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纲吉的愿望 (霜湘16124611)

………………

纲吉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天花板带着黑暗是很沉,风从窗户中吹进带来丝丝清凉。昨日的战斗还历历在目，那种命运到来的沉重感一点点涌上心头。

他微微叹息。

“怎么了？”有人问：“你也在做梦吗？”

纲吉回过头,娇小美丽宛如女子的少年站在门口，碧色的大眼带着一丝阴霾：“可以一起睡吗？”

纲吉微微一愣，朝着他挥手道：“恩奇都,来这里。”

“嗯。”恩奇都走了过来爬到纲吉的床上，端正的躺好。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不多时，他的身边渐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纲吉转过头去看向身边沉睡的孩子。

还记的第一次两个挚友抵足而眠时恩奇都着实不雅的睡相将吉尔伽美什一脚踹到了地上，然后就被愤怒的王者勒令端正睡姿。那时候他看着恩奇都一脸愁眉苦脸还觉得好笑，然后在不知不觉之间……这个孩子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到了。

“你又做梦了吗……那不记得的梦境……”纲吉轻轻的抚摸着身边人的长发，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恩奇都宛如小猪似的拱了拱，钻到了纲吉的怀中：“这一切的……预兆……”

昨天神明的力量席卷整个杉树林，吉尔伽美什的力量何等强大，如果说恩奇都是朴实纯粹的力的角逐，那么吉尔伽美什毫无疑问是声色并重，那铺天盖地的黄金，那将天际都染色的金黄，那一瞬间世界的目光都笼罩在了这个天之骄子身上，没有人能够逃过那金色的照耀，没有人可以不转移视线，去看那黄金的王者。

他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英俊，那样的有着魄力，骄傲，气度，他是拥有着三分之二神之血的人类帝王，他是无双的存在，他生来就是要受到所有人的敬仰和尊崇的。

他高傲的完全藐视了神明，劈开了神圣巨木，只是因为他根本懒得去浪费时间想办法拯救女神伊斯塔尔，如果说芬巴巴的力量入了王的眼，巨人的宝藏让王感兴趣，那么那个妖娆而放荡的女神则在王的眼中不值一文。

但是没有人能够逃脱英雄王的魅力，尤其在看了那样宏大的战斗之后。即使是女神也不例外，更何况在神明的心中，王的主要目的是前来营救女神的。

他是为我而来的。女神如此想着。这个黄金的王者流血流汗是为了我。

多么幸福的感觉啊，能得到这样的王者的拯救。

“强大的王者吉尔伽美什啊，你强壮，英俊而富有，你是世界的王者。”女神的朱唇蹭在英雄王赤|裸的锁骨处，白皙的身体贴着强健的肉体缓缓摩擦：“接受我吧，迎娶我做你的王后，我会让你体会到真正的快乐——你有这样的资格。”

得到回应的是英雄王不屑的冷哼，他推开了面前的荡|妇，他是那样的随心所欲，在他的心中从来只有想做和要做，没有不能做，不可以做。

“不过是一个yin荡的女人，懦弱，丑陋，无能，只能凭借一具肮脏的肉体存活，立刻滚出本王的视线，不要污的本王的眼。”吉尔伽美什的嘲讽道：“想想植物之神塔姆兹，想想那些连名字都让本王懒得记住的愚蠢人类，这些你的前夫只让本王知晓你的丑陋。滚开吧，不洁的污物不配站在王的面前。”

当时看着这一切，纲吉只能表示沉默。恩奇都拉了拉纲吉的手臂，抬着头问：“神……是要被敬仰的吧？”

“是。”

“神……是不可忤逆的吧？”

“是。”

“但是吉尔不怕。那么我也应该不惧才是。”

“是。”

“我……是被神创造出来的，所以我才会像普通人这样恐惧着他们。”恩奇都想了想：“我既然是吉尔的挚友，那么，我也不会恐惧。”

纲吉看着恩奇都美丽的眼眸：“即使是和神战斗？”

恩奇都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影，雄狮跪伏在王者的脚下，宛如猫儿一般的温驯，这是一个让野兽也会为之拜倒的王。

“嗯。”恩奇都坚定地说：“是的。即使，是和神战斗。”

“即使……那会让你失去生命？”

“失去……生命……”生物对死亡的天性让恩奇都有了片刻犹豫，然后背对他们的王者转过了身，他们看到了女神愤怒离去的背影。

“是的。”恩奇都突然转过头仰视青年，坚定的说：“是的。即使，让我失去生命，我也会和吉尔在一起并肩作战，也会保护你和吉尔。”

