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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仓皇 (Your唯)


  陈飞卿当然知道,做官做到他爹这个地步,即便是告老还乡,也很难打消比人的顾虑。谁知道这是告老还乡还是故意试探?说不定答应了告老还乡,人还没回乡,半路就黄袍加身了。自古良将不见白头,除了死在战场上,还有许多是死在官场上。
  但他仍然不想相信皇上会那样做。
  仔细说起来,倒也不是直接说信就信了,而是他首先信自己不会是个喜欢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群臣的人,其次信皇上了解自己。所以,皇上没有必要那样做。
  安国侯冷笑道:“人心是会变的。”
  陈飞卿却更愿意相信坏的心能变好,不信好的心能变坏。
  安国侯想揍他。
  陈飞卿又问他:“今日你和我说这些话,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安国侯看了他很久,忽然长叹了一道气,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用很少有的和蔼的语气道:“只是觉得你娘说得对,你长大了,我不该,也不能再拿你当个孩子看待。”
  陈飞卿讶异地看着他:“爹?”
  安国侯道:“你自小我就对你格外严厉,因为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你,比你爹尊贵的皇族要拉拢你爹,比你爹官小的要奉承你爹,他们只会捧着你惯着你,最好你能做个纨绔子弟把自己折腾死。”
  陈飞卿点了点头:“我知道。”
  安国侯却摇了摇头:“他们却还是得逞了。或许我也做错了。总之,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飞卿犹豫着道:“你说我今天什么都可以问,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安国侯道:“你问得够多了。”
  陈飞卿便不问了,转身打算出去。
  此时,安国侯在他身后道:“我不满意的就是让你走你就走,让你别问你就不问。这满屋子都是兵器,你就不能随手拿一样试试能不能打赢我,然后逼着我回答你吗?”
  陈飞卿回过头去,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爹,半晌才解释:“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一件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事情。”
  安国侯道:“你太迎合别人的想法了。”
  陈飞卿道:“我不认为是这样,也从来没有刻意迎合过谁,我做的事都是我认为是对的。”
  城郊的无名庙里,香烟没有几支,僧人们也不做早课,零零散散地在院子里扫地,或逗猫狗儿,或坐在屋檐下头晒着太阳看着书,几只鸟在树枝头跳跃着。
  陈飞卿如约而至,爬了长长的山阶,站在庙门前四处张望,却没见着约他来的宁王。
  三天前,宁王派身边的人给他送信,说是约他今日来此。
  陈飞卿着实也想见一见宁王。他昨日听安国侯说了那些话,总觉得心中十分的难受。宁王不算是个豁达好相与的人,但自小便对陈飞卿好得很,陈飞卿常以他为自己半个老师。
  陈飞卿站了会儿,回头从院中望过去,大殿里似乎有人要剃度,一个男人披头散发地跪在那里,旁边有个老和尚在念经。
  “施主可是有事?”一个扫地僧见他站了好一会儿,便提着扫帚过来问他。
  陈飞卿笑了笑:“是,一个朋友约我在这里相见。”
  扫地僧又打量了他一番,问:“你可是姓陈?”
  陈飞卿点点头:“是。”
  扫地僧便道:“你的那位朋友说起过,若你来了,便去大殿。”
  陈飞卿有些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朝僧人略微颔首,便朝大殿走去。一边走,他一边看那个跪在那儿的男子,心里胡乱地猜想着,这背影并不是宁王,也不可能是宁王要请自己来观赏剃度吧。
  走近一些,陈飞卿忽然回过神来,叫道:“小鼎?”
  跪在那儿的男子却没动。
  陈飞卿三两步踏进大殿,不好意思地朝旁边的年迈和尚行了行礼,便绕到前面去看那男子的脸。
  不是鲁鼎,又是谁呢?


第99章
  鲁鼎也不知道是被谁打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有新伤有旧伤,眼里跟没了光彩似的。
  陈飞卿见过这样的鲁鼎。
  以前的鲁鼎就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略微是有那么些差别,以前鲁鼎倒也不会跪在庙里等着剃度,眼里虽然没光彩,但笑还是笑得欠揍,十分的放浪形骸。
  陈飞卿蹲在他面前,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鲁鼎看他一眼,似乎并不奇怪他怎么来了,反倒有些释然,转头朝年迈的和尚道:“大师,您说要我的家人来,我的家人只有这一个哥哥,现在他来了,可以剃度了。”
  年迈的和尚道:“他看起来并不知道你要出家。”
  鲁鼎道:“他现在知道了。”
  年迈的和尚朝陈飞卿问道:“你答应让他遁入空门吗?”
