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移默化 (凯雅拉)

　　又到换座位的时候了。


第9章 再次同桌
　　根据月考成绩和身高这两项因素的搭配，宁安知和苏意鸿一年以后，又做了同桌。
　　宁安知记得一年前的苏意鸿还是个聒噪的胖子，而今坐在他身边的却是一个爱笑但退去了张扬的少年。而苏意鸿再经历了成绩单事件后，一直觉得宁安知这种学霸肯定不太喜欢他这种又笨又爱出风头的人，所以这一次，苏意鸿不再去撩他了。坐在他身边上课的时候，就安安静静，下课了要么写作业要么走到外面和别的同学去聊天，平时有必要就淡淡地说几句话，谁也没有想更深入的了解对方。
　　晚自习前，物理试卷发下来了，课代表传话下来，要大家先自我订正，第二天再来讲解。解进有道题目做错了，想了半天没解开，就打算去找宁安知，但后者不再座位上，正打算往回走，却发现苏意鸿做对了。等在宁安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意鸿给解进讲题目，边画图边解释，解进时不时地点头或者提问，苏意鸿耐心地解答，等到后来，解进激动地一拍苏意鸿的肩膀：“哎呀，我终于弄明白了，谢了，哥们！”苏意鸿抬着下巴冲解进笑，而宁安知从这种角度看去，才发现苏意鸿不是单眼皮，是内双，平时的角度看不出来，他头一次见这样的苏意鸿，目光闪亮，笑容真诚，挺好看的。
　　这天过后，宁安知不再刻意板着脸对苏意鸿，大概是有了点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最近的英语课的内容里对话比较多，为了让学生快速掌握句型，胡芬芬就让同桌们两两对话和背诵练习。宁安知冷漠地拿过书本转过去，打算和苏意鸿开始练习。他不是害怕，只是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他一抬眼，就发现苏意鸿正笑着看他，并不是那种觉得他帅，所以盯着他的那种看法，也不是想要探究他，使劲粘住他不放的看法。而是一种，仿佛你约了一个老朋友，他比你先到，坐着等你，看到你来后，才对着你笑的那种，令人舒服的看法。
　　宁安知不记得那篇课文里的内容了，他只记得自己和苏意鸿的声音轮流响起。他自己的声音是深沉的，而苏意鸿的声音是跳跃的，放佛这个人身体就天然地带了阳光，没什么压抑的情绪，只自顾自地快乐。原来有人和自己同龄，却有着全然不同的性格。
　　而苏意鸿眼里的宁安知也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他像以前一样理解不了。为什么宁安知永远严肃内敛，同龄的人不是都热些沸腾，咋咋呼呼的吗？虽然他习惯了解进尤伟他们的青春张扬，自己也是这类人，但是他也欣赏宁安知的深沉，那是他模仿不来的气质，有种独特的韵味。
　　十月下旬，期中考试和运动会一前一后到来，宁安知依旧稳坐前十，而苏意鸿则进了前二十。这下好了，袁国强觉得这两个人的座位不用换了，而他们两个也觉得就这样挺好的，不用换来换去，免去了麻烦。这次成绩不错，苏意鸿早就按捺不住内心涌动的活跃因子，当即决定报名参加运动会的跑步项目，想要去舒展一下筋骨。最后4X100的接力赛，有解进，苏意鸿，尤伟，还差一个人，王文飞体育是不错，但是尤伟懒得喊他，苏意鸿也烦他，所以尤伟把目光放到了宁安知身上，他统计过体育课跑步的成绩，宁安知绝对是实力派干将。当然，宁安知不容易被动员，于是尤伟为了完成袁国强给的任务：尽量多拿名次啊，别给咱们班丢人！他华丽丽地走了曲线救国路线，请苏意鸿去当说客。他早就发现，苏意鸿和宁安知已经比较熟悉了，苏意鸿去说应该没问题。果然，宁安知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那天，宁安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想站出去出风头，不想被围观，但当苏意鸿笑着邀请他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答应了，苏意鸿的笑眼睛就像是漩涡，把他拖进去了。


