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cause (嚣政)

　　分数给出来，中规中矩的，跟她的表演一样。
　　张闵琛抬头看了一眼大屏，跟排在第二的吴于然相比，中间隔了十个人。她转身往选手台上走去，知道那人在看她，却赌气似的不想给她回应。
　　第一场比赛，走了五十个人。
　　宿舍楼里，灯灭了一半。
　　吴于然觉得她不可以就这样放任张闵琛一直对她冷暴力，于是在拍完目送那些被刷下来的练习生离开后，吴于然来到了张闵琛的房门前。
　　像刚来韩国时一样，她站在门后紧张地深呼吸，想象着对方的样子，慢慢把门敲响。而让她失望的是，这次开门的，不是张闵琛。
　　尹艺智看到她是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不过一秒，又变回平淡。
　　“找闵琛？”
　　她明知故问道。不等吴于然回答，她往传来水声的浴室扬了扬下，继续道，“她在洗澡，你进来等吧！”
　　尹艺智侧了侧身，给她让出一条道。
　　“那是她的床。”
　　她随手给吴于然一指，然后坐到自己的床上，安静地开始研究起下一场要唱的歌。
　　宿舍里一时间静得只剩下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
　　尹艺智又把谱子翻了一页，眼睛转了下，这才忍不住开口，“来找她和好的吗？”
　　“欸？”
　　吴于然愣了一下，想否认，转而看到对方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的样子，便决定闭口不言。
　　“怎么？又想像她一样，不承认你们吵架了？”
　　尹艺智见状笑了下，内心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她表面的那样平静。
　　“情侣之间吵架不是很寻常吗？有什么好遮掩的。”
　　闻言，吴于然猛地站了起来，影子在地板上晃了一下，打乱了错落在地上的灯光。
　　“你…你开什么玩笑？”
　　她不介意别人知道她们的事，但她知道，张闵琛介意。
　　尹艺智也没料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然而，惊讶的目光也只持续了两秒，转而变成了了然的笑，“干嘛这么大反应，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我不知道，我以前室友就跟另一个女练习生好过，所以……我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慢慢在地板上结成冰。静默染透了空气，兴许是吴于然在思考什么。良久，她才缓缓地开口道，“你能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怕被人知道吗？”
　　尹艺智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全心全意地投入在谱子里，真相是什么，估计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我不怕。”
　　身边却传来了吴于然坚定的声音，闻言，前者不禁愣了一下。
　　“但是，我知道闵琛怕。”
　　吴于然低着头，挑起的嘴角有些沉重，“我做错了一次，所以，不想再错一次了。”


第40章 Part 40
　　Part 40
　　浴室的水声停止了很久，但却迟迟不见张闵琛出来，吴于然坐在床上，任由尹艺智去敲门。
　　“呀！你还好吧？”
　　跟着一扇门，吴于然听不清门后那人说了什么，只见尹艺智站在那里半晌，然后转过身，双手环在胸前，表情有些不好，“你先回去吧！我怕你在这等着，这人今晚都不会出来了。”
　　说罢，她用手用力地把门敲了一下。
　　吴于然低头抿了抿唇，最终离开了张闵琛的寝室。
　　直到寝室门被关上，浴室门才慢慢打开，张闵琛带着一室冰凉的水汽，印着水渍走了出来。“你也好意思，她是特地来找你认错的。”
　　尹艺智瞥了她一眼，语气里藏不住的嘲讽。在她看来，张闵琛其实很作，从她们没在一起之前就是这样。尹艺智几乎说不清自己在面对这个人时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或许嫉妒，或许只是纯粹地看不惯。
　　张闵琛兀自坐在床头擦着头发，少有地在对方出言讽刺她的时候没有还嘴。
　　刚刚她站在浴室门后，其实吴于然说的话她都听见了。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配不上她了。
　　吴于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用最真挚的感情来面对她，她勇敢地面对她们的感情，愿意始终担任守护这份感情的那一方，有时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总是先低头。
　　反观自己，自己的懦弱仍然跑在时间前面，两年了，她依然不能在路人的目光下大方地跟她十指相扣，还居然慢慢将她视为了自己的竞争对象。
　　张闵琛，怎么会在这份感情里越来越不堪？
　　宿舍统一熄灯，黑暗中，摄像头的红眼默默地看着还坐在床上的那人。
　　张闵琛拿着手机，很挣扎，却必须这么做。
