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看看人家苏淮因多有良心！”黎桦提高声量，不知道是说给陆晤歌听，还是某个小家伙听。
拧着劲儿拒不松口给黎桦送机的“某人”身形一顿，把从犄角旮旯找出来的护照扔到黎桦身上，一言不发进屋，关门，落锁。
黎桦被砸个正着，把护照揣进口袋里，紧追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一闪，扯开一抹坏笑。
转头继续和苏淮因吹牛：“我会没有人送机？我家陈染会送的，不麻烦你们了。”
第30章 第 30 章
被黎桦强行纠正的作息再次紊乱，陈染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闹钟一响，一骨碌爬起来，在床上坐了半小时，才地下床洗漱，表情嫌弃，动作却不慢。
昨晚陈染进屋之后，黎桦自己收拾了好几大箱子东西，整整齐齐地摞在客厅，房间一下子空了一半。怕自己一走，东西就被陈染扔了，黎桦主动收拾好，“寄存”在陈染家里。至于多久，谁知道呢。
陈染眉毛不能控制地皱了起来，不过他没说什么，安静地吃完早饭，拿了钥匙，在黎桦出门的时候，自然地走在前面。
黎桦只带了一个背包，挑眉：“你要送我？”
不自在地点点头，陈染加快脚步，率先进了电梯。
服务台不断地提示着航班信息，陈染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躁，完全不见平时的冷漠。他几次三番望向黎桦，期待他说些什么，可惜对方大爷似的坐着，戴着墨镜，惜字如金。
鞋底在地砖上摩擦了几下，还有半个小时登机，陈染声如蚊呐，妥协般地开口：“你以后还来吗？”
隔多久，一年？十年？
那时还记得我吗？
墨镜下一直注意着陈染，死憋着不说话的黎桦眼睛一眯，总算撬开这只养不熟的小野猫的嘴了。
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的黎桦故作高深，“也许吧，那边的工作积压太多，接下来都很忙，经纪人以后不敢给我办签证了吧。”
陈染闭嘴，过了一会儿，讪讪地问：“那忙完之后呢？”
“忙起来哪还有个终止……”扫过对方骤然低落的神情，黎桦怕太过火，改口道：“但如果这边有人等我就不一样了。”
黎桦说完等了几秒，见陈染跟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干脆再说得明白一些。
“你喜欢我吗？你希望我回来吗？”
陈染绞着手指不说话，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马上低下头，从黎桦的视线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
黎桦很有耐心地等着，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
他伸了伸腿，把深色背包单肩背着，作出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
陈染果然慌了，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回来。”
“还有呢？”
“……”那句话陈染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也想不到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问题。
心中隐隐有个答案，陈染甚至能窥见它的真面貌，是此时此刻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喜欢”。
他抬起头注视直立的黎桦，身高近一米九，遮住了他的全部视线。陈染眼里透着焦急，还有祈求，一定要说出来吗，你为什么不能看明白？
黎桦被这湿漉漉的眸光激得心一软，帮他说：“是喜欢对不对？”
陈染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耳尖一点点变红。
黎桦大尾巴狼乐上天去，但他突然想起陆晤歌，陈染的喜欢，他自己分得清是哪种吗？
他可不要像标本一样贴上几千个标签，像一串数据留在陈染大脑里，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运行一下。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你对我的喜欢，是像喜欢陆晤歌那样吗？”
“我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黎桦，站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对某种相似人格的崇拜转移。”
黎桦这话说得重，几乎是把陈染过去十年的暗恋定了性。
