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气氛太热烈，杜麒玉又喝上头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头发跟鸡窝一样，身上都是烟酒味，手机屏幕碎了，口袋里还多了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
大概是他昨天搭讪的那个姑娘的电话吧，名字叫何雯英。杜麒玉大概记得昨天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莫名其妙跟人家姑娘说了一堆醉话，至少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一次阴差阳错倒让两人成了朋友，何雯英也很大方，爽快地说不要紧。何雯英比杜麒玉还大一岁，在美国读书六年了，已经找到工作可能会留更长的时间。
杜麒玉对她挺佩服的，聊天中也看得出是个独立坚强的人。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他想过如果没人管他，在异国生活这么多年，多半是熬不下来的。
慢慢相处下来，杜麒玉还发现她行事果断有魄力，心里把她当榜样。何雯英对杜麒玉的影响很大，过去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杜毅给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包括未来。但是现在他有想法了，觉得一辈子在父兄的保护下过活，没有任何追求和未知的惊喜。他想试一试，自己去闯荡。
所以他越来越少跟杜毅说自己生活和学习上的事，他想能不能靠自己办一个摄影展，就像陈长风那样。何雯英也支持他，还给他介绍学校里的学生活动负责人。第一场校园摄影展完全是杜麒玉自己跑出来的，拉赞助、找场地、找布景、安排活动和饮食供应，整整花了他两个月时间。出过纰漏，被人坑过，遭遇瓶颈，也有临时事故，但最后好歹是把事情做出来了。
展览日期正式定下来后，他才把这件事告诉杜毅和两个哥哥，他们在摄影展的第二天就赶来了。杜毅看着初具规模的展示会，虽然算不得多专业，但他心里颇为儿子感到骄傲。晚上回到酒店，杜麒玉兴冲冲地跟他说办展览花了多少心血时，他又有些心疼，他的宝贝不应该受这些苦的。
杜毅把牙膏沫洗干净，抱住还在一旁说得高兴的杜麒玉，“下次这些事告诉爸爸，别自己这么辛苦。”
“没关系啊，都过去了，我觉得吃点苦也没什么不好。”
“你觉得没什么，爸爸心疼。”杜毅把他揉进怀里，感觉小家伙身上越来越结实了。
“老这么下去我还要不要成家立业啦！好吧，成家这事已经解决了，但我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干吧，我还想成为陈伯伯那么厉害的人呢。”
杜毅说不出什么阻止他的话，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做父母的都会骄傲。可是除此之外，作为爱人他却内心不安。以后杜麒玉会有自己的事业和自己的圈子，会有更多的朋友甚至知己，他的世界不再只有父亲和爱人。杜麒玉的世界越大，留给杜毅的空间就会越小。
“宝宝，爸爸舍不得你。”杜毅亲吻他的眉心，眉头微蹙。
“我明年学完就回去了，有什么舍不得的？”杜麒玉不解，好像爸爸不那么为他高兴。
人会回去，但是心回不去了。杜毅很悲观，杜麒玉见识到大千世界，他还年轻，有大把挥霍的本钱，未必还会愿意守在他这个老男人身边。
杜麒玉想不透，但也感受到杜毅的低落，他凑上去用舌尖舔过杜毅的下唇，靠到他身上，温热的手掌伸进父亲的睡袍里。
小孩想要求欢，杜毅就没有不答应的时候，托着他的屁股把人抱到洗手台上，身子卡在他腿间吻他。杜麒玉从善如流地回应，两个多月没开荤了，杜毅的气息简直让他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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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毅顺了顺气，把杜麒玉抱起来放进温水浴池里，自己也跨进去，让小孩躺在自己身上。
杜毅抱着他，轻轻咬他的耳垂，“真想给爸爸生个孩子？”
杜麒玉羞红了脸，那都是兴头上的话，现在说也太丢脸了。
“别说了...丢人...”
