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 (四_少)

　　钟磊拿起桌上的酒杯，烦躁的一仰脖全灌了下去。
　　菲菲很有眼力见的也陪着喝了好几口，然后软绵绵的侧靠在钟磊的肩膀上，小声的咕哝着“醉了”、“头晕”之类的话。
　　钟磊心一横，咬着牙搂住菲菲的肩膀，就往自己怀里揉。
　　正准备把这出《花田错》往下演，就听见外头走廊上一阵喧哗。有人在大声骂，也有人在连声劝，掺杂着纷乱的脚步声，闹得人心里发毛。
　　“草，搞什么名堂？”本来就心浮气躁的钟磊就着这个由头，推开菲菲往自己身上蹭的蛇一样的身子，上火的站起身就往外走。
　　刚拉开门，钟磊却楞在了原地。
　　早前在厕所里见过的那个陌生小胖子，正跟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反手张开两臂，把两个年纪更小一点的男孩拦在身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只手里却攥了个支着玻璃碴子，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珠的空酒瓶。
　　而他对面，一个捂着额头，还是止不住被鲜血糊了一脸的中年男人，正大着嗓门叫嚣着：“妈个比，你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弄死你！！操！”
　　钟磊还在愣神，就听到闻讯来看热闹的赵作在一边啧啧有声的说：“原来是‘疯子’。今天这几个人怕是要糟。”
　　“谁？”钟磊疑惑的问。
　　“你这两年也不出来玩，当然不认识他。”赵作接过美女递过来的酒，给了钟磊一杯，继续八卦道：“这人姓封，最爱借着投资的幌子玩素人，尤其钟爱那些清纯小男孩。据说还玩得特别大，所以大家背地里都叫他‘疯子’。”
　　赵作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无不惋惜的说：“大家都瞧不上他，但也都没人真跟他撕破脸。听说他还跟道上的哪个哥走得近，平时狐假虎威的，倒还真是难得见他吃回瘪。”
　　虽然这么说着，但赵作脸上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钟磊耳朵听着赵作的前情要提，眼睛却粘在了为首的那个小胖子身上。
　　明明是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此刻还冷硬着一张脸，眼里闪着决绝的光，可钟磊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既违和又熟悉。
　　祁晨咬紧了后槽牙，紧紧的抿着嘴唇。
　　这次的确是他冲动了。
　　自己从洗手间回到包厢，看到的却是那个油腻恶心的中年老男人，正搂着自己的一个队员上下其手，而他一个手下正躲在门口背着众人往酒杯里倒着白色的不明粉末，被祁晨装个正着，一脸惊慌。祁晨一个没忍住，冲过去，抄起桌上的酒瓶就给老男人开了瓢。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局面对自己也越来越不利。祁晨叹了口气，一扬手，把酒瓶扔向了墙角，顺势举高两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说道：“封总，今天这事说到底一人一半，如果您非要追究责任，就都算在我头上，跟我的队员没关系，放他们先走吧。”
　　封老板听了这话，一把挥开正摁在自己脑袋上止血的人的手，发狠的吼：“少他妈来这套，今晚谁都走不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以什么身份跟我讲条件？老子今天不给你长个教训，你不知道黄河黄长城长！”
　　说着，封老板狰狞的笑着，给自己带来的几个人下了命令：“去，给我揍！我没满意都不许停手！……对了，给我把他衣服扒了揍！让老子栽这么大个面儿，老子也是要你今天在这把脸给老子彻底丢干净喽！”
　　跟班一拥而上，几个控制住了祁晨的两个队员，另外几个人抓住祁晨，真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撕扯起他的衣服来。
　　因为之前的动静，包房里的人很多都出来看热闹。
　　一时众目睽睽，议论纷纷。
　　祁晨咬着牙拼命反抗，却终究双全难敌四手，很快的被人剥去了不合身的西装外套，开始脱里面的白衬衫。
　　死命的抓紧衬衫领口，在充满戏谑的目光下，祁晨感到自己气得全身发抖，从脚底窜起一股透心的冰凉。
　　“哈哈哈哈，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封老板擦着脸上半干的血迹，笑得恶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衣服脱不掉不会直接撕啊，真是一群蠢货！”
　　说完，几个跟班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真就撕起了祁晨的白衬衫。
　　“刺啦”几下，祁晨的衣服转眼间就只剩下几缕布条，七零八落的挂在身上。
　　一阵充满嘲笑意味的哄笑之后，有好事的人吹起了暧昧的口哨，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仿佛被鼓励了一样，封老板得意洋洋的环顾了一圈，在众人的注视下，歪起嘴，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猖狂的嚷道：“还有裤子呢！给老子全都脱干净！”