陈染脸色一白，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感情被质疑，被否定，他眼里闪过愤怒，几乎要辩白不是的时候，周围突然涌出一拨人，有人惊呼了一声“Jonson！”
国人对外国人存在一定程度的脸盲，因此大名鼎鼎的黎桦影帝戴上墨镜之后，被认出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但是黎桦忘了这是国际机场，不巧的是遇见了刚下飞机的大批外国游客，其中不乏粉丝。
再戴口罩已经来不及，黎桦被迅速包围，为了不让粉丝挤到陈染和其他候机乘客，黎桦微笑着后退到空旷的地方。
淹没在人海里，视线瞬间隔断，陈染心里一慌，愤怒的对象被拉远，一颗心突然轻飘飘着不到地。
他张了张口，呢喃着“不是”，然而处在人群中心的黎桦不可能听见。
黎桦嘴角噙着绅士而恰到好处的笑容，不是每次跟陈染说话时的坏笑。他不拒绝粉丝的拍照和签名要求，一个接一个，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深邃迷人的眼窝藏着无形的震慑，阻止再进一步的狂热粉丝。
这是令陈染陌生的一面。以往无论什么时候，回头或向前，总是能看见的人，突然变得天涯之远。
陈染不高兴地皱眉，独属于自己的玩具突然被昭告天下，人人有份，耐心和笑容也不是对自己一个人。
人越来越多，陈染第一次真真正正见识到黎桦的人气，那个赖在他家不走的人，被那么多人喜欢着。甚至原本蹲其他明星的娱记也闻声赶来，闪光灯不断亮起，有话筒递到黎桦嘴边的时候，陈染终于在他脸色看见一丝不耐，很快便隐入笑容。
马上就要登机，黎桦为了临走前激一激陈染，没带任何助理，此刻脱身困难，他远远看见陈染，却没办法过去。直到被保卫人员护着登机，黎桦也没找到机会和陈染说话，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亲耳听见陈染的答案了。
陈染仿佛一个好不容易得到漂亮风筝的孩子，刚放了几分钟，线就被大人扯断。他不舍，难过，却无力抵抗。
这种感觉又和高中毕业和陆晤歌告别时不同，那时他满心无谓，觉得若是完全了解一个人，那这个人在天边，在眼前，没有区别，反正不会改变。
可是……黎桦，陈染发现，自己更喜欢活生生的黎桦。他会期待明天的黎桦和今天有什么不同。
有句话迸涌激荡，急切要说出口，陈染疾行了两步，眼睁睁看着黎桦进安检，身影消失。
这个人会不会回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陈染迅速掏出来查看，是组长催他回去上班。
正失望至极，另一条短信紧随其后。
-黎桦：我在等你的回答。
陈染颤抖着手回复，敲代码十指如飞的他，竟然四个字打了一分钟。
-我喜欢你。
-很确定。
回复完，陈染妥帖地收好手机，放进上衣的口袋，轻轻拍了拍。
他已经不需要知道黎桦什么时候回来。
陈染直接去售票处订了一张机票！
至于加班？
老板都跑了，加什么班。
第31章 第 31 章
苏淮因开窍之后，接下来就顺利多了，理论应用于实践，打开了突破口，重新逆袭成为学霸。
周女士提了好几次要才探班，都被两兄弟拦下，哥哥担心周女士看出苏淮因与陆晤歌的暧昧，苏淮因则怕自己在妈妈面前出丑，特别是被导演骂的时候，周女士急了能跟导演杠上。
苏淮因演戏步入正轨，苏崇朝老怀宽慰，回去的时候跟周女士提了两句，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周女士面上不显，隔天就带着司机偷偷去片场探望儿子。
片场不是影视城那种剧组叠加杂乱的环境，另外租的场子，很安静，现场收音效果良好。
儿子是剧组的大股东，周女士搞一张通行证自然不难。不仅不难，她还拿走了苏崇朝放在茶几上的通行卡，能刷开片场旁边的酒店顶楼的那张。
苏崇朝本意是警告陆晤歌他手里也有电梯卡，“虽然你们俩住顶楼，但老老实实的分两间睡，我随时来查房。”
陆晤歌笑了笑没说话，苏淮因更是充耳不闻，到处比较两间房的区别。苏崇朝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无力，甚至想像苏淮因读小学那会儿搞上下学接送。
教养良好注重隐私的苏崇朝也就随口一威胁，卡都积灰了也没去过。
苏淮因今天被一场戏卡住，拍了十几条都没过，快到午饭时间，陆晤歌干脆跟导演商量提前收工。
最近心情过好，苏淮因滴眼药水、揉红了眼也没哭出来，反而把眼睛弄得酸痛。
哭不出来，情绪积累达不到爆发的程度，苏淮因睁着两只红通通的兔子眼朝陆晤歌看过来，想让他教一教。
陆晤歌一接收到那委屈祈求的眼神，眸色一深，怎么教，把人直接欺负哭吗？
按在墙上亲够不够？
还是得脱光了打一顿屁股？
或者更过分一些……
陆晤歌没有一点前辈的自觉，脑子里全是歪门邪道。
久久等不到回应，见陆晤歌只是兀自思索，还欲盖弥彰撇开了视线，苏淮因差点气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