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晚餐 (神灯里的灯神)

　　由于顾苗每天七点半都要到校，等他从床上听到闹钟怕吵着许一帆赶紧摁掉，接着以从未见过的速度洗漱淋浴穿衣。怀里没有东西可抱的许一帆哪里还有睡意，只能皱眉望着天花板怅然若失，为又一个逝去的美好清晨惋惜，跟着顾苗的步伐跳下床挤进浴室，然后在对方惊讶和担忧的目光下刷着牙。等到自己收拾完毕，什么豆腐也没吃成，顾苗已经在厨房忙碌着两人份的早餐。看着一向有条不紊的顾苗现在慌里慌张把三明治想一口气塞进嘴里的样子，让许一帆不由联想到往嘴里藏着坚果的仓鼠。
　　给了他可以在车子里吃东西的许可，顾苗才安心地在副驾驶上小口啃着，等吃完了车也到达了学校门口，感受不到许一帆轻轻扯着他的袖子，暗示他应该给一个告别吻的暗示。顾苗早在看到校门的时候注意力又被全然带走了，车一旦停稳就雀儿似的飞了出去。
　　好嘛，这下连害怕也不害怕了，许一帆有点郁闷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早餐，愤恨地看着顾苗早已融在早高峰茫茫人海中的身影大口咀嚼，早就不在意高配车厢里充斥着的鸡蛋味。

　　☆、第二十六章（下）为人师表

　　而对于小柳来讲，年轻的许董事长最近的行为接二连三的反常。
　　从开始几天突然迟到早退，变成了如今全公司头几个到岗的。每天到办公室就能瞥见许一帆已经聚精会神的开始了工作。一般秘书要负责提前订好他的早餐，可是现在明明来得比谁都早，早餐却已经吃过了。到了中午时分，之前从不热衷手机的许一帆隔几分钟就得把屏幕点亮反复检查有没有未接电话。绷着脸好久才能等到一个，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你在干吗？”“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吃饱？”“今天工作还顺利吗？”明明是几句没话找话的聊天，但是只要放下话筒，许一帆的心情立马转换成了肉眼可见的欢愉，让小柳百思不得其解。
　　而到了傍晚，虽然不像那糟糕的前几天一样随时都想扬尘而去，但对于下班时间也是绝不含糊。等到指针刚刚走到六点的时候，不论正在处理什么工作，许一帆都会条件反射地蹭的一下站起来开始准备回去。没等小柳反应过来，人已经抱着外套心情大好地出了门。
　　这天已经是周五了，顾苗在那个新学校已经整整工作了一周。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等人的许一帆，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周以来，顾苗还算明白自己的身份，对于许一帆的要求不敢有明确的抗拒，坐在腿上吃饭已经渐渐习惯了，毕竟想到还有这两年许多变得生疏的知识点都要及时准备，也就能乖乖地坐在许一帆的膝盖上用最快的时间解决自己每天的晚餐。对于每晚许一帆对他的“本质”要求，顾苗依然是一副默默承受的态度，但有时候眼里的哀求却是自然而然流露的，那不是什么故作可怜更不是什么欲拒还迎。
　　而是那双总是湿漉漉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就在对许一帆传递一个信息。
　　——能不能别太折腾，我明天还要上班，孩子们还在等我去上课。
　　每每这个时候，许一帆看他的眼神就会从痴迷变成乖戾，瞪他一眼接着会报复般地蹂躏他微启的嘴唇。但与此同时，再多的欲望好像也淹不过顾苗的哀求，看起来动作变得凶巴巴的，更加急促和激烈，但本来想抱着他每晚大战三百回合的心情，最后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缩水成了半吃不饱的一回。等到顾苗不解和感恩地看着他时，他只能一把捂住对方的眼睛。
　　毕竟被顾苗多看上几眼他就正不能保证明天他能去正常去当那个正经八百的老师了。
　　可今天就是周五了，一个对大多数人意味着休息的日子，一个对许一帆意味着饱餐一顿的日子，一个对顾苗意味着需要更加辛勤工作的日子。今天的顾老师虽然还是穿得中规中矩整整齐齐的，但看上去和往常不一样，因为他的眼神在接触到许一帆的时候居然没有退缩，一张小脸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而兴奋到泛红，挂着甜甜的笑意就冲许一帆快步走了过来。
　　倒是车子里的金主看得有些恍惚，像是被糖果砸中了一样。只是走到车前的顾苗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上车，而是在车子外静静等着许一帆摇下了车窗，原本充满了期待的眼神里突然闪现出一丝慌张，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盯着许一帆的眼睛，浑然不觉对方心跳急剧加速。
　　——今晚班上有个同学非要……非要请我吃饭……我可以去吗？
　　看着许一帆绷不住就要垮掉的表情，他赶紧心虚地补充说明：
　　——那个孩子挺可怜的，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虽然父亲很有钱但是总是不管他……他非得坚持今晚跟我一起吃饭…所以我想…我想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就……就不用很多……
　　看着平时寡言少语的顾苗为了这么个“可怜”的孩子居然憋出这么多话，许一帆也不知道是该生气顾苗愿意把自己的时间分摊出去，还是该高兴因为那孩子他居然主动跟自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当然了，他没打算让顾苗就这么轻易地被那个毛头小子请走，他让顾苗打开车门坐进来跟他说。想了想想出一个自己尚且能够接受的方案。
　　——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吃，我早就定好今晚的地方了。
　　反正说他自私也好狡猾也罢，他可不打算让顾苗属于自己的时间离开自己的视线。
　　——咦？我带学生的话……这样……你不会介意吗？
　　看着许一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介意，顾苗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他拨通了那个学生的电话，看着他跟那个学生说话还得转了转身柔声细语的样子，许一帆心里没来由地泛酸，只能闷哼一声也别过头去假装根本不在意。在得到顾老师的召唤后，那位同学果然很快出现在了校门口，在看到顾老师从那辆豪车里冲自己腼腆地招手后，那个叫祝明桥的男生显然对老师的实力有点震惊，等听清老师的话后做到后座上时，乖巧迎合着老师的话，放下书包刚转过头，就看到后视镜里一双正冷冷瞥着自己的眼睛。
　　许一帆原本还想，不管是个男学生还是女学生，自己大概都得吃点飞醋，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顾苗原本的性向是什么，所以任何突然出现的人都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如果对方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还能勉强接受，可看看坐在后座上这个人，虽然穿着普通的校服，但是从发型和配饰上就能看出是那种家里条件尚可，从小养尊处优的少年。
　　重点是长得真算这所学校拔尖的了，突然勾搭上他家苗苗，不怪许一帆对他没有好感。
　　而且那孩子看顾苗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想当年的自己。
　　——老师，我没想到还有你还有别的约了，还坚持邀请你，真的很抱歉。
　　——没……没关系，我们一起吃……也是一样的。
　　——老师说的那家店是家西餐厅吧，老师喜欢吃西餐啊？真巧我也喜欢。
　　许一帆望着前面路口的红灯，扭头皮笑肉不笑给他一句：
　　——不是他喜欢，是我喜欢。

