接开门见山，“我就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还是碰巧搞成这样的，包括给我投资让我拍电影，包括装小工，也包括今天这顿饭。”
　　席远就像等待个答案那样抬头看着乔野。
　　乔野也没瞒着，只说：“装小工不是，我也没想到那天会见到你，就脑袋一热。”
　　是真的，给席远砸钱和以这样的形式同他再见面是他早就想好的，可中途搞出那么一档子事，真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
　　席远也没什么反应，只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问道：“好玩吗？”
　　乔野没说话。
　　“爱玩吗？”
　　乔野没吭声。
　　“玩够了吗？”
　　乔野还是沉默着。
　　“那咱们到此为止吧行吗？”
　　乔野这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你什么意思？”
　　席远笑笑，像是自嘲，“我说咱们就到此为止吧，两清了，OK吧？”
　　说完，转身就走。
　　乔野脸上一凛，伸手就把要离开的席远给按住了。
　　这情形跟他预料的不一样。
　　他以为以席远那脾气生气是必不可免的，可席远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却在他设想之外，还说着什么“到此为止了”，什么就到此为止了？怎么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就这么到此为止了，那他做这些又都是为了什么？！
　　乔野无法理解地望着席远，“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吧？”
　　可席远只头不抬眼不睁地躲了他一下，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那态度一下就给乔野弄急了，上前两步用力扯住了席远的胳膊。
　　然而刚触碰到席远的那一刹那，他就被席远猛地甩了开去。
　　力气特别大，大的乔野都后退了半步。
　　席远狠狠地盯着乔野一眼，这时候才终于压抑不住胸中的怒意，那意思就是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然后转头又要走。
　　“你在不满意什么？！”
　　乔野受不了了，冲席远的背影大声嚷了一句，“事到如今你还一点悔意都没有吗？！你还觉得你都对你没错是吗？！你有脾气闹脾气就算了，到此为止，你跟我完的了吗？！”
　　餐厅和走廊上人影还挺多的，不过都是留下善后的服务员，此时看老板发火了，都很自觉地远远避开，但始终还是有人在看着的。
　　席远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仰头叹了口气，索性转身又走了回来，站到乔野面前对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也知道开玩笑应该有个限度吗？那你这是在干嘛呢？如果当初你是直接出现在我眼前，恨不得拿张银行卡砸我脸上，我可能都能犹豫犹豫我是不是应该后悔当初给你甩了，错过了一这么牛`逼的潜力股。你现在发达了，我混的不如你，我心服口服，我活该，我报应。”
　　席远紧紧地盯着乔野的眼睛，“可是你不该这么玩我。”
　　乔野轻笑了一下，抬眼瞟了瞟天花板，转头又皱紧眉头看向席远，“是，我是不该玩你，可是我为你做过多少事也都不算数了是吗？！我又给你砸钱又给你买车伺候你吃伺候你喝我都是为了什么？！你以前欺负过我多少，大家一报还一报、现在就当扯平了。”
　　“扯平了？”
　　席远眼睛都气红了，不敢相信以前跟他说过他们“永远算不清”的乔野此时竟然在跟他聊“扯平了”，“乔野，老子也有钱过好吗？老子身价上亿的时候还没有你呢！有钱了不起了是吗？你现在有钱就是专门拿来砸我的是吗？好啊，行，你现在做到了，砸吧，砸啊？你不就是想来报复我吗？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碾碎了踩死让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呢！”
　　乔野听这话眉头一皱，伸手揪住席远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我为什么不给你踩死你心里不清楚吗？”
　　席远瞪眼一笑，“哈，怎么，为什么？因为你喜欢我？”
　　乔野咬牙看着他。
　　“别胡说了好吗？乔野，你不喜欢我，你他妈是恨我！”
　　席远挣开了乔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是，我以前是欺负过你，这阵子你也算是以牙还牙了，都是照着咱们当年的路子走的对吧？但那会儿是什么时候？我当时喜欢你了吗？！我喜欢你吗？！我跟你有感情吗？！”
　　乔野一愣。
　　席远气的直哆嗦。
　　是，他当年是欺负过乔野，这他不否认。因为他一开始就是想戏弄乔野，所以才有了后来为撩拨乔野，搞些骗他去家里修修东西的恶作剧。然后也冷过乔野，对，还对乔野满不在乎，回头想想也恨自己，也不是没跟乔野道过歉，可问题是当时他不是没意识到他喜欢乔野呢吗？他们不是也没好好在一起呢吗？
　　“可就算那样，就算我当时那么瞧不起当保安的你，我有践踏过你的尊严吗？”
　　席远闭了闭眼睛，连着指尖都跟着痛，“我就不明白，咱们在一起多久了？我对你什么样你不清楚吗？以前咱们在一起，你缺什么少什么，哪样不是在你张嘴要之前我就给你准备好，你穿的用的就连买个牙膏我都会找你喜欢的口味挑。是，我当时已经没什么钱了，没给过你车、没给过你房，可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我尽心尽意的对你好，连你家人我都一起对着好。除了后来的分手，我真的想不出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亏欠过你什么。可你呢？你要是不爽你当时说啊，我当初为了把你追回来天天追你家楼下堵你，多贱的事、多贱的话我没做过没说过？只要你想的话打我骂我都没问题。可后来咱们又在一起多久了，你到今天还不忘返回来跟我算咱们没在一起时的旧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