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情 (不撸不书糊斯基)

　　“找我？”
　　“特地吩咐让我们要是看见你叫你去会客室呢。”
　　“这就去……”端木联彻底蔫了，他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也许是出于心虚，或者愧疚，还是其他什么不可言说的情愫，甚至提到与他有关的事情都会心神不定，更何况现在不得不去打照面。
　　他不得已的推开门，果然端木远正对着叶青滔滔不绝高谈阔论，一见端木联立刻示意他过来，有些不满的质问。
　　“你上班时间去哪了？”
　　“抱……抱歉，我去了趟林家……”短短一句话端木联越说越小声，他知道叶青对林家心存芥蒂，可又编不出谎话，余光看见叶青的表情并无变化，只是淡淡的往他这里瞥了一眼。
　　端木远一听顿时没了怒气，拉开一旁的椅子让端木联坐下，随即换上笑脸跟叶青解释道，“本来计划着下个月把公司交付给小联，所以让他来与大客户多多熟络，结果这孩子不懂规矩，就知道往未婚妻那边跑，叶先生多多担待。”
　　“未婚妻？”叶青推了推眼镜抬起头。
　　端木联瞬间心脏狂跳，像偷了东西的贼被当众揭发，他赶紧拽了拽父亲的衣角，可对方并不授意，反而向叶青耐心的解释。
　　“小联长大了，一方面该正式继承公司，另一方面也该成家了，这孩子还有很多做不到位的地方，待他上任之后还请叶先生多多关照啊。”
　　“那我就先提前恭喜令郎事业家庭双收了。”
　　“叶先生太过客气了，日子估计会定在下个月，具体还没确定呢。”
　　“这可真是好事啊。”叶青放开手中的笔杆“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端木联被这声音吓的头皮发麻不寒而栗，他低垂着头紧张的无处遁形，不敢想叶青接下来会作何举动。
　　似乎父亲也察觉到叶青突如其来的不悦，正想回话就见叶青抽回了放在桌上的合同，他慢悠悠的把那几张纸整理过后装进文件袋里绕好线扣，随即站起身来平静的不像话，“既然时间紧迫，看来我得加紧回去筹备一份大礼了，到时还请二位赏脸。”
　　叶青撇下这句话从容不迫的抬腿走人，端木联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感觉得到叶青镇定自若的表象下暗藏着勃然怒火，坐在旁边的父亲更是不知所以，连忙离开座位跟上叶青的脚步，想哄好这位脾气怪异的金主。
　　端木联魂不守舍的回到办公室，所有变故都发生在今天让他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全身发冷预感到这事定会覆水难收，然而自己却奈何不了只能坐以待毙。
　　这天晚上叶青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了短信。
　　[你真的要结婚了？]
　　他握住手机咬着牙心如刀绞，这几个字像凌迟一般让他尝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他很想回拨给那个男人，跟他说这并不是自己本愿，甚至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想与他逃到一个远离世俗无人知晓的地方过一辈子。
　　然而身上沉重的枷锁告诉他现在连妄想的资格都没有了，端木联没有哭没有闹，经历了太多次崩溃早已疲惫不堪，他揪着心口给了男人一个不置可否却尤为明晰的回答。
　　[对不起。]
　　大概他与叶青真的缘分已尽，到头来却还要不欢而散。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四十二
　　山雨欲来
　　现在正值入冬时节，树木凋零秋叶落尽，凛冽的冷空气迅速席卷这座孑然而立的城市，端木联被簌簌的凉风吹的缩了缩脖子，他像往常一样驱车前往公司，但每天上班都会惴惴不安。
　　距离最后一次见到叶青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这个男人意料之外的毫无动静，没有再来公司，更没有夹带着花样的文件送到他那里，就像突然间凭空消失一般了无痕迹，端木联甚至以为叶青已经抛下执念，打算就这样放任自流了。
　　他尽量往乐观的方面安慰自己，可是心中却暗觉不妙，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令他惶惶不可终日，一走了之并不像叶青的性格，况且这个男人离开前口中说的那份[大礼]迟迟未到，像是警钟那般告诉他有什么将至未至，一切平和的假象都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这天端木联刚到公司还没坐稳，就接到财务部的电话，说叶州把以前签订却还未到期的合同全部取消了，违约金已经打到了账上，可是并不足以弥补带来的损失，不仅如此对方还把所有资助也一同收回，出了这一茬子现在公司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