  陈飞卿莫名地答:“当然不。这是怎么一回事?”
  年迈的和尚道:“这位小施主在这里跪了很多天,说要遁入空门,但我们见他似乎尘缘未了,是为了心口的一道气才要这样做,便迟迟没有答应。”
  陈飞卿点点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他是我弟弟,我这就带他回去。”
  年迈的和尚道:“这倒无妨,寺庙地处僻静,不常来香客信徒,两位施主来此也是缘分,不必急着离开,将话说开才好。若没有急事离开,一会儿不妨留下吃顿素餐。”
  陈飞卿笑着朝他道:“多谢大师。”
  年迈和尚也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看着和尚出去,陈飞卿又问了一遍:“你这是要干什么?”
  鲁鼎道:“出家。”
  陈飞卿改问:“为什么要出家?”
  鲁鼎道:“我之前喝了很多酒,醉了很多天,醒来的时候身无一物,突然觉得还是遁入空门比较好。”
  陈飞卿只觉得他喝酒喝伤了脑子,道:“你先跟我回去,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说。你不必觉得愧对我,我想通了,今日是宁王让我来这里,必然就是是为了你,那么当日在江南让你假传圣旨的便也是宁王。一切都说通了,这都不过是做局罢了。当时不能说,你事后就该跟我说,事后若还不便跟我说,那就不说也没关系,不至于这样。还是说,你还有别的事?”
  鲁鼎笑了笑:“大哥,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心到底有多大。”
  陈飞卿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这样说我。事实上,我觉得我很好,没有哪里不对劲。”
  鲁鼎问:“你都不问我什么时候和宁王有了干系吗?”
  陈飞卿道:“我当然想问,但都回去再说,这又不急着问。”
  鲁鼎却不管他,自顾自地说了:“我是宁王老师的姐姐的儿子,他是我娘的弟弟的学生。”
  陈飞卿听了这话一怔。对于宁王的老师,他只听说过一个,一个有许多传言的人。
  半晌过后,陈飞卿问:“你娘是漠国人?”
  鲁鼎道:“是。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吗?”
  陈飞卿道:“我说了,我不急着问,回去再说。”
  鲁鼎道:“我不回去,我要出家。”
  陈飞卿很耐心地问:“那你至少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鲁鼎道:“我说过了,我大醉一场,醒来的时候突然看破红尘,突然觉得人生不过如此。我都这样想了,那么除了一死,也只能出家了。”
  陈飞卿摇摇头:“年纪轻轻的看破什么红尘,我看是任性,是自暴自弃,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
  两人磨了好一阵子,鲁鼎终于说了出来:“当初宁王让我嫁祸你时,并没有将整件事告诉我,我甚至怀疑他是真的要利用你对付你爹,但我还是答应了他。”
  陈飞卿哑然失笑:“还是为了这件事?我都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
  “事后,他却说我和我舅舅一样是个不可信的人。”鲁鼎面朝佛像仰着脸,眼角却垂了下去,道,“这段日子我想了又想,他说得挺对,你如何对我,我却又如何对你的,我当然不可信。”
  陈飞卿觉得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宁王固然是有伤人之处,但他平日里见谁都说不可信,从太后到傅南生都说不可信,甚至也说安国侯不可信,更不必说小王子那些人了,鲁鼎也不至于要因此出家吧?
  这么多年兄弟,陈飞卿了解鲁鼎,看似豁达不羁,其实特别喜欢钻牛角尖,无论是以前的荒唐还是此刻闹着出家,都不过是钻进了不同的牛角尖里。
  他只好劝道:“至少你跟我回去再多想一段时间,半年之后你若还是这么想,再来这里也不迟。这半年里我先给你买一堆经书放在家里读着好不好?”
  鲁鼎怪异地看他一眼:“你自己留着读吧。”
  陈飞卿道:“那人家大师也不想收你啊,要不咱们先回去,我给你找个别的庙。”
  鲁鼎道:“就要这个庙。”
  “为什么?”
  鲁鼎不说话了。半晌,道:“那你让他跟我道歉。”
  陈飞卿心想,让宁王为了这事道歉,还不如考虑一下去礼部帮忙让日月星辰归位,似乎比较容易实现一点。说起来,今日他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结果还是这种一言难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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