第10章 运动会
　　苏意鸿一行四人站在起跑点热身，尤伟看了一下四周，低声对另外三个说到：“我们旁边道上的是七班，他们派高成跑最后一棒。”高成是体育特长生，除了体育超强之外，就是性格莽撞，动起来不管不顾，曾经踢足球的时候把一个同学撞倒，那可怜的娃额头都缝了两针。他们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尤伟打头阵，苏意鸿二棒，解进第三，宁安知最后冲刺。
　　所有队伍的第一棒都已站到起跑点待定，各班的啦啦队也围到了操场边。
　　枪声一响，尤伟和其它人一起冲破起跑线，拼命奔跑，刚才还紧张得不敢出声的啦啦队也开始呼喊起来，尤伟只觉得耳边“加油，加油”不绝于耳。早就分不出来，谁是谁的啦啦队，那就权当都是给他加油的。路程太短，实在不敢分神往两边看，没一会儿，就看见苏意鸿在100米处身体前倾着，双脚小步踏着，回头看他，等他交棒。尤伟之前没想要苏意鸿来参加跑步，实在是他印象中的苏意鸿还是个大胖子，但无奈高中同学都不像初中或者小学生那么爱动了，他实在不好找别人来凑数了。但是当他把接力棒交给苏意鸿后，他看见这个曾经的胖子绝尘而去，速度真不慢。而此刻的苏意鸿只觉得疯跑起来真刺激，只想释放自己。也不过十几秒，第二个100米就跑完了，他停下来才发现，自己没有弄丢尤伟跑来的第二名。前面的解进也是长腿，接过棒后也大步向前跨去。苏意鸿突然提速在操场边跟上，他想去看看宁安知冲刺跑步的样子。会不会和他一样疯了似的撒开腿就跑，跑到表情扭曲，呼吸不畅？他倒是很想看看冷静之外的宁安知。
　　解进183的身高真没有白长一双大长腿，第三个100米，他跑成了第一名，宁安知快于旁边的高成一个身位的距离，接过棒后奋力向前奔去。这时有些啦啦队员为了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都跟在运动员身后，跑起来了，苏意鸿也在里面。他看着宁安知的背影，瘦而不弱，双腿充满了力量感，坚定的一步一步向前跨去。十几秒太快，高成一个人厉害但是架不住前面三个同学都没跑到第一的位置，所以他最终还是晚了宁安知一点点。不知道是他跟在宁安知后面是惯性太大来不及刹车还是故意的，苏意鸿在后面看见高成虎背熊腰的体格直直地撞上前面刚减速没来得及走开的宁安知，这一撞，宁安知来不及防备，身体向侧边倒去，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撑地。这一撑，宁安知只觉得他的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这时尤伟和解进已经冲了过来，大骂：“高成，你TM眼瞎啊！你故意的是吧！”其他的男同学也站了几个出来，围住了高成。旁边手快的同学已经扶起了宁安知，王晶晶这时钻到了宁安知身边，抓着他的胳膊焦虑地问：“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痛？”苏意鸿简直不能理解这个傻姑娘，宁安知都皱眉头了，当然痛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他快速直接地说：“宁安知，跟我去医务室。”宁安知，右手捏着左手手腕走了过来，苏意鸿像是怕别人挤到他，手轻轻搭到他肩膀上，宁安知明明还要高一些，但苏意鸿这样搭着他，并不显得违和。那边，裁判老师已经劝离了围住高成的一堆人，免得毛头小子们打起来。


第11章 病号
　　校医肉眼看不出来宁安知的手腕有什么问题，建议去医院拍片。袁国强就立刻带着宁安知和苏意鸿一起去了医院，在宁安知拍片的时候，他拨通了宁安知家长的电话。他似乎有印象宁安知的母亲是这家医院的护士，果然不一会儿，刘珍就过来了。
　　快一个月不见儿子了，无论她再怎么不称职，再怎么沉浸在自己痛苦的婚姻里，这时看到受伤的宁安知，她心里还是涌起深深的内疚感。她焦急地看着宁安知，用手去抚摸他的胳膊，但是宁安知却闪躲起来，她看得出来儿子对她的厌恶，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此刻又不能退缩，还是不停说：“疼不疼，跟妈说，你现在是什么感觉？”这时，就连苏意鸿都感觉到了宁安知的回避态度，他像是极力隐忍着情绪没有爆发。苏意鸿下意识地像是怕看到宁安知爆发一样，连忙开口到：“阿姨，您先别慌，拍片的医生刚才说了，不一定是骨折，有可能只是淤血肿胀，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去拿片子了。”刘珍这才稍微安下心来，和袁国强说了几句话，就直接去放射科，她自己去催同事了。不一会儿，刘珍回来了，她脸色已经放松了一些，看来是没有骨折了。
　　后来，宁安知跟着刘珍去科室转了一圈，又拿了一些药，这才来大厅找袁国强和苏意鸿。袁国强对宁安知说：“刚才跟你妈妈商量了，你先回去休息两天再来上课，免得头几天自己大意了照顾不周，落下什么问题。”宁安知刚想拒绝，就听苏意鸿说：“你先回去吧，作业什么的我先给你收着。”刘珍连忙回道：“那就太感谢你了。”
　　就这样，宁安知跟刘珍回去了。宁立平到底也是知道宁安知受伤的事情了，晚上也赶到了家里。一边问宁安知的伤势，一边说要去找高成。宁安知像是手腕太痛，心情极度不好，突然冷冷出口：“用不着你管。”宁立平猝不及防被儿子怼了一句，立刻立起威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我不管你谁管你。”刘珍也觉得宁安知今天过于敌对他们俩了，也开口道：“安知，你这样说话会伤父母的心”宁安知像是终于忍不住了，那些压在心底几年的话脱口而出：“伤心，你们也会伤心！我说几句话，你们就伤心了！那你们干那些龌龊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没有伤我的心呢？”宁立平被“龌龊”两字激怒了，甩手给了宁安知一巴掌，宁安知忍住眼泪咬牙切齿地说：“打吧，把我们的家人关系打破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我早就不当你是我爸了，你以为当年和大婶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样子我没看见，我不说，是因为我恶心你。”两口子看着这样的儿子，他们也突然觉得很陌生，但是儿子说的是他内心真正所想的，心里有愧的两个人一时也找不到话去反驳，一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