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余景来给他补课,方君泽勾住余景的手指说:“余老师,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余景要抽回手,这次,方君泽没有像以前那样调皮地放开他的手,而是重新握紧,双手捧着余景的手,拉到胸前。方君泽说:“余老师,我不是可怜你。我这人比较自私,我这么缺爱,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跟你妹妹一起住一间屋子怎么方便?搬过来又能照顾我,又节省开销,我让方以荣给你涨工资。”
“省开销和涨工资”确实触动了余景的心。他缺钱啊。每年奖学金和打工赚的钱都往家里寄,他自己只留一小部分。可是H市生活水平太高,他再怎么省吃俭用,那也得吃也得用啊,哪一样不花钱?
见余景犹豫,方君泽知道有戏,他放下余景的手,等他说话。
余景的眼睛很漂亮,跟方君泽狭长多情的眼睛不同,在他眼里能看见无数风景而始终单纯如一。
余景问:“你爸爸会同意吗?”
方君泽笑:“你看他管这些吗?”
余景迟疑片刻,开口:“嗯,约法三章,不准做奇怪的事,不准说奇怪的话,不准想奇怪的事。以上都是指那个……你,嗯,你对我。”
方君泽大笑出声。
“怎么说?”余景有点生气了。
方君泽见好就收:“好。”
能不好吗?把人先“骗”进来呀,怎么赖皮怎么反悔怎么撒娇耍性子,他玩得可溜了。余景还能真跟他急么?
第六章
方君泽舔舔嘴唇,目光很深地注视余景离开的背影。
猎物一步步靠近了陷阱。方君泽觉得这个比喻不好不好,可是有点儿贴切呀。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同性`感兴趣了?这不对啊,他从前的情感经历中没有这样的先例。
或者应该说,我并不喜欢男人,而是只喜欢余景,刚好余景是男的。
方君泽太相信眼缘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余景顺眼的呢?或许是余景在他走神的时候拿书在他脑门上一拍,或者是余景在他翘课时候将他从酒池肉林里拎回家,或者是余景给他炖了一碗汤督促他喝完,或者是余景替他缝过校服,或者是——
心底一直空缺的爱被这个人填补了。
爱是一场天时地利人和的旅行吧。余景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合适的位置,所以这个人,只能是余景。
方君泽这么一想,释然了,也不纠结性向的问题。本来他就是很恣意妄为的性格,只是他的修养很好地掩饰了那些棱角,他的出身和所拥有的一切完全足够他纨绔快活,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所以他在纠结了片刻之后,很快就想开了。
对,我就是喜欢余景,怎么了?
方以荣要跳脚杀人也好,要断绝父子关系也好,他嗝屁之后,这方家的一切还不是他的么。
方以荣结扎了,是他自己告诉方君泽的。
因为他担心自己情事不断,以后出来个第二第三个“方君泽”那可有的受了。方以荣最担心的还是老了之后面临什么狗血的财产争夺战,然后几个儿子们斗得你死我活,不管他死活。
虽然以方君泽那时候的德行,很有可能在他年老以后呼吸器一关,一了百了,但方以荣了解方君泽,他心里不会放下真正的仇恨,他所有的抵触和反抗都来自一点一点累积的愤怒,对方以荣婚姻出轨和他母亲被动接受、不去反抗的愤怒。
总体来说,随着年龄增长,方君泽不会做出弑父的行为。
方以荣的决定对方君泽而言,可有可无,如果是一两年前听说这么个事,他会在心里偷偷开心,但面上必须风平浪静。
这能表现出来吗?被方以荣看到那他不就知道自己很害怕地位不保吗?
但今时今日不同了,方君泽心里装了个余景,塞的满满当当,满到挤不下第二个人了。
而且余景告诉过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是谁的依附品,也不要成为谁生活的点缀品。他应该是自由的,独立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可是余老师,你能成为我生活的唯一风景吗?
