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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勀罕 (白水木)


  「不是我,别打,我只是拿钱做事的人。」倒地喊痛的Eason没想到事情竟会发生如此严重,这个结果也让他感到意外,原以为只是想为那一拳报酬,没想到竟酿成亚特兰大十年来最严重的车祸伤亡。
  「你这个王八蛋,害死洛克,我要你拿命来还!」双手已经被警员架住的Jacob不断地想挣脱,他要上前亲手制裁这个非死不可的王八蛋。
  「不是我要害死他的…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Eason的哭喊,Nydia的七嘴八舌,警员的阻止与拉扯,这个混乱的场面里,唯一冷静的是站在一旁眼神诡异锐利的霆宇,霆宇不但没有加入战局出手殴打Eason,反而拨开围上来的警员们,冷漠地穿过乱斗的人群,走向回廊尽头,Max的眼角注意到霆宇不寻常的模样,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去阻止。
  「Bert!」霆宇望着戴着手铐背对着他的Bert大吼一声,Bert一回头就正面迎向霆宇最愤恨最凶狠的一拳,Bert狼狈倒地,脸颊的剧痛让他哀嚎出声,原本包围Jacob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因为更大的冲突已经在不远的另一头上演。一名警员伸手阻止霆宇再靠近,另一手将Bert从地上扶起。警长Max从后头赶到,双手拉着霆宇奋力想向前冲的胳膊,他知道霆宇会用尽全力为洛克报仇。
  Bert慢慢从地上爬起,邪恶的眼神带着既得意又愤怒的狰狞嘴脸,浑身充满令人作呕的薰天酒气。
  「哈哈!呸!报应,这都是你们两个死基佬的报应!」Bert回头向霆宇狂吼,想向霆宇走近却被警员拉回。
  「你有种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死洛克!」看见害死洛克的杀人凶手,含泪的霆宇恨不得抢下Max腰间的配qiang把Bert射成蜂窝。
  「你这个浑蛋!」Jacob这才知道幕后指使的罪魁祸首原来是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猪脑模样,走上前去准备给他致命的一脚,已经有准备的警员们当然不再让Jacob靠得更近。
  Bert耍狠的双眼露出人生破败的潦倒,却还要争垂死前最后一口不服输的怨气!
  「没错,本来该死的人就是你,都是你这个黄皮肤的亚洲鬼子害死他的,对!都是你的错,从一开始帮他搞出农场,又拒绝我给你的丰厚利益,还害我被贬职又破产,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该死而没死的黄种王八蛋,你害惨了我,也害死洛克,都是你这个亚裔死基佬!去死吧你!去死!」Bert的疯话还没吠完就被警员硬拖走了,大吼的咆哮声像无情的刀,一道道砍在霆宇早已支离破碎的心上。
  原来,Bert指名要杀害的人是拒绝被收买的霆宇,只是愚蠢的Eason阴错阳差地看到霆宇的休旅车就下手,没想到那天的驾驶竟是洛克。无辜的洛克竟在一场误会中代替霆宇赔上了自己宝贵的性命。这比霆宇自己出事身亡还要残忍,从你身上剥夺你的最爱,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再告诉你杀错了人,对方是替你而死,多么完美的错误成就了这场最锥心剧痛的人伦悲剧,霆宇觉得自己生不如死地双腿停不下颤抖。
  「你听到了,该死的人是我,对不起,是我害死洛克,是我害了他…」看着Jacob的双眼,霆宇深深地觉得自己对不起洛克,对不起Jacob,对不起还正从欧洲赶回亚特兰大途中的查德。霆宇宁可自己一死,也不要承担这个万劫不复的罪名,害死自己最心爱的男人,霆宇这辈子都不知道该如何释怀,也永远原谅不了自己。
  「听我说,Tim,你先冷静!你想想洛克,洛克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因为他真的爱你,他可以为你而死。这不是你的错,是Bert和Eason的错,不是你的错!」Jacob的双手握着霆宇的双臂,但他知道霆宇空洞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继续活着的动力,无力的躯壳只扛着洛克为自己而死的原罪,霆宇流下的泪也从痛失爱人的遗憾,变成对库柏家族耻辱的内疚与无尽的惭愧。
  
 