“不丢人，爸爸喜欢。”杜毅抱紧他，吻在他光滑的肩上。
杜麒玉紧致光滑的肌肤让杜毅舍不得放手，这具身体这么年轻，富有生机，而自己却藏在一个日渐衰老的躯壳里。
他快四十五了，或许这个年龄对男人来说是黄金年龄，但是配杜麒玉这样的年少青春，总让他觉得太亏欠。
或许让他学着独立，学着去闯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自己总有老的一天，他不能这么自私让杜麒玉的世界里只有他，这样就算哪天他不能再陪伴杜麒玉，小孩也不会一下失去全世界。这种痛苦他尝过，所以不能让杜麒玉也经历一次。
☆、番外1 五年（下）
番外1 五年（下）
到学期末的时候，何雯英找到杜麒玉，说她在做一个新人艺术品推荐平台，想拉他入伙。杜麒玉考虑了一下，心想下个学期也没什么课，正好找点事做。
万事开头难，虽然何雯英做事干练也有点想法，但毕竟经验不足，几个人的小团队磕磕碰碰犯了不少错误才让平台上线。
杜麒玉也是天天忙的不可开交，他们这样刚起步的小团队很难有明确的分工，每个人都是身兼数职，需要什么干什么。
杜毅知道他在忙自己的小事业，尽量不去打扰他，有时实在想得慌了，会等到美国时间晚上十点左右，给他打个电话。杜毅也托人暗里照顾一下他，能用钱或者找关系摆平的事，就别让小孩去四处奔波了。但他毕竟在美国，有的事鞭长莫及，杜毅只能在背后关注着他，心里干着急。
杜毅觉得自己跟杜麒玉有些渐行渐远了，他们聊天更多地聊到杜麒玉的生活，他身边多了那么多有趣的朋友，每天都在发生好玩的事。
有一次杜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爸爸想你了，你毕业之后会回国吗？”
杜麒玉沉默了一下，说会的。
杜毅心里放下一块大石，但他隐约觉得，杜麒玉说得不那么真心。
杜麒玉刚跟伙伴们做出点小成绩，虽然跟杜家在国内的水平不能比，但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成果，再小也是自己的心血，不是那么容易说放手就放手的。
杜毅是公司的领头羊，这么大的集团没有个三五年不可能交接给杜麒武，否则他在高层站不稳脚跟恐怕后患无穷。这让杜麒玉很纠结，他不想跟杜毅分开这么久，也不想放弃自己在美国刚起步的事业。
有次杜毅来看他，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了，杜麒玉下定决心跟父亲谈了这事。
“爸爸，我能不能过两年再回国？”杜麒玉问得小心翼翼，手指在杯缘摩挲。
“为什么？”杜毅有些生气，杜麒玉答应他毕业就回去的。
“这边的事刚起步，我不想这么快退出，毕竟都努力这么久了...”他抬头看杜毅，见他神色不好，又补上一句：“我会回去的。”
“什么时候？”杜毅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疲惫，这一天还是来了，杜麒玉不再依赖他的一天。
“爸爸...”杜麒玉起身坐到杜毅身边，抱住父亲有些僵硬的身躯。
杜毅右手撑着额头，沉默了一阵还是开口了：“你喜欢的事，爸爸都支持。”
既然这一天迟早要来，那就接受吧。跟自己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自私，不要把小孩绑在身边。放手让他去看这个世界，只要做他最坚强的后盾，什么时候他累了，做父亲的永远在家里等着他。
可是真的说出口的时候，杜毅却心如刀绞，痛得他想哭。
那一次谈话就这么一带而过了，杜麒玉不提杜毅也不会再说什么。似乎这事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两人都有意避而不谈。
毕业典礼那天，杜麒武和杜麒文到学校高高兴兴地给杜麒玉庆祝，唯独杜毅一直带着恰当的微笑，不远不近地看着。既然没法改变，那就离得远一点，好让自己不要太难过、太狼狈。
杜麒玉看得出杜毅的强颜欢笑，他不希望父亲难过，从来都不希望。可是这一次，他很难选择。一边是陪伴了他多年的亲情爱情，一边是刚刚开始的新人生。
杜麒玉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最后送杜毅走那天，在登机口拉住了他的衣袖。
“爸爸。”
杜毅回头看他，目光深邃。
杜麒玉握紧了拳头，“我不会离开你的，等我。”
第一次，杜麒玉在公众场合抱住杜毅，吻他。杜毅的回应温柔而深切，似有无数谅解和爱护。
“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爸爸等你，多久都等。”
但他转身的时候，杜麒玉还是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了落寞。
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杜麒玉专心事业，头半年过得很累但也很充实。杜毅照样时不时来看他，但总不想以前那么热切。既然小孩选了事业，就该给他足够的空间去闯，杜毅不想让自己的感情成为他的绊脚石。
杜麒玉知道杜毅为什么这样，但他并不领情，他不喜欢杜毅淡出的姿态，这让他感到备受冷落。他想念杜毅的时候越来越多，有时候想的厉害，连做梦都是杜毅。第二天一觉起来，内裤上的浊渍似乎在提醒他，昨夜的纵情欢爱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杜麒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Please welcome Mr. Qiyu Du.”
领奖台上的声音打断杜麒玉的思绪，今天是创业大会的颁奖仪式，他们的团队拿到了最佳设计奖，他作为设计总监和合伙人来代表团队领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