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 (知道呐)

　　这么点的小孩哪能受得了这种疼，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哭，哭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没了气儿。
　　幼儿园老师打电话给杨韧，却总是无人接听，急得往家里打，可是潼潼爷爷奶奶也不在。最后实在没辙，老师只好在家长群里艾特了小爱的家长。
　　小爱爷爷在平谷和一大帮老头老太太采摘，没看手机，而能看到微信消息的就只有徐遥一人了。
　　他只好给老师发私信过去问怎么回事，祈祷老师不要发语音过来。
　　老师说了杨亦潼大概的情况，比较紧急，又因为知道杨亦潼和徐爱苏两家总是一起接孩子，情急之下才联系了他，徐遥说知道了，一会儿就到幼儿园接孩子回家。
　　（2）
　　时隔这么多年，徐遥再次按起了通话键，他分别打给了杨韧和自己父亲，虽然没法通过电话中的等待音去分辨有没有人接听，但他知道，只要这两人看到了自己的电话，一定会回拨或者发信息过来。
　　稍稍等了一会儿，手机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现在能想到的人就剩下了康晓萌，把手机拿在眼前翻通讯录，一共翻了两遍，眼睛都酸了，也没找到康晓萌的电话。
　　徐遥无奈，早已心急火燎。
　　中午过后，淅淅沥沥一上午的小雨才刚停，徐遥只好拿着家中的一把长柄黑伞，小心翼翼地出了家门。
　　一切景物都是雾蒙蒙的，徐遥想，有可能它们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在自己的视野里才会呈现这种样子。老旧小区的路面坑坑洼洼，无数的小水坑都被徐遥踩在了脚下，他避不开，还没出小区，鞋袜就已经湿透了。
　　那把黑伞十分有用处，出了小区的大门，徐遥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用伞尖在地面探路，以免自己因为踩到了或撞到了什么东西而摔倒。
　　目前以他的视力来说，撞上什么东西还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目力有限，无法看到地面的情况，他尽可能地沿着人行道走，却还是用伞探出了几个自己看不出来的路障和台阶。
　　（3）
　　虽然记忆中有幼儿园的位置，但是徐遥知道，如果靠自己的能力去找，一定会耽误很多时间，做了牙医那么久，他知道大人都受不了这种疼，潼潼更是没法坚持多久。
　　于是他不再随意走动了，原地伸手打车的时候，天空中又开始飘下来小雨，徐遥着急又无奈，助听器最怕水，而此刻他又绝对不能把他们摘下来，他撑开伞保护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终于有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杨韧去哪了？怎么会联系不上？徐遥真是着急，想再给杨韧拨个电话过去，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并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
　　徐遥报了幼儿园的地址以后就不再出声，的哥是个爱聊天的本地人，跟他聊了两次，都发现徐遥不搭理自己，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此刻的徐遥，根本没有精力去听别人说话。
　　在幼儿园门口，徐遥说明来意后，保安让他进去。徐遥有些犹豫，他只来过一次这里，还是在大门外的，而里边什么样，怎么走，他完全不知道。
　　于是他跟保安说自己的眼睛不方便，能不能麻烦老师把孩子送出来。
　　保安看了看徐遥，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但还是给班里打了电话，不一会儿，
　　老师把孩子送出来了。
　　幼儿园的老师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徐遥，一看这么眼生，有些犹豫，毕竟不是杨亦潼的家长，交给他，行吗？
　　（4）
　　看杨亦潼与他相识，也踏实了一些，说：“我实在联系不到杨亦潼的家长，想着每晚你们两家的孩子都是一起回家，便找到了您，不好意思。”
　　徐遥没法知道她在说什么，就只是弯腰道谢。
　　老师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见他也不和孩子说话，领了人就往外走，急忙道：“哎，等一下，孩子现在这情况，一定要去医院的，您……”
　　话还没说完，徐遥便将它打断了：“谢谢您，放心地把孩子交给我，我和杨韧是一家人，等一会儿联系上潼潼爸爸以后，会让他跟您联系的。”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老师一脸错愕。
　　杨亦潼哭了这么久，已经没了力气，任由徐遥拉着手，蔫蔫地，也不说话。
　　“你的牙怎么样了？”徐遥问他大概情况。
　　小孩子就只知道疼，什么都描述不出来，徐遥只知道个大概情况，但是大马路上的肯定不行，他需要找一个能够消毒手的地方把杨亦潼的断牙□□。
　　徐遥看了看四周，一片模糊，连个店铺都分辨不出。
　　“潼潼，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洗手的地方？”徐遥只得求助于小孩。
