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于洋来给老师送卷子。王老师每次出完一份儿卷子都会先给于洋做一下,于洋发现错误了就告诉她,相当于一个智能纠错机。
“王姐,卷子做完了,最后一个选择题好像不对,ABCD都不是正确答案。”于洋说。
闻瑾微微低了低头,浑身不自在。而于洋根本没看他,把卷子交给老师就走了。
王老师接着跟他谈话,“你不是学不会,你是最近心根本不在学习上,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个状态,觉得自己没那个天赋觉得自己学不会就放弃了,你看年级第一李峰,哪有于洋聪明啊?”
李峰班主任脸色很不好看…
“但年级第一就是人家李峰!他于洋是聪明,但他没有人李峰那个拼劲儿!”
李峰的班主任满意的笑了笑。
“还有4个月就高考了,你自己想清楚点。”王老师最后严厉的总结了一下。
“今天来我家吧。”
闻瑾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被站在门口的于洋吓了一跳。他一直没走,靠在走廊的墙上。
这是两人一个月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闻瑾愣了一会儿,“不了,我晚上有点…”
“来吧,我帮你讲下这次的卷子。”于洋不听他的推辞,转身走了。
闻瑾一直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刘子期早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见到闻瑾出来,眼里的紧张不安都变成了惊喜,“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闻瑾递给他一个盒子,是随手在学校旁边买的蛋糕,“生日快乐。”
刘子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小心的把蛋糕接过来“谢,谢谢,其实你不用给我准备礼物的,你愿意陪我过生日我就…”
“走吧。”闻瑾打断他结结巴巴的话。
刘子期说自己终于满18岁了,想要用成人的方式庆祝,闻瑾心说你这种想法就非常不成人,但还是陪刘子期去了酒吧。
到底还是胆小,他早就看好了一家清吧,里面三三两两的没什么人,气氛温馨的像一家咖啡馆。
其实闻瑾也是第一次来酒吧,唯一比刘子期强点儿的是他不是第一次喝酒。陈雅静是医生,不能喝酒,却总爱逢年过节给闻瑾倒一些,她说,“你没出生的时候你爸就说了,男孩子得有酒量!”
“你喜欢我吗?”闻瑾单刀直入的问道。
刘子期正小口的叕着长岛冰茶,听到这话呛的直咳嗽,咳完呆呆的看着闻瑾。
而闻瑾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刘子期低下头,拿袖子拭了拭唇边,轻声道,“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他不敢再说什么喜欢,他的喜欢曾被当成恶心的笑话,展示给全班人看。
“你可以和喜欢的人做朋友?”闻瑾还是平时的冷淡模样,眸子里却流露出一些疑惑的情绪。
“可以吧。”刘子期把玩着剔透的酒杯,难得见他说一句话没结巴,“藏的好就可以。”他抬起头冲闻瑾笑。
几杯长岛冰茶下肚,难得刘子期还能保持住最后的理智没将18岁放纵到底,“还有作业呢。”他这样说,可明天是周日啊。
刘子期看起来软软绵绵甚至有点娘,但有天生的好酒量。闻瑾已经有些微醺了,他却似乎好一些,还要送闻瑾回家。
闻瑾把他塞进出租车里,转头慢悠悠的往家走,酒精让他有些犯困。
走到小区门口,已经快十一点了,整条街上都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去哪里了?”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他转过头呆呆的看着于洋,他还穿着校服,甚至罕见的背着书包。
“你…”闻瑾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来?”于洋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平常的好像在问“吃饭了吗?”。
闻瑾低下头深吸了口气, “你等多久了?”
“为什么躲我?”于洋还是看着他。
“闻瑾,你是不是喜欢他?”
