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你也这么大人了,毒品害人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要是打定了主意不想交代,我说再多也没用”许传风看着火苗闪了半晌,用指尖捻灭了,“不如咱说点别的吧?”
姜千也是折腾了几天,疲惫并不比许传风和康扬少多少,身体中残存的能集中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对抗许传风对于毒品来源的盘问上,忽而见敌人更换了套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满脸茫然地看着许传风。
“于深烛你知道吧?你们都是一个圈子的,我看这两天除了你的事,最火的就是她的事,在热搜上挂了两三天了,”许传风一副漫不经心,“看那姑娘不像是随便的人啊,不过贵圈的事也难说。”
“于深烛怎么了?”姜千刚刚还向后靠坐着的身子骤然前倾,目光中有了些情绪,“她根本不出名,因为什么事上了热搜?!她那么低调的人能有什么事?”
“啊,对,你们原来是一个剧组的对吧,肯定认识。”许传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搞对象的事呗,说来这事和你还有点关系,我是听我们这网警说的,说是你粉丝以为于深烛的对象是警察,报复不了警察,就报复于深烛,买的热搜。”
“什么?”姜千骤然站了起来,把旁边的椅子都靠倒了,自己也把自己绊了一跤,摔了一跤才清醒些,坐在地上,头垂了下去,只是喃喃地,“深烛是个好姑娘啊......怎么因为我还摊上这种事?”
他说他原来和于深烛一个剧组的时候,就觉得那姑娘简直堪称不食人间烟火,和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事怎么还让她也掺和进来了?”姜千念来念去都是这两句,说着说着,便用手猛击自己的头,眼里浮现出大片的羞愧和手足无措。
许传风不失时机地把那天邓依依弄来的那些东西往他面前一摔。他只瞥了一眼,便站起来撕了个粉碎。
“怎么能这么说一个这么干净的姑娘。”姜千犹在跟已经被撕得粉碎的纸较劲。
他才刚说了,不瞒警官您说,当初他还暗恋过于深烛,后来人家姑娘对他实在没意思,根本都没留意过他,他也着实配不上人家的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才作罢。
“不光于深烛,”许传风又补上一句,“就买热搜这些孩子已经犯法了,这些喜欢你的孩子,只要于深烛告,这些孩子就是侮辱罪和侵犯名誉权。”
“都是我闹的,都是我吸毒这事引起来的,他们那么喜欢我,我没给他们做个好样子啊,还让他们带上官司!”姜千终于嚎啕大哭,“都是因为毒品,我交代我从哪买的,以后可别再出这种事了。”
阿嚏!
在医院陪着落芊织的于深烛骤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深烛,你别在这陪我了,我没什么事了~”落芊织赶紧道,催着她要她看看,“我听说演员都不让吃饭,要不你这么瘦呢,抵抗力肯定不好,最近流感多,你赶紧去看看!”
深烛婉约笑了,心说这芊织,也不从哪听来的,就自己这脾气,谁敢不让自己吃饭啊。
郑谚却没笑,直接迈步走到她椅子边蹲了下来,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揉皱了她的眉眼,“管好你自己!自身都难保了还管深烛弟妹!”
第44章 (四十三)
才刚即使包扎消毒时候疼到钻心也在微微笑着的落芊织,这下笑容已经全没了,以及站在她右侧的邓依依,站在她左侧的郑谚,还有沉默着思索的康扬,几乎都是同一样的表情。
许传风家客厅的餐桌上,摊着多日以来蒙在众人心上的布,如今已经是昭然若揭,T市存在的贩毒团伙,在姜千的交代下,一众人几日的顺藤摸瓜,如今全都摊开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个贩毒团伙是利用人体运毒,打网络的擦边球,招来一些要么是无业游民,要么是不懂事的混社会的小青年,要么是为钱所迫的边缘人,把毒品包裹在蜡丸中让这些人吃下去,从境外运到N市,从N市再散布到全国各地。
这种藏毒方式几乎是令人发指,其一是藏毒者必须几日之内不吃不喝,不然胃肠的蠕动和胃酸的腐蚀,一旦外部包装破损,他们随时会命丧毒品。而且这其中的恶心、难受、不适,堪比古代酷刑,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想象,更不要说亲身体验。
而如今要想深入毒穴,靠摸排跟踪基本不可能,必须要有一位线人应征藏毒者才能深入其中,从而一网打尽。
