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脸色渐渐缓和,林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最义气!我小时候照片都没了,当时搬家卖房子全部扔了,真是后悔死了,你都拿了八年了,给我呗。”
易楚端着饭菜放到餐桌,“嗯”了一声。
林一跳过去搂着他的肩:“真的?你答应了啊?”
易楚:“你喜欢就拿去吧。”
林一高兴的说:“我就知道你最好,再说你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反正你那时候也没几个朋友,没啥好怀念的。”
易楚肯定语气:“有。”
林一挑眉好奇:“谁啊?”
易楚看了林一一眼:“你。”
林一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对对,是我,是我。”
说的的确对,他俩关系差到关系好,整个高中时期的确自己是易楚唯一朋友,平时没见过他跟别人一起玩耍。
不过像易楚这样的人,谁跟他交朋友都会有压力,全是对比,一个不小心天天被家长骂。
想着林一都佩服自己,当初调戏他跟他在一起真的一点没在意过自己会不会被反衬,会对比,心里一直觉得夸他以他为榜样不是正常吗?是真的厉害佩服。
说着看了下照片,不住感叹:“瞧瞧我那时候多帅啊,你都比不上我。现在差距怎么那么大啊?岁月啊,人生啊。”
故意用奇怪的声音感叹。
一位一帆风顺天之骄子,一位磕磕绊绊勉强可以生活。
气质眼界经历无一相同。
感叹正常不过。
易楚拿来筷子递给他,两个人一起坐下,他说:“没什么变化。”
现在怎么那么会说话,听的林一心神荡漾:“我真的后悔了,你说如果我出去大城市当白领上班,穿着整洁打着西装领带,肯定迷死一群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呆在男人堆工厂里面,连个老婆女朋友都讨不到。”
易楚声音冷冷的说:“你没那个心,去天天见一群女人也讨不到老婆。”
他说的对,这几年哪有什么心思去谈恋爱谈感情,恨不得自己呆在房间不出来不问世事,工作了为生存为活下去为还有的意义努力着,恨不得住在厂里不出来,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呢?你可是老师眼中的好孩子,你爸妈的骄傲,全校学生模范,怎么样模范生,现在难道不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易楚夹了一些菜放在林一碗中,语气很不爽的说道:“吃你的吧,别操心我了。”
林一道:“反正你就是没事探出来我的隐私,就是不肯说自己的。”
易楚吃了一口米饭说“我告诉过你。”
“什么?”
易楚:“没什么,不要问了。”
这么多年还是怕他,林一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不问这个问个其他的问题可以吗?”
易楚:“不可以。”
林一不管他同不同意只管说:“你当时放弃保送都要去学数学,为什么现在改行金融了?你们学校不至于找不到合适工作吧?”
易楚没想到他关注这个问题,他们这一行要么去国家单位要么就是改行,国家单位工资低,出去年薪都可以超过多年收入,这再正常不过。
只是林一向来觉得他是个十分有原则和固执的人,不是什么事影响很难去做出改变,见他不语试探性问道:“是…缺钱吗?”
说出来就觉得很傻,谁会嫌钱多啊,这么好地段这么好的房子,老老实实固定工资不知多少年才能买的上这么死贵房子。
易楚轻笑:“你觉得呢?”
他语气很清和,应该没这方面的问题。
林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嘛。只是觉得可惜啊,毕竟你这个人喜欢的东西不多。能放弃肯定下多大决心。”
易楚:“研究生没毕业出去实习,胡乱找的,没多久被委派到国内了,所以就回来了。”
为什么这个人说一件事总是这么轻松语气,真的好气啊。
林一问道:“那以后呢?留在上海吗?”
易楚抬头看他,那双眼睛更加让人沉醉其中,语气颇有调侃之意,问道:“你想我留下吗?”
林一肯放肆接收他的眼神:“我说了你会听吗?”