  ☆、第六十九章【放下 全剧终】

  第六十九章【放下全剧终】
  一片转黄的枫叶随着秋风飘落,越过刚收成的库柏农场,穿过小白狗的白色篱笆,被风往上吹卷后,缓缓地停落在前庭上发呆霆宇的脚边,霆宇弯下腰去拾起这片枫叶,他相信这是早上刚下葬入土的洛克,幻化成这片枫叶回到库柏庄园来探看他的挚爱。没有了洛克,这个庄园回到霆宇还没出现之前的寂静,他很难想像当初洛克怎么能够一个人忍受这窒息的孤寂,黑白的世界里,再丰饶的农产,再茂盛的植栽,再整洁的修剪,霆宇都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生命与意义,看着手上的枫叶,霆宇自问,是你回来看看我吗?是你要回来带我一起走吗?是你知道我根本不够坚强独自活下去,一定不忍心抛下我吧?
  每一份感情,霆宇都爱的刻骨铭心,因为他都是全心全意的给出全部的自己,才会在对方离开后就像被完全掏空的躯壳,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这样活着,跟就死去没有差别,没有心跳的躯壳,只不过是茫茫大海中一颗随波逐流的渺小沙粒,没有人在意它是否消逝,也没有人在意它的存在。霆宇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个广阔的庄园里渐渐化为初秋的橙黄背景,渐渐在没人知道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边淡去。他不明白命运的捉弄,为何会让他总是爱的跌跌撞撞,爱的如此辛苦,难道这就是人生的真面目,这才是爱情真正的模样,没有永恒的甜蜜与美好,只有无止尽的痛苦与泪水。
  入秋的天气今年特别提早来到,知更鸟的叫声显得格外吵杂刺耳,散落的天堂鸟花也一根根垂下茎梗,迎面吹来的秋风带着刺骨的凉意。远方慢慢开来一辆宾士休旅车,霆宇知道是Jacob载着早上一起参加完丧礼的查德回到庄园来。如果当初他听从查德的话离开洛克,或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霆宇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惭愧,仿佛自己就是亲手杀死洛克的凶手,怎样都躲不过查德严厉的制裁。
  一身素面的黑色西服严肃地让人敬畏三分,查德沉重的脚步每走近一步,霆宇就觉得自己越呼吸不到氧气。从一下飞机到医院以及早上的丧礼,查德的低气压就像随时会引爆的压力锅,令身旁的每个人都快要窒息。到目前为止,查德都不愿意正面看霆宇一眼,也不跟霆宇说任何一句话,这个当初逼迫霆宇远离自己儿子的岳父,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直男儿子跟霆宇竟然会结婚,显然查德对霆宇的愤怒让他还来不及为洛克掉下任何一滴眼泪,或许查德也始终觉得洛克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迹。但霆宇相信洛克确实让查德曾经感到做父亲的骄傲,查德只是从不说出自己对洛克的父爱而已。
  霆宇依旧低着头站在前庭,等待两人独处这一刻查德即将飙出的怪罪与羞辱。
  两只手无奈地撑在前庭的木栏杆上,查德面无表情望向眼前这一片恬静柔美的景致,他无法想像在洛克当年颓废丧志之后,身旁的这个男人究竟费尽了多少心力,才让这座伟大的库柏庄园又恢复如此荣景,甚至超越了查德当年建构的基业,只可惜洛克这可怜的孩子还来不及享受成果就离开人世了。有一股释怀的沉默,让查德想多感受一下这个庄园在洛克手中历经的种种风霜,他来不及疼爱的孩子,留给他这一整片宽阔无垠的骄傲。
  查德从西装内口袋掏出一封信递给霆宇。
  「这是洛克生前写给我的信,它跟遗嘱放在一起,刚才丧礼后,律师Calvin交给了我。」查德点起一根巴西雪茄,吐出的白烟夹杂着心中浓浓的懊悔。霆宇很讶异查德对他的态度有了巨大的转变,看完洛克留给查德的信之后,霆宇明白了原因。
  「你不必觉得愧疚,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我当初不应该对你提出卑鄙的要求。而我…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你的出现,在洛克短暂的生命里是一个多么凑巧又不可取代的机缘。这个从小我不疼爱的孩子原来过得非常辛苦,他坚强的外表下没有了母爱,也得不到我的谅解…终于在你的出现后获得了救赎。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查德终于放下心中的怨恨,承认自己太在意强加在洛克身上的原罪,而忽略了一个当父亲该有的慈爱,但是这一切都来得太迟了。
  「查德…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的谅解。」霆宇含泪的双眼多么渴望得到查德的抚慰,就像当初他和洛克的婚姻一直期盼收到查德的认可。
  「不,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带给他的一切,那一切都足够了。」查德的左手放在霆宇的右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霆宇的泪水几乎快要溃堤崩落,如果洛克这一刻也在该有多好,那就是洛克一直渴望的父爱,来自父亲对自己的释怀与真诚的祝福。
  转身走进屋子里前,查德放下雪茄,掏出洛克的遗嘱交给霆宇,那是洛克生前留给霆宇最后的对话,霆宇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翻开,就怕一松手洛克转眼又从身边消失,但是才看到第一行字,那是霆宇最熟悉洛克对他温柔的呼唤,不听使唤的泪水又忍不住潸然落下。
  「我挚爱的宝贝,Tim:
  当你看到这封遗嘱的时候,表示我的祷告真的实现了。我不确定上帝带走我时,是否还会保留时间让我当面跟你道别,让我说完对你的话,所以我在结婚的当晚,就已经把我对你的爱先写下来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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