　　杨亦潼指着不远的一处说：“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不虐身


第34章 34
　　（1）
　　恢复工作完成了一半，杨韧也踏实了很多，不再需要四个人坚守，已经让其中两个技术员撤了。大部分操作已经完成，现在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关键性恢复，原本杨韧是打算到茶水间再倒一杯咖啡的，无意中拿起手机，发现了五个未接电话，都是幼儿园的老师打来的，最后一个竟然来自于徐遥。
　　徐遥基本没法用电话沟通，所以当他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有了非常要紧的事。
　　杨韧的手微微发抖，一条一条地看着，连忙回拨了过去，无人接听。这才恢复了理智，知道应该先给老师回电话的。
　　电话那边的老师比他更加紧张：“什么？您没看到孩子？”她害怕自己把杨亦潼交到了陌生人手中。“可是那个人说，你们是一家人啊，所以我才……”老师急得都快哭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
　　“有点怪怪的，眼睛好像有问题，让我把孩子送出去的，我和他说什么，他也不理，自说自的，哦，他说话也很奇怪，我不是完全能听懂。”
　　这下杨韧放了心，说：“那没事，您把孩子交对人了。我现在出去找，谢谢您，老师。”
　　（2）
　　杨韧和同事嘱咐了一句，就拿着手机钥匙跑出了公司。他先去了幼儿园，又一路走回了徐家，他觉得徐遥应该就会出现在这条路上，家里没人，他又重新出发，从徐家向幼儿园走去。
　　一路上气喘吁吁，他多次打电话给老头，老头终于接到了，知道徐遥自己出门了，也急忙往家赶。
　　杨韧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他随手抹着汗，就这么在马路上来回走着。附近有一家医院，会不会徐遥带着潼潼去了医院处理牙齿？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杨韧觉得应该不会，以他对徐遥的了解来说，这个小小的牙齿问题，他应该不至于带杨亦潼去医院解决。
　　担心全写在了脸上，直到公司打电话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脸部一直狰狞着，好疼好累。他对技术员说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自己很忙，数据的事情自己处理，不要再打给他了。
　　技术员很不放心，问他能不能回来主持，毕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这老客户全公司的数据就全毁了，损失的肯定不仅是经济上的问题。
　　杨韧终于急了，这么满满的焦急和害怕都没有个发泄口，此刻对着电话吼了起来：“我现在有比这个还要紧的事儿！大不了就毁了！算我的！”
　　（3）
　　在这漫长的一个小时里，杨韧真的是怂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什么事情，如果真的迷了路，受了伤，出了事故，他会疯掉的。他也开始后悔，现代人都是手机不离身的，为什么自己为了狗屁工作而不带着手机？如果老师第一时间就能联系到自己，怎么会让徐遥跟着操心？
　　马上五点了，失魂落魄的杨韧只好先去幼儿园把小爱接出来，看着小爱与爸爸相似的眉眼，他的心就像被谁的手揪着，疼得刺啦刺啦的。
　　他拉着小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象着此刻的徐遥是不是也这样拉着杨亦潼在大街上茫然无措的找路？儿子年纪这么小，他能够保护徐遥吗？
　　“小爱，你知道潼潼去哪了吗？”一下午滴水未进，杨韧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小爱用手指指指牙齿，杨韧点头：“恩，潼潼牙疼是吗？”
　　小爱点头。
　　“可是你说你爸爸会带他去哪里呢？”杨韧有气无力地问。
　　小爱不说话，伸手指指路过的必胜客。
　　杨韧勉强一笑：“爸爸都走丢了，你还惦记着吃啊，等我们找到你爸爸再吃好不好？”
　　小爱不理他的话，还是用手指着必胜客。
　　（4）
　　杨韧深吸一口气，现在虽然强颜欢笑，但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惧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徐遥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啊，这样的视力和听力，还要拉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外，是多么的困难和无助，如果真的碰见了坏人，或者遇到了交通事故，该怎么办？
　　他的头脑里来来回回的都是这样的念头，拉着小爱走回了家，然后又一次往幼儿园走去。
　　老头就在家里守着，说如果徐遥到家了，立马打电话给自己。杨韧就一只手拉着小爱，另一只手攥着手机，可是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来老头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