许传风早已预料到了这又将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拉锯战,直接明智地将地点由办公室转换到了他家的客厅。
第一轮PK是许传风和郑谚,落芊织毫无自知之明地要掺和进来,结果被二人同时挡驾,凭借生理优势,如果一个男人和落芊织同时摆在贩毒者面前,贩毒者肯定是会选择男人。
“非要这样吗?没有别的办法了?”被挡回来的落芊织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继续思考着切入点。
“五年前的619案就是我,我有经验,都别吵了,就这么决定!”许传风当仁不让。
“许队,正因为五年前是你,这次你才不能去,你已经暴露了,危险系数太高,应该换个生人,就是我。”郑谚敏锐地抓住了许传风的漏洞,与许传风对面而立,毫不相让。
“许队,郑谚哥,我觉得这个卧底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我,”康扬站起来,面色冷静,“我觉得郑谚哥说得对,许队参与过619,不知道当年有没有漏网的毒贩认识许队,容易暴露,肯定不行。但郑谚哥,你一看就太精明,容易被看出毛病,你也不行。”
眼见战团中的人越来越多,战争空前的激烈,众人陷在一片互相攻击中,没完没了。邓依依原本是眼见落芊织败下阵来,思量着落芊织有的劣势,她也都有,不能重蹈落芊织的覆辙,怎么转换角度,赢得战争,忽而想着想着,不知心里哪一根弦被人温柔的撩拨了一下,直让她定定的落下泪来。
“依依?”落芊织正在焦头烂额,猛地一回头,便看见了静静垂泪的邓依依。
“我想去......”刚刚无数的相互攻讦的逻辑,忽而被抹得一干二净,邓依依张口,只是干巴巴,毫无攻击力的一句。
“不行,你别闹了,你和落芊织有什么不一样,咱们定了,就我去。”许传风实在是陷在战圈里出不来,逼得直接用领导的身份往下拍,“这边仪器追踪的事情是康扬,抓捕总指挥落芊织。”
“队长......”众人战斗正酣的时候,谁也没注意门是什么时候被推开的,程双就站在许传风的身后,他从外携来的入夜寒气还未消散,轻飘飘地唤了一声,“队长,我有话要和你说。”
是夜冷月无声,透过门缝,月色在程双的背影里流连,冷寂而又眷恋。
第45章 (四十四)
此刻已经坐在大巴车上的程双偏着头望向窗外,还是泥泞坎坷的山路,大巴旧得像来自上个世纪,铁皮斑驳。车上的人也是形形色色,年长些的人身上的衣服有很多补丁与灰尘,目光是深不见底的空洞;年轻些的人们,衣着似乎与城市中最常见的鲜艳生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他们的眼中闪现出的颓唐与随波逐流让人心惊。
间或还有孩子的哭声,年轻的妈妈便会柔声地哄:“不哭啊,宝贝,等到有了钱,妈妈就给你买棒棒糖吃,好不好?”之后便会响起声音沙哑的催眠曲。
开车的司机,一面驾驶,一面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几乎是风声鹤唳一般地前行着。
是的,这已经是进入了N市,是在秘密运送藏毒者的路上,一车各怀心思的人们中间,最平静的也许真的是程双。
看了看窗外的景,是熟谙到骨骼中的,他生于此,长于此,五年的阔别,都市中的地覆天翻,但在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是被命运遗忘的角落,还是儿时的破败模样。但程双第一次,看着这样的沿途之景,幽幽地笑了。
他又想起了临来前的那个夜晚。
“小双,怎么了,跟我说?”那一日许传风几乎是被程双推进卧室的,明明是他自己说有事要跟许传风说,但真的进了卧室,任许传风怎么问,他就是不开口,只是踮着脚尖,不断地略显笨拙而又执拗地亲吻着他,从眉心到唇角。
“队长,我喜欢你......”他的眼睛亮晶晶,里面彷如藏了迢迢的银汉,作祟的手不断往下,蜷首的样子撩得许传风意乱情迷。
“不对,小双,说,到底怎么了?”许传风控制着理智,一面回应他,一面见缝插针地审问。
“队长,我们,可不可以再好一次?”一室的旖旎,只差程双低着头羞红了脸的一句,许传风便紧紧地拥他入怀中,彷如嵌入骨骼的力度,“小双,我也喜欢你,与你一样。”
不知今夕是何年,工作压力到了一定境界的许队,一旦放松下来,便放松到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几乎都忘了客厅里的那一帮人,许传风的大脑似乎是被程双用了什么力量给控制住了,满心满眼只是那张对自己恋慕着的脸,他们就这么翻云覆雨,一遍又一遍。
“队长,疼......”程双低着头,用下巴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声音柔软而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