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晚餐 (神灯里的灯神)

　　——可是啊，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真的说过你喜欢我。
　　话里透露着一股小情绪，似乎是在确认着顾苗的确对自己有所想法的事实，觉得这样可以勉强拿到一些主动权。他走近顾苗，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对方的下巴，不出所料，随着自己的逼近不由屏住了呼吸的顾苗，提起头老实地点点头，似乎没有否认自己说过的话的意思。
　　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许一帆转过身，继续去处理蔬菜和肉。等到准备好食材开始下锅的时候，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炒菜声音，顾苗已经铺好了桌子。由于空间有限，顾苗从来都是坐在床沿上吃饭的。而摘了围裙的许一帆，就这么心满意足地坐在他的身边。
　　今天的晚餐很简单，要是多一些菜色顾苗那张小桌子也未必摆的下。看到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菜，没等自己拿筷子许一帆就已经在盛满热米饭的碗中盖了厚厚的一层菜。两个人靠得太近，顾苗稍稍偏头就能感受到许一帆的呼吸，只能心虚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久违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虽然从小锻炼出来的做饭手艺，让顾苗觉得自己制作的食物也不错，但是和许一帆的作品比起来还是差上一截。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尝到这些让人难以割舍的味道，顾苗没出息地有些难过。想到自己从别的城市买了张机票跑回来的那天，原本不安分的胃最后也没有如愿以偿，自己只能看着许一帆和江晓艾在一起的画面不知所措。
　　——那个，你和那个人，你们……你们还住在一起吗？
　　明明知道不该是自己管的事情，却因为许一帆突然亲密起来的举动，而忍不住问出了口。
　　——那个人？那个人是哪个人？
　　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听许一帆的意思，应该是不止江晓艾一个人吧。难以消化这样的事实，顾苗心情复杂地埋下头，突然觉得香味四溢的晚餐在咀嚼的时候没了滋味。
　　——除了你以外，我还能和谁住在一起呢？
　　心情沮丧的顾苗让许一帆意识到他还是在乎自己的，这顿晚餐他自己没有吃多少，只顾着及时给顾苗添菜。想要解释一下两人之间的误会，许一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那天的事情，他其实是来找你的，那时候……我其实还在生你的气，想到你居然就那么跟着许临锋走了，气不过就想骗骗你，但是我想错了，等你走了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顾苗的动作也是一顿，扭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许一帆。
　　——所以你不知道，当我发现你没跟他在一起时，我心里有究竟有多开心。
　　——就这么一直忍着不去找你，现在想来，实在是太愚蠢了。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只是咫尺的长度，可是走近却又是一件比想象中难得多的事情，看到顾苗拿着筷子的手在轻微的发抖，知道他又在纠结和动摇。许一帆看着已经快要吃完的饭菜，再回头看着顾苗因为沾上油而显得有些亮晶晶的嘴角，心底一片柔软。
　　从一旁拿过纸巾温柔地替他擦拭着嘴角，动作小心到让顾苗不由心悸。
　　——你应该也不记得，昨天我们在家里的时候，你找到了什么东西吧。
　　零星的记忆不足以让顾苗想到昨天自己在阁楼里的所见所闻，困惑地看着许一帆拿出了钱包，从最里面的夹层拿出了一张照片，因为保护得很好，虽然看起来有些泛黄但是还是完完整整。那是一张两人的合影，照片上的顾苗看上去笑容明媚，似乎没有什么事让他烦忧。
　　接过照片的顾苗猛地睁大了眼睛，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拍过这样的照片，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站在身边略显霸道地环着自己肩膀的那个少年，眉眼里还透漏着青涩和稚嫩，熟悉的五官让顾苗不得不承认，照片上与自己合影的少年，的的确确就是许一帆。
　　——你跟他走的那天，我一气之下，真的差点就把这张照片给撕掉了。
　　——不过还好，我还是存下来了，如果你翻翻我的钱包，早点发现就好了。
　　顾苗从来没想过许一帆的钱包里居然会有这样的照片，关于这张照片的记忆，似乎在回忆中渐渐浮现出来，想起那个最后的冬天，自己本来约好了许临锋，来的人却是……
　　所以……所以说……许一帆，那个时候，就认识自己吗？这怎么可能……
　　明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许一帆带他回家，对方只是挑剔地打量着自己，眼神冷淡到完全就是个陌生人。那么这张看起来保存了很久的照片，是否能说明，其实那并不是起点。
