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 (四_少)

　　董益想了想，听着旁边人们的窃窃私语，朝地上啐了一口，咬了咬牙，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走，免得苟蛋儿叫人来堵咱们。”
　　说着，率先就朝门外走去。
　　祁晨跟在他后边一路小跑，耳边是人们的窃窃私语，虽然不甚清楚，但还是有诸如“鸭子”、“卖屁股的”之类的词汇传入耳中。
　　到门口的时候，祁晨顿了顿，回头朝里面打量了一下，只见到苟帅半倚在封老板怀里，接受着后者在脸上状似安慰的抚摸，而之前全场焦点的钟磊，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自嘲的笑了笑，祁晨回身，小跑着跟上了董益的脚步。
　　“真他妈晦气！”董益踢了一脚路边上的电线杆子上，愤愤不平的骂道。
　　“算了，反正咱们也没吃亏。”祁晨一屁股坐在花坛边，劝道。
　　“今天……连累你了。”董益也跟祁晨肩靠肩的坐下来，有点内疚的说。
　　“……咱俩不是好兄弟吗，说这话干嘛。”祁晨拍了拍董益的肩膀，心里却想：只怕这事自己也有点责任，说不好还是董益替自己背了锅。
　　“嘶……”董益想笑，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吸了一口凉气。他皱着眉，看着也一脸花还笑得没心没肺的祁晨，说道：“我孤家寡人也就算了，怎么你家钟大头看到你挨打也不来帮忙啊？妈的，他也看得过去。”
　　“早走了吧，刚刚出门时候我看了一眼，没见到他。”祁晨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笑着说：“行了，我还没吃饱呢，今晚我做东，请你吃烤串。我告诉你，那家店的牛肉是一绝，一般人我都不乐意告诉他……”
　　见祁晨不想多谈，董益也有眼色的没再多说，笑着站起身，搂着祁晨的肩膀，边走边说：“行！你说的啊，你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咱俩不醉无归！”
　　“诶，我只说请吃肉，没说请喝酒啊！”
　　……
　　两个人一路开着玩笑走到烤串店，挑了个街边的桌子坐下。
　　董益也老大不客气，豪气的点了一大堆肉和菜，还不忘让老板抬来了一箱啤酒。
　　祁晨知道他也算是借酒消愁，所以也陪着他边吃边喝，两个人胡吃海塞，天南地北的一通瞎聊，一时也把之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诶？我怎么觉得对面那俩人这么眼熟？”酒过三巡，董益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眼睛发懵，还不忘指着街对面的一对男女说道。
　　“你多少的量啊，这就眼睛花了？”祁晨“嘿嘿”的笑着，一边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街对面，一个美艳的女人柔弱无骨的倚靠在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苍白着一张小脸，眼角似乎还闪着泪光。
　　男人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然后笑了笑，一把把人公主抱起，大步向停在路边的车里走去。
　　女人的头紧紧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脸上似悲似喜，再也看不真切。
　　汽车载着两人远去，车尾上熟悉的标志，熟悉的号码，几乎要灼伤了祁晨的眼睛。
　　董益看着一动不动，脸上笑意完全隐去的祁晨，小心翼翼的问道：“……真是钟磊跟秦娆？”
　　祁晨没说话，抬头看了看两人走出来地方，顶头亮着刺眼白光的招牌——《XX妇产科医院》。祁晨本来喝酒还觉得热烘烘的身体，一时觉得像是被人在冰窖里兜头上泼下来一盆雪水，从脑仁里头渗出刺骨的凉。
　　“可能是个误会……”董益从没见过脸色这么难看的祁晨，酒都被吓醒了一半。
　　祁晨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喂，你在哪？”
　　……
　　“还在酒会？我怎么没见到你人？”
　　……
　　“被人叫到楼上房间谈事情？那你现在还没走？我来找你。”
　　……
　　“……我没事……那你今晚也不回来了吗？”
　　……
　　“好，我明白了。”
　　挂上电话，祁晨用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笑了，端起酒杯，对董益说：“不是说不醉无归吗，正好，我今晚也不用回去了，咱俩喝个够！”


第21章 21
　　祁晨变得很忙。
　　他把队里的训练量加大，每天起早贪黑的跟队员们泡在一块。偶尔休息，他要么就是在董益那玩命的练习，要么就是拿着个本子，写写划划。
　　董益好奇的偷偷翻了那本有些年头的旧笔记本，里头流水账似的写了许多奇怪的条款。既有名词诸如“星型海沙”、“无动力滑翔”、“墨西哥魔鬼椒”，也有一些简单的语句，比如“做一支狼毫笔”、“打磨一块钻石原矿”、“自己造纸订一本书”。