　　☆、第二十七章（上）招惹

　　这家店是在这个城市榜单上被列为西餐之王的餐厅，从装修到服务员都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奢侈感。走进餐厅的时候，陪着优雅的弦乐演奏声，周边的餐桌都是充斥着静谧而优雅的气氛。让紧跟在许一帆身后的顾苗不由放慢了脚步，生怕自己不合时宜的举动会打扰别人。
　　而对比起略显紧张的顾老师，许一帆和祝明桥应付这种场合看得出来是游刃有余。斜着眼睛不满地瞄着身后这个除了对顾苗之外看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少年。许一帆一边暗暗埋怨着没有机会大庭广众之下抓着顾苗的手，一边又不无讽刺的想这个人到底哪里看出来可怜。
　　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知道编出了什么蹩脚的借口，骗了从小见不得疾苦的顾苗。
　　为了照顾顾苗特意选了一个相对隔离起来的环境，看出来祝明桥想和顾苗坐在一起，许一帆冷着脸等顾苗坐下来，立马顺理成章地截获了挨着他的座位。看着少年明显希望落空的脸庞，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许一帆还是感觉到了自己那种幼稚感满满的窃喜。
　　本来选择西餐厅，目的是为了让顾苗可以放下心来询问自己如何操纵看起来并不方便的刀叉和如何享用面前卖相不甚熟悉的菜肴。可面对着眼前似乎对西餐司空见惯的少年，顾苗却窘迫地怎么也开不了口。当然他最害怕的，还是许一帆会突然把自己揽到膝盖上去。
　　知道顾苗刚刚当上老师，被贴上同性恋这种敏感的标签绝对是一件要命的事。颇为怜惜地感觉到顾苗碰到自己的手肘不自觉绷紧，许一帆暗暗揣测如何在不表明二人的关系的同时，边能维护着对方薄冰一般不堪一击的自尊，边能把这个看起来具有威胁性的少年给唬走。
　　小提琴的乐声悠扬的响起，许一帆瞄了一眼内容繁杂的菜单，坚持跟服务员要了一只笔，在上面勾勾画画之后，却又好像根本没用那份菜单一样跟服务员直接报了一遍自己的那份菜。接着祝明桥也点好了自己的那份。轮到顾苗的时候，本来局促不安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才对的他接过了许一帆给自己的菜单，突然发现菜单上已经标记出来了可以参考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