闻瑾瞬间愣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于洋看他这表情,权当他是默认了。嗤笑着点点头,转身的瞬间却红了眼。
他大步走开,身后突然传来闻瑾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喜欢你。”
让他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于洋,我喜欢你。”
他不敢回头看,他听到闻瑾的声音在嘶哑的颤抖。
“于洋我喜欢你,于洋我喜欢你…”
“于洋,我…我喜欢你。”
“于洋对不起…于洋我是…我是同性恋…”他听到闻瑾在嚎啕大哭,哭的好伤心,哭的声嘶力竭。
像是一把冷刀插进了心脏,于洋背对着闻瑾大口喘气,冷风吹来,脸上一片冰凉。他摸上自己的脸颊,全是泪水。
看到于洋朝反方向迈开了脚步,闻瑾像是突然如梦初醒一般,在雪地里跌跌撞撞的跑起来,跑到于洋身后抓着他的袖子,声音颤抖却十分冷静:
“于洋,于洋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咱们还是好朋友行不行?于洋…我改…我改…”
好难受。
心脏撕扯的疼痛让他快窒息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这么难过。
于洋难受的哽咽了一声,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推开他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步伐踉跄的逃了。
闻瑾呆呆的看着那人慌乱逃离的背影,看着他跌跌撞撞甚至碰到了路边的垃圾桶,
他先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泪水断了线一般流了一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迟缓的伸手,狠狠锤了两下涨的发疼的心口,表情痛苦的扭曲。
好疼,嗓子涨的发疼,喊不出来。
他跪在雪地里,一声又一声的从喉咙里不甘的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嘶吼。
如此声嘶力竭,如此痛彻心扉,如此狼狈不堪,如此一败涂地,皆源于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今天太忙了不好意思~
爱你们~
我可能喝醉了~
第23章 第 23 章
冷风几乎将眼泪冻成冰,于洋推开院门,只顾低着头往里走,全然没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家里,此刻居然亮着灯。所以当他走进屋里和那个不复风流的男人面面相觑时,两人皆愣怔着相顾无言。
那个风光过英俊过凶狠过,曾将他举过头顶陪他玩用胡子扎他脸颊的男人。瘦了,黑了,但仍然魁梧高大,手臂上的蛟龙刺青栩栩如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奶奶的照片发呆。
于洋只觉得喉咙一滞,看着这个熟悉也陌生的男人很久,才轻声叫了一句:
“...爸。”
按理说于世山还得5年才能出来,越狱了?减刑了?于洋脑子乱成一团。
男人没说话,呆呆的看着他,许久,向他招了招手。
10年,他们没见过一次面,于洋甚至快要不记得他爸的样子,如果没有手臂上的纹身他俩估计现在都得玩儿命的干一架。
可这个动作太熟悉,小时候无数次这个男人冲他招招手,“洋洋,过来。”跟唤狗子似的唤他一句,他便笑叫着跑过去,被宽厚的手掌举到头顶,“给爸表演个飞!”
后来大家都再没见过于洋,高三第二学期,距高考不到四个月,这个人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高考结束后,闻瑾又去了于洋家,城市建设终于拆到了这一片,最后的一群老房子在机械的轰鸣声中土崩瓦解,和那个人一起消失在闻瑾的生活里。
时光飞逝,快的像催人梦醒...
京城
偌大的卧室里,极简的黑白装修,仿佛只有那张大床是精心设计过的。陷在床里的人脸色苍白,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不爽的微微皱眉。放在床头的手机从早上8点开始就不停的震动,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现在9点,十几个未接电话。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洋哥!”电话里立马传来赵凡着急的声音,“洋哥别睡了你今天有画展啊!方老师都来了您还不到...”
于洋直接挂了电话,闭着眼下床,去衣帽间换衣服。昨天为了谈后街那几个店面他喝了一夜的酒,称兄道弟3点多才把人送走,现在开车出去估计都能让交警测出酒精。
但方老师是他师父,专门为他去的,他能不去陪人家唠两句?
破落的平房在夕阳的余晖下尽显落寞,枯死的苹果树长出麻雀的翅膀,荒凉公路的尽头有隐隐鱼影游动,骑摩托的少年像是奔赴孤独是尽头...
度娘只知道他是近一两年成名的画家,性别未知、年龄未知、姓名也未知、神秘低调财大气粗,有人十几万买他的画,而有人只用一句话。他的画总标价诡异——“破房子里住着谁?”“苹果树结的果子什么味儿?”“少年要去干什么?”...
没什么正确答案,全靠顺不顺耳,说不到他心坎儿了别谈价了,反正不卖。所以这两年来,看上画的人很多,买到画的几个。
刚从画展出来,赵凡又打电话过来,“洋哥,昨儿谈好的三个店面出了点问题...”赵凡喝了口水润嗓子开骂,“石青那老东西昨儿把店卖给我们之前还他妈收了别人的钱!也不怕吃太多撑死,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