　　想问问许一帆为什么会一直保存着这样的照片，却又支支吾吾开不了口。视线移到自己的碗中，跟上次相同，高中时期的回忆再次不受控制地和眼前这个人手下的食物联系在了一起，让顾苗有些片刻的慌神，这种鲜明到以假乱真的错觉，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四十二章（下）起点

　　吃过了饭，许一帆甚至又没有任何抱怨地打扫了厨房，等到顾苗的炊具变得一尘不染后，就心满意足地整理起顾苗的衣柜，不同于家里那个满满当当的柜子，现在的顾苗只有几件走的时候带出来的衣服和新买的几件价格很便宜的新衣服，没花多少时间就整理整齐了。
　　看着眼前这个做起家务一丝不苟的男人，顾苗恍惚间觉得这个人似乎离自己没有那么遥远了，不再是自己难以高攀的存在，像这样陪在自己身边，反而更像是求之不得的家人一样。定定地坐在床边，晃着腿担心下床会踩脏对方刚刚清扫过的地面，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
　　——都打扫好了，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公园，我们去转转怎么样。
　　之前虽然也一起逛过街，但是散步的经历就四舍五入等于零了。本来下意识地想回绝掉，可是看着许一帆俊逸而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漂亮五官，居然也就由着他去了。毕竟顾苗的小屋里除了床以外连个能消遣的小破电视都没有，两个各怀心事的大男人挤在同一张床上，气氛过于诡异，也许一不小心又会发生什么失去控制的事情，还是出去走走比较靠谱。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小巷里走出去的那一截路对顾苗来讲谈不上容易，他的夜盲症这么些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原本想会被许一帆拉开大段的距离，却没想他只是跟在自己身后，也没有催促的意思，由着自己那么慢吞吞地走着。直到顾苗几乎完全看不清路的时候，窘迫地站在原地也不想开口让许一帆给自己帮忙，手却被身后的人牢牢地扣在了手心里。
　　——这样的话，你就没有理由甩开了，要好好跟着我哦。
　　顾苗看不清许一帆的表情，却也听出来了些狡猾的意味，他从来也没跟许一帆说过自己看不清夜路的事情，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观察出来的。手心的热量似乎一路传到了心脏，让那里有些隐隐的暖意。即使因为紧张手心变得汗津津的，两个人却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这样牵过手，会让人的躯体寂寞到有些微微发疼的感觉。
　　等走到灯光亮了许多的大路上时，像是见了光的鼹鼠一般，顾苗想抽回已经传来麻木感的手，可对方还是没有撒手的意思。路上人不算多，挣扎无果的顾苗只能认栽似的让许一帆把他的手牵着塞进了口袋，明明之前做过许多更加亲密的事，还是让顾苗不由心跳加速。
　　——以前，就是很久之前的时候，我也在看不清的地方，被你那么牵着走过。
　　理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许一帆说的是曾经和自己牵过手，那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在我哥高三那年的生日会上，当时你拉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看不清路了。不过那时候我不敢跟你说话，就跟着你走，只是那时候怕被你甩开的心情，到现在也没变过。
　　脸颊似乎不受控制地发烫，顾苗努力地回想，似乎是有过如对方所说的零星片段闪过。
　　虽然模糊到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可以印证许一帆所言非虚，毕竟那时候突然停电的事情，顾苗还记得很清楚。他抬头看许一帆，捕捉到对方一闪而过的笑意。
　　公园的空气清新到让人心情舒畅，带着凉意的晚风也让人总想在这里多待一会，没有人注意到两个手紧紧牵着的男人，在河边石头砌成的护栏旁，到底在聊些什么话题。
　　有推着甜品的车路过，并未向两个男人推销的意愿，却没想被拦了下来，卖出一个葡萄口味的冰激凌蛋糕时，难掩好奇的神色。等看到那个长相卓越的男人把甜品给了身边那个那人时，眼睛更是睁大想确认两人到底是不是情侣，为什么看上去会有这样理所应当的温情。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在短短几个月里摸清了自己的全部喜好，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小心翼翼地舔食着蛋糕的奶油部分，打量着许一帆好看的侧脸，不知不觉就觉得口中更加香甜，总觉得对方要跟自己说什么重要的话，只能谨慎地呼吸着等对方跟自己开口。
　　等到吃完最后一口，没等意犹未尽地舔掉自己唇角的奶油，像极了某种猫科动物的许一帆就转过头，捏着他的下巴准确地压了上去。来势汹汹而又意味不明的亲吻让顾苗的心都提了起来，微启的口被都对方的舌径直进入，吮吸着微甜的舌尖，末了退出去还舔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