然后从那天起，恩奇都常常被梦魇惊醒，然而醒来后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起梦中的景象。只是那股抑郁之心久久难散，面对连画面都未知的梦境，王的母亲也束手无策，只能看着碧眼的孩子变得安静和低沉。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和年轻的首领相视一眼，闭上眼默默地离开。

然后突然有一天，恩奇都说：“吉尔，我们做一条锁链吧。”

“哦？”

“如果神来攻击我们，我们能否束缚住神的力量？即使我们不畏惧，那么我们的臣民呢？”

这是他的挚友的国家，是他的挚友的所属。这是他的国家，也是他的所属。这里的人相信着他们，供奉着他们，那么他就要保护这里的人，保护他的挚友，保护那个、让他感受到“生”的意义的青年。

“我们来做一条锁链吧，能束缚住神的锁链，用我的灵魂。”他说：“这样，我就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即使……在我死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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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病房，仪器哒哒的鸣响着。这里是世界有名的医院，这里存在的是世上最好最先进的仪器，甚至还有来自平行世界的超先进医疗仪器。

然而这一切一切，都无法挽回注定流逝的生命。

英雄王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老者，他已经老的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了，手上也没有再带着那枚神奇的指环。但是王者就是知晓，对方是泽田纲吉。

对方带着呼吸器艰难的喘息着，吉尔伽美什能够感受到面前人类气息的渐渐衰弱。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拉开，英雄王冷冷看去，一个金发的小正太放开比他还高一点的门把手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一脚后踢关上了病房的门。

“你终究还是老了，纲吉，变的没用了。”金发正太跳到老人身边的椅子上座下，天真无邪的稚嫩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冷寂：“你已经无法供给本王足够的魔力，让本王只能用这副模样过日。”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边缘，或许他听得到，但是他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了。

“生命真是脆弱。”金发正太冷笑着，渐渐的变得面无表情：“你是，他也是。即使是人类的始祖诺亚也无法到达真正的永恒。”

这一次，王者沉默了很久很久。

“死亡之海滨的女店主说：‘不要试图去了解生死之理，原来那种无忧无虑的放荡生活才是你的归宿’；乌特纳皮什提姆的船夫不愿意给本王摆渡，因为死亡之海是凡人无法通过的。”正太嘲道：“本王是凡人？多么的可笑啊。即使身体中没有神之血的流淌，本王也不可能是如蝼蚁般脆弱的人类。”

“那是一段很长而又艰辛的旅程，没有你，没有恩奇都，只有本王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在窗旁一直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的英雄王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

这是在太长久太长久的人生中，早已经忘却的赐予。吉尔伽美什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说“我”这个词语的。原来当年那段不愿回想的记忆中……他曾经寂寞、孤独和恐惧过。

“难道我们能够营造永恒的住房？

难道我们能够打上永恒的图章？

难道兄弟之间会永远分离？

难道人间的仇恨永不消弭？

难道河流会泛滥不止？

难道蜻蜓会在香蒲上飞翔一世？

太阳的光辉不能永照他的脸

亘古以来便没有永恒的东西

酣睡者同死人一般无二

他们都是一副形象有何差异

神规定下人的生和死

但是却不让人预知死亡的日期。”

金发的正太缓缓喃念着上古的诗篇，一字一字，缓慢而沉长。然后他说：“这是诺亚所告诉我的，唯一的永生者也不过是神不知原因的、唯一的恩赐。然而就是这样所谓的恩赐也有着尽头。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迎来死亡，包括我，英雄之王吉尔伽美什。”

该怎样形容此时王者的语气呢？冷淡的，沉静的，仿佛在诉说着旁人的故事。末了他道：“我放下了尊严，去恳求那些‘尊贵’的神明。他们‘仁慈’的答应了我的恳求，让我见了恩奇都的灵魂——呵，只是……”

只是什么呢？正太没有说，他只是抬起头对着窗边冷冷一笑，用嘴型说出无言的话语。

【你，明白的吧。】

英雄王面无表情的看着。

“纲吉哟，你要死去了吧。”金发正太跳下了座椅，他趴在床边踮起脚尖看着老者，低笑着，宛如诱惑般低声道：“里包恩让你最后一条令咒必须是让本王自杀，对吧。你真的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永远都是那样天真而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