　　XXX
　　吴于然躺在床上，隔壁床上传来公司里另一个练习生的鼻鼾声。她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看着墙壁。
　　墙上贴着一个荧光的星星墙贴。吴于然久久地看着那个图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有些刺眼的光挡住了星星的荧光，吴于然看了一眼发件人的名字，立马一把坐了起来。
　　滑开屏幕，笑容蓦地僵在了嘴边，然后慢慢敛去。
　　‘我们分手吧。’
　　她怔了半晌，然后连忙拨了过去。
　　手机却打不通，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像枯槁的手，慢慢将她推进冰窖，寒意侵袭全身。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无情。
　　夜到底有多长，长到两年来的回忆可以不停地在脑海里打转，像一筒彩色的胶卷，在面前展开，一颦一笑都像从前一样鲜活，却在最快乐的时候突然撕扯。
　　撕得心脏剧痛，眼泪落在裂缝里，落在喉咙处，连呼吸都难受。
　　天亮了，日光照在眼睛上，酸痛不已。
　　吴于然起身，一转头，把隔壁床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韩国女孩总是把惊讶表现得很夸张，一双小眼睛好不容易瞪圆了，好像就舍不得放松。
　　“啊……我好像有点感冒了。”
　　说话时还有点哭腔，嗓子有点堵。
　　“没事吧？今天还有录制。”
　　今天是五十进三十的录制，很多人疯狂联系了一周，为的就是这一天，要是今天突然病了导致状态不好，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事。”
　　吴于然淡淡地应了一声，低着头转进了浴室。
　　韩国女孩点点头，嘴角那点笑意味不明。
　　XXX
　　吴于然跟张闵琛不是同一批录制，所以彩排时也不必一同进场。她今天挑的歌难度也比较大，嗓子状态不好的话演绎起来会有困难。
　　导演喊了几次停，却耐不住吴于然失魂落魄的，再多来几次其他练习生也会有意见，叫来室长去给她治治嗓子，就赶紧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工作人员队伍里，一个戴着大黑墨镜的女生特别显眼，场务来来往往的，看着那人长得像权妍炫，却也不敢贸贸然地上去问。
　　“她搞什么？”
　　权妍炫看了很久吴于然的彩排，原以为只是嗓子出了点问题，现在看来，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不由地皱眉。
　　本来现在还只是录播的预选，作为评委的她是不用到场的，但她也想看看自己将要教的是一批怎么样的人，所以趁着有空，就赶紧来现场看一看。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令自己不悦的一幕。
　　“带我去化妆间。”
　　说罢，她拉了下帽檐，紧跟着经纪人的步伐离开了录影棚。
　　化妆间的门没关，室长训斥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洪亮。权妍炫毫不避讳地直接站在了门口，敲了敲门板，等着室长自己出声。
　　“权…权理事，你怎么来了？”
　　室长讪讪地起身，这么叫一个曾经被自己骂到狗血淋头的人，还是有点不习惯。但那人手里有公司的股份，叫理事是应该的。
　　“你先出去吧！我来跟她就好。”
　　吴于然听到室长话呆呆地抬起头，眼睛还红肿着，权妍炫就以为她是被室长骂哭了。被指挥了的室长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化妆间，看着门被权理事嘭地一声关上，也只能隔着门板作势挥了挥拳头。
　　“皮怎么那么薄啊？骂两句就哭。”
　　说着，权妍炫拿过一旁的纸巾，快速地抽了几张。吴于然见状就要拿手去接，那人却躲了一下，亲自拿着纸巾给她擦。
　　“我帮你，外面那么多练习生，等一下妆再花了，化妆师没那么好耐心给你一个人补妆。”
　　闻言，吴于然顺从地垂下手，还是一言不发。
　　“我刚刚看了你彩排。”
　　权妍炫一边帮她擦着泪痕，一边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坦白说，那样的水准，如果是我来选，你大概进不了三十。”
　　闻言，吴于然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忍不住握紧。
　　“可能你心里有点事吧！”权妍炫放下手，表情变得认真，“所以不在状态。但是，艺人的工作要求，本来就是在你状态不好的时候，也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观众。”
　　“你来韩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第41章 Part 41
　　Part 41
　　吴于然最终顺利完成了五十进三十的录制，看着摄像机后面朝她微笑的权妍炫，吴于然也回以笑容。只是这个笑背后有多累，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