　　端木联心中涌上酸楚，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他明白叶州在自己公司的地位，对方突然间抽身离去对任何部门都是极大的冲击，他一边打开电脑审计具体亏损，一边在电话里吩咐财务，资金不够先向银行贷款，千万不能使周转出问题。
　　端木联面对账户中被撤走的巨额数字叹了口气，他安慰自己这些钱本来就不是公司应得的，现在还回去也在情理之中，但更令他头大的是那些做到一半被勒停的尾货，花费了高额成本做出来的半成品即将被当成垃圾处理。
　　端木联本来想着找林家帮忙，可是父亲去了一趟邶风集团却空着手回来，林家也和这边的情况如出一辙，甚至更糟。
　　端木联知道这一定是叶青是针对他们两家的计划，心想并不算什么大事，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谁知下午又传来噩耗。
　　今早向银行贷款的申请并未通过，因为对方查询到以现在公司的状况不足以作为担保，况且先前购置了一批设备，现在还在向银行举债未还。
　　再加之消息传播速度像是被人有意为之，此事被媒体宣扬所以端木集团股票大跌，虽然暂时对公司并没有造成影响，却对声誉带来难以挽回的副作用，因此内行统统猜测叶州翻脸的起因，甚至有几笔早已预约的项目也跑单了。
　　公司在一夜之间变得动荡不安，先是大客户被气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其次是没有钱，周转都成问题，再者以现在的情形完全不被业界看好，没有生意上门，叶青这算是把他前程后路都给断了。
　　面对这一波三折，连平日精明的父亲都江郎才尽一筹莫展，端木联总算是明白叶青沉寂了一星期的原因是为了卯足力气给他当头一棒，但他并不会怪罪这个男人，毕竟这些都是他一步步欠下的人情债，因果相报跑不掉的。
　　端木联拿出那张叶青给他的工资卡，看了看又放了回去，他回想起在初秋的时候与这个男人度过了相当虚幻的一个月，那时俩人像真正的恋人那样亲密无间，却没曾想那段不可见人的关系会造成往后这么多无法预知的后果，端木联知道一报还一报的道理，所以他不会用叶青的钱来填自家的窟窿。
　　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幼稚，做起事来极端的像宁愿玉碎不为瓦全的毛孩子。
　　然而几天后他就不这么想了，公司的情况毫无起色，工厂空荡荡的没有任务来源，各个部门人心动荡不安，可用的资金所剩无几根本无法回购市场上的股票，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有退市的危险。
　　端木联开始觉得叶青这人较真起来有些可怕。
　　又过了一个星期，惨淡的现象一直未曾好转，公司的员工都坐不住了，纷纷递交辞呈不顾而去，即使父亲为这事跑遍了各大企业也没有拉到赞助，持续低潮的股票也只离崩盘仅有一步之遥了。
　　正当苦心经营的公司穷途末路濒临破产之时，叶青终于露面了。
　　男人还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样子，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就撂了话。
　　“事到如今端木先生想必也明白自己的公司是个什么样子了吧，我今天来是想与您商量商量收购一事。”
　　精神颓靡的中年男人看到叶青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没了平日的客气，“原来收购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叶先生您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竟然下此狠手。”
　　“端木先生过奖了。”叶青冷哼一声不想与之废话，拿出一纸协议放在桌上，“这是收购意向书，我会给您一周的时间考虑，您要是觉得我开出的条件不错请麻烦在下方签个字。”
　　叶青冷着张脸看着男人怒不敢言的翻阅起刚才的文件，又慢慢的补充道，“在您决定之后请回个电话，叶某人还有一事相求。”
　　叶青没理会对方在身后叫住自己，头也不回的掩门而去。
　　一心把公司撑起的中年男人哪能不明白现在岌岌可危的状况，他这一生在业内摸爬滚打，如今终于跌进坑里摔的一败涂地，端木远苦笑着抚摸那份没什么重量的协议，到头来却要用这几张纸来换他所有心血。
　　但他终究是个擅长权衡利弊的商人，面对不可挽回的局势和优渥的条件，男人依旧会选择后者。
　　他没花几天时间就接受了现实，在签下名字后拨通了叶青的电话。
　　端木联是在父亲签过字之后才知道公司被卖了的事，他只是默默点点头不想多说什么，却在听到收购方的名字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一切都是叶青的圈套，他到最后还是跳不出男人亲手编织的大网，如今他亏欠叶青的所有都以另一种形式被赎回。
　　端木联既轻松又沉重的叹了口气，呵出的白雾在空气中皑皑飘散又迅速冷却，他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严冬时节，与那个男人分开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