　　董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不明白祁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他发现，有一些词条已经被人用红笔划去了，再回想起自从那晚两人酩酊大醉之后，祁晨就一直不言不语的反常举动，董益突然就觉得有点心慌。
　　“你可别想不开干什么傻事！”董益找了个机会，指着犹如天书一样的旧本子，郑重的对祁晨说。
　　“呸，瞎想什么呢你。”祁晨把本子拿到手里，随意的翻动着，说道：“这是我这辈子一定要完成的一些事，想到新的我就写上，完成了的我就划掉。”
　　祁晨两手合上笔记本，手指在有些起毛的封面上摩挲：“现在我也有点钱，正好战队也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我能教的也都教的差不多了，我打算辞职了，专心的干这个事情。”
　　“……你可真够少女的。”董益知道真相，摆出了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吐槽道。
　　“这事我都计划好多年了好不好！我那时候年纪小啊！”祁晨红着脸嚷完，愣了一下，有点怀念的说：“不过，也是该告一段落了。”
　　晚上，祁晨难得的回了一趟许久没回的钟磊家。
　　刚进门，看到的却是秦娆坐在沙发上，正因为看到自己而摆出了一个微笑。
　　祁晨表情都没变，环顾了一下四周。
　　“磊哥不在。”秦娆看懂了祁晨的意思，抢着说道。
　　祁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顾自的走进卧室，把外套脱了，又找出几套干净衣服装进背包。再出来的时候，却看到秦娆还在沙发上端坐着，脸色就更难看了几分。
　　“我今天专程来找你的。”秦娆换了一个坐姿，仍旧是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笑得从容。
　　“哦。”祁晨回答得漫不经心。
　　“那天我看到你在酒会上被人打了，你没什么事吧？”秦娆微微的偏着头，用手拢了一下本就很规整的头发，继续说道：“可惜那天我身体不太舒服，磊哥就先送我回家了。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告诉他，他一定会给你出头的。”
　　祁晨冷笑了一声，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的对面，问道：“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我没事，也并不需要谁出头，谢谢关心。”
　　听了祁晨的话，秦娆大度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自家兄弟姐妹的，还没正式坐一起好好聊过……”
　　“我不喜欢拐外抹角，你有什么话直说。”祁晨对秦娆扮猪吃老虎的路数了如指掌，根本不吃她这套。
　　“你叫祁晨吧……其实磊哥以前也有个特别喜欢的小男孩叫这个名儿……”秦娆似乎对祁晨不善的态度完全不介意，微笑着继续仿佛自顾自的说着：“我不是个容不得人的人，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和平相处，毕竟家和万事兴……”
　　祁晨脸上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心却止不住往下沉。
　　几年不见，秦娆倒是进步不少，几句话，先是点明了前两天钟磊因为她而对自己见死不救，又暗示自己是替身，最后还扯什么“家和万事兴”。意思是要自己识时务，有做小的自觉？
　　祁晨冷着一张脸，如果她是当年有这手段，只怕自己这次跟钟磊的重逢都不会有了。也还好，她没认出自己，倒是给了机会看她怎么演这出闹剧。
　　秦娆看自己说半天，祁晨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脸上也不好看起来。
　　“我知道你觉得你现在正得磊哥喜欢，所以觉得我这番话都不中听。但是姐姐作为过来人赠你一句，花无百日红，还是眼光放长远些，好日子才能过得更长久。”说完，秦娆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站起身，从手包里掏出几张A4大小的纸，放在茶几上，还特意用手指点了点，这才转身出了门。
　　祁晨听见关门声，前一刻还端的笔直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椅子上。
　　脑袋仰在椅背上，祁晨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发了好久的呆，最终用手捂住了眼睛。
　　祁晨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误会，直是秦娆惯常的下作伎俩。但是，脑子里努力回忆起的和钟磊在一起的片段，却不停的插进了前几日晚上的情景。
　　钟磊的豪爽的笑，跟自己不管不顾的打闹，满脸真诚讲出的誓言，不管是过去还是最近那些让祁晨曾经心动不已的画面，最后都定格在了钟磊宠溺的看着怀里娇羞依着的秦娆的镜头上。
　　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祁晨茫然的坐了很久。最后，他动了动手臂，拿起桌上秦娆留下的纸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