方君泽听着余景的言论,面上不表态,心里却浮上来那个问题。
余景的东西不多,除了书,其他东西满打满算也就一个编织袋。那天是方君泽欢天喜地地开车来帮他搬家。
余容在帮忙压住纸箱方便余景封胶带。兄妹俩收拾了半天都热得满头汗,尤其是余容,长发都黏在一起了,有一丝黑发黏在雪白的脸庞,柔美娴静,有一种特有的美感。方君泽看的一时错不开眼,呆了几秒。
恰好余景抬头看见,眉头紧皱,心里说不出来是担心妹妹被方君泽看上还是其他什么滋味,总之,他马上喊方君泽:“过来帮余容按住,她没力气。”
余容用手掌扇风,一边喊累一边倒厨房去倒水喝,偷懒去了。
剩下的两个人脑袋凑得很近,一个按着纸箱,一个拿胶带封口。方君泽被年段主任强制剃短的头发扎进余景柔软的头发中,感受到来自外界的触碰,余景头皮一麻,上半身后仰,警戒地看着他。
方君泽握拳放在嘴下,他笑了笑:“怎么,老师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余景瞪他,压低声音说:“还不是你有数之不尽的不良前科。而且余容还在!”
方君泽笑,问道:“所以,在别处就可以了?”
如愿以偿地看到余景逃避他的眼神,方君泽心情颇好地吹一声口哨,对厨房那儿喊:“容儿,给哥几个来一些喝的!”
余景看着方君泽健壮的手臂和利落优美的侧脸线条,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边余容骂:“我就一个哥啊泽弟!”
吃完了散伙饭,余景仍不放心,面色严峻地又把几天前的车轱辘话对余容念叨了起来。余容双臂撑住她哥的后背,将他往外推,也不管他叨了啥,嘴里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余大爷”,又对方君泽说:“泽弟快把你家老师领走”。
“你家老师”让方君泽心中大悦,他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并在眉梢,再潇洒一扬:“马上”。
余景就这么被方君泽带上了车。
车尾气一喷,余景告别了租住了几年的小屋子,搬到方君泽家里跟他……同居。
车窗外的蓝天悠闲浮着皎洁的云朵,时光一片静好。
车开往回家的方向,副驾驶座是……那位心上人。
方君泽记得这一天,他嘴巴笑的都没办法强行拉成一条直线了。就连余景都难得少见地问他:“能克制一下心情或者收一收脸上的傻笑么。”
当然不能。
心想事成怎么还不允许人狂喜了?
方君泽去看余景,后者避开他的视线。
“余老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意啊?”方君泽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余景疲惫地靠着驾驶座,眼睛也睁开,说:“不可能的,死心吧。”
“Anything is possible。再说,老师让我心死了再行尸走肉吗?”
余景心说,你难得还说了一句英文,用了一个成语,但他实在太累了就把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方君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可是余景对此没太大不适了。看来任何事都需要一个“习惯”的过程,从前方君泽如果盯着余景超过三秒,余景会用大手掌将他脸拨开,或者脸红蔓延到脖子根再走开。
方君泽对两个人相处的微妙变化产生出特别轻快的愉悦。整颗心像一串五颜六色的气球飘飘悠悠地晃荡到了九霄云外。
为了迎接余景同居,方君泽把他卧室隔壁的一间房间重新收拾一番。
余景提着编织袋站在门口,一看勉强干净的样子,就知道方君泽没有假他人之手,是亲自收拾的。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余景的心窝盛着一股温泉,特别的窝心。
平时这位除了添猫粮什么事也不做的大少爷居然亲自动手给他收拾屋子。
看余景发呆,不肯进去,方君泽搓着手有点紧张问:“是不是哪里不满意,我可以让人过来翻修下。”
“不是。你自己做的卫生?”
方君泽一听,如释重负,笑道:“给我的余老师住的房间怎么能让别人碰?”
余景对方君泽张口就来的调侃已经有了免疫力,以致于没有再强调之前约法三章之一的:不要说奇怪的话。他把东西往屋子里搬。
两个人一起拆拆整整,不一会儿就把房间填满了些。
君君上来了,在余景脚边打转,喵喵叫得很温柔,方君泽对此很满意:他的儿子也喜欢余景,太好了。
余景蹲下将君君抱到书桌上:“小心我踩到你啊君君。”
君君:“喵呜——”歪着脑袋看两个男人挂衣服的挂衣服,铺床的铺床。
余景忙了一会儿直起腰:“方君泽,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了。”
“你的事情怎么会是麻烦?我乐在其中啊。”
余景:“……”
一路上都想好了,非必要不和方君泽说话,怎么一天就说了好几句?余景只好放任之,自己忙手里的了。
午饭时间,方君泽靠在门框问:“出去吃吗?庆祝下乔迁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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