第3章 3
　　听到这话，祁晨猛地抬起头，眼神愤恨的盯着封老板，嘴唇嗫嚅了半天，却最终没有说出那句告饶的话。
　　祁晨的眼镜在忙乱中早已不知所踪，钟磊看着他那双明明像是就要溢出泪水，却偏偏闪着倔强光芒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此时，封老板的喽啰们又在封老板的授意下，七手八脚的扯起了祁晨的西装裤。
　　祁晨眼见自己这不合身的裤子被一群壮汉硬扯掉了裤扣，拼着最后的一点尊严，攥紧了裤腰不肯撒手。即使这样，祁晨的腰连带着半拉屁股还是在争抢中时不时的显露在了众中眼中。
　　有人掩着嘴桀桀的怪笑，更有好事的，直接叫起了好。
　　钟磊却好像被人用辣椒糊了脸，眼珠子瞪得像是要飞出眼眶，眼白都泛起血红色。
　　“都他妈给我住手！”一声怒喝，钟磊大步的走上前去，几把扯开了一双双黏在祁晨身上的手，一用力，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还顺势脱了自己的外套，批在了祁晨的身上。
　　“你是哪来的不长眼的？敢管你封大爷的闲事。”封老板戏看得正高兴，眼见冒出个搅局的，不由皱着眉叫起了板。
　　钟磊冷着脸瞪了一眼这个暴发户，牙缝里挤出一声轻蔑的“滚”，然后揽过还在发抖的祁晨的肩膀，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你！”封老板见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场面又要被人破坏，气急败坏的就指挥着手下接着动手。
　　一直没吭声的赵作却提高嗓门插话道：“封老板，我多嘴劝你一句，我要是你，就认了今晚这个倒霉……”
　　封老板不认识最近两年一直修身养性的钟磊，却认识常年浪迹在各种声色场所的赵作。虽然大家都说他只是个仗着自己爹有钱，成天无所事事的败家子，但谁也不能否认，撇开赵作老子积攒下两三辈子也败不完的财富，赵作自己花天酒地，倒也混出了个白的黑的都能插上一杠子的独特地位。
　　眼见从来不爱管闲事的赵作都出来和稀泥，封老板也只好愤愤不平的骂了几句，然后在酒吧经理的赔礼道歉声中，被人簇拥着，回了自己包房。
　　大家见事情突然这么急转直下，也都感觉没趣，叽叽咕咕了一会，就都散了。
　　祁晨的两个队员跟着跑出来，眼里都还噙着泪，但还是伸手拦住了正在路边招手拦车的钟磊：“你是谁？你要把我们祁队带哪去？”
　　钟磊眼睛一瞪，没好气的反问道：“你们就是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
　　两个小孩被钟磊的斥责吓了一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踌躇了半天，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鼓起勇气说道：“谢谢大哥救了我们，但我们不能让你把祁队随便带走。”
　　“我跟你们祁队这是久别重逢，今晚怕是有一夜的旧要好好絮叨。行了，你俩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钟磊说着，拖着祁晨上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清秀少年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我看……刚刚祁队也没失去意识。既然他都没有反对，可能……他们真的是旧相识吧……”
　　两个人就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才惴惴不安的回去了。
　　另一边，钟磊坐在车上，本来胸口翻腾的既喜又怒，还夹杂着心酸委屈之类的复杂情绪，慢慢的也冷静了下来。
　　一直到了钟磊家，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发一言。
　　进屋开灯的时候，一直处于放空状态的祁晨条件反射的眯了眯眼睛，仿佛终于回了神。
　　钟磊反手关上了门，想了想，还特地的落了二道锁。
　　感觉自己心气儿顺了那么一点点的钟磊走进客厅，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双臂张开往沙发背上一搭，老太爷一样叉开双腿，冲着还站在玄关口一动不动的祁晨说：“你是自己把裤子脱了，还是我亲自动手？”
　　听了这话，祁晨轻轻了抖了抖，半低着头，皱着眉头咬着牙，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见他没回应，钟磊冷笑了一声，几步跨到祁晨面前，粗鲁的把人连拖带拽的拉进客厅，一把掼到沙发上，不由分说的刺啦一下撕开了祁晨的西裤。
　　露出来的腰有点肉呼呼的，但很是白嫩。可钟磊对此完全无暇顾及，只是瞠目欲裂的盯着祁晨右边腰窝上的一片深蓝色痕迹——繁复花纹围绕着ZQ两个字母的缩写。
　　这是当年钟磊亲自设计的造型，两个人名字首字母的缩写，围绕着的是一圈代表爱情的玫瑰花。祁晨对此的评价是“既老土又难看”，却还是微红着脸，顺从的纹到了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