易楚擦拭了下嘴角,微微说道:“不会。”
林一“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真无聊。”
两个人静静吃了几分钟饭,易楚轻轻的说:“你也从来没听过我的话。”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特别喜欢记仇。
不辞而别这件事就像他的心结,只要涉及就说话阴阳怪气,极其在意,好像就是一切生气的端口。
林一赶紧转移话题:“这个菜很好吃,怎么做的啊,怎么这么厉害?比买的那个菜强多了。”
易楚立刻忘记前一秒的事情,把盘子一推:“你全部吃完。”
林一答应道:“好好好,没问题,那你就别吃啦,剩下都是我的。”
一整天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真的胃口大开。
易楚放下筷子,默默瞧着他吃,表情欣慰,慈爱一般。
林一高兴,易楚就跟着一起开心,一时冲动说:“你以后来上海住这里吧。”
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话,林一抬头更没头没脑的问道:“要租金吗?”
易楚明明面带微笑似乎调戏,却很正经的回答:“要。”
林一:“那就免了,我才不过来。”
易楚很认真的说:“不要钱,我是说真的,你能来跟我一起,我就很高兴。”
这次他们见面,这个人说话太动听像哄人一样,而且这种声音这种口气,很容易沉醉其中。
林一清醒下脑子歪着头问道:“易楚,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求我吧,有事说事啊,你的忙上刀山下火海我肯定帮啊。”
易楚自知话题说的太过,连忙收住,附和道:“的确有事,不让你上刀山火海。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林一太开心了:“赶紧说,我看你能为难什么事。”
易楚想了下:“下周二我出差五天,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林一听后满脸写着失望,直接摆摆手:“你没事就爱逗我玩。不去不去,我忙啊,走不开。”
易楚垂下头不再说话。
林一解释道:“如果你需要什么实质性帮助没问题,出差这都什么鬼,难道你是一个人害怕还是有点寂寞吗?”
林一都觉得他不知道害怕寂寞什么,从小都是一个人上学吃饭,没见交过女朋友,理解什么是寂寞么?
易楚没说话,直接起了身。
他大概又要抽烟了。
果然到阳台上一个人抽了一会儿。
其实要忍一个人,前提是足够喜爱,这个忍不是忍耐他的不满,而是能忍耐他的不在意和不喜欢。
从阳台回去的时候林一正在收拾饭桌。
易楚默默走过去说:“我来吧。”
林一不跟他争抢这种事情,于是松了手。
不知道别人怎么和他相处,林一对他真的又敬又怕,有时候还觉得有点累,这个人明明什么情绪写在脸上很好辨认,可偏偏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喜欢藏在心里,好像永远琢磨不透在想什么。
猜不透,就不去猜。
林一擦拭好桌子又把桌子上的百合瓶子水换了新装,回过头还是很友好的对易楚说:“咱俩真是八字不合啊,就没好好相处过,你说是我的原因还是你的原因啊。”
易楚很会承认错误说:“我的原因。”
林一见他认错的态度撇了下嘴:“你这个人啊,永远口是心非。”
易楚拍了下旁边沙发,道:“你坐下来,你走我不会拦着,先坐下。”
林一顺从他挨着坐在旁边。
易楚拿起水果刀削起苹果,“我没有其他意思,能够感同身受。我不知道你辍学回来,你之应该告诉我的,你不该那么任性,充什么大人抗压承受。”
既然他一直纠结于此,林一便敞开了说:“易楚,你真的变化很大,我这个人不是特别会会肉麻兮兮的话,也不爱听那些。但我真谢谢你,也很感动。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还能碰见,从来没幻想过能这样坐在一起。”
林一说的特别真切,易楚摇摇头:“我不要你感动。”
林一笑了下:“你这种天神级别的人物,谁不会感动啊。再说就算当初我告诉你,你上课那么骂过哪能操得了我这种事的心啊,现在是因为我们相隔久了你对我亲切好奇,真是当时就遇见天天看到我那个不死不活鬼样子,指不定多想躲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不会。”易楚直接说道,然后加重语气:“永远都不会。”
即便假设都是假的,可是听到这样毫不犹豫肯定答复,任谁都不会没有感觉。
这么多年习惯你来我往,朋友之间互相的友助,真听见这样无私不求回报的话,一阵暖流穿过心田,林一安然享受这种关心又有何不可?他们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有过那样欢乐青涩的过往,可是过往能坚持多久?
是否真的坚不可摧?
林一故作轻松:“你帮我八百次也没用,你的事情我都不懂,我什么都帮不上你的忙。”
易楚眼睛放光:“你为什么一定跟我分的那么清楚?你妈妈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不需要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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