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作品完成的时候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傅桐予此时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将来的腥风血雨。他一边往脸上洒水一边考虑着第二天的分镜。
五个主角，三条故事线，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怎么安排剧情是一个技术活。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那张秀气的面孔。在造型师高超的化妆技术下，他看上去就像二十岁出头还带着点稚气的漂亮少年，完全看不出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
当然，卸了妆也看不出他年过三十。
虽然达不到梁欧母亲那令人震惊的外表和年龄分离的程度，但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不过这妆实在有点厚……他从软管里挤出了最后一坨卸妆膏。
这辈子都没用过几次的玩意，现在居然要天天用，而且这么快就用完了一管。
卸完妆洗完澡，他发了条消息给梁欧。
傅桐予:卸妆膏有多的话拿一管给我。
发完消息他就放下了手机，打算再琢磨琢磨分镜就早点睡。反正梁欧看到消息第二天会把卸妆膏带去片场。
然而十几秒后，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傅桐予奇怪，这个时候会是谁？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梁欧……但可能性不大。毕竟梁欧的房间和他的房间相隔整整两层楼，除非梁欧是飞过来的。
大概是剧务来问第二天的安排吧。
然而现实总是乐此不疲地打着傅桐予的脸，打开房间的门后，只见梁欧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拿着卸妆膏，故作淡定地看着傅桐予——但重重的喘息出卖了他。
“……”傅桐予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辛苦你了。”说着伸手去拿卸妆膏。
梁欧手一扬，让傅桐予抓了个空。
“嗯？”傅桐予挑眉看他。
“怎么都不请我进去？”梁欧一边喘着气一边问傅桐予。
“进来做什么？明早你还有戏份，早点回去休息吧。”傅桐予瞥了他一眼，再次伸手去够卸妆膏。
别以为他不知道梁欧在想什么。
这回梁欧没躲开，但表情有点委屈:“明天九点才开拍呢……”
“那就趁机好好休息一下。”傅桐予拿到想要的东西就要关门。
对他来说第二天几点开拍都一样，作为总导演保持充足的精力是拍出优质镜头的必须条件。
刚才跑得气都要断了，这一面居然连一分钟都不到。梁欧一急，一掌拍开了将要关上的房门。
不过他还没想好借口，干瞪着傅桐予。
傅桐予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双手抱胸，语气有点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就……就想看看你。”梁欧实话实说，还不忘故作羞涩地低头挑眼。
傅桐予很有耐心地沉默了三秒:“看够了吧。”再次打算关上门。
“不够！”梁欧又一次推开门，眼巴巴地看着傅桐予。
傅桐予叹了口气:“别闹。”
梁欧沉默片刻，忽然伸长脖子，一边朝房间里张望一边问:“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该不是房间藏了人吧？”
“……”这家伙为了进房间这都想出的什么破理由？傅桐予想了想，侧身让开，还做了个“请”的动作，“来捉奸吧。”
梁欧也不客气，趁着傅桐予还没反悔，快步走进房间。
没想到他还真像模像样、认认真真地将这个不过十平方的房间搜一通，连衣柜都没放过，还对酒店的床床脚太低不能藏人表示遗憾。
傅桐予靠在过道上:“好了吧？没藏人吧？”
“嗯，你果然还是最爱我的。”
“不然呢？”傅桐予小声嘀咕。
梁欧笑着朝房门走去，就在傅桐予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一把关上了门。
“你……”傅桐予正要责怪他又胡来，就被他“咚”到了墙上。
傅桐予:“……别乱……唔！”
回应他的是霸道的吻。
傅桐予试着推开梁欧，但在梁欧凶猛的攻势下情意迷乱，逐渐放弃了抵抗。
其实让梁欧进门的时候就预见这个结局了，或者说……就在期待这个发展，不是吗？
尽管如此，两人喘着气分开时傅桐予还是满心懊悔。
不知什么时候阵地就从墙上转移到了床上，浴袍也被解开，真空包装的傅导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览无余。
“……”虽然应该早就习惯了，但实际上将身体毫无遮掩得暴露在空气中还是很让人害羞的。而且因为不愿意被梁欧发现自己至今仍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的事实，傅桐予还得无视自己红得发烫的脸，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老司机态度。
好想遮住脸！可恶！要做就快做啊！看什么看！
不过梁欧似乎还顾虑着进剧组之前两人的约法三章，没有打算做到底，而是俯下了身……
……哎。
傅桐予勾着梁欧的下巴，把他的脸牵到自己面前。
梁欧不解地看着他。
“做吧。”傅桐予坚定地看着梁欧，全然不顾骤然升温的脸颊和耳廓。
不管了，总不能每次都只让自己……
梁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被傅桐予吓到了还是在犹豫。然而片刻后他两眼一黯，表情犹豫，语气却坚定:“不行。”
主动要求居然被拒绝了！这个脸傅桐予丢得起吗？当然丢不起！他挑眉看梁欧:“怎么，你不行？”
梁欧“噗嗤”一乐，抚上小小鱼，凑到傅桐予耳边，语气暧昧:“傅导，你这是在玩火吗？”
傅桐予的心脏跳得飞快，但脸上的表情淡定又挑衅:“那你玩得起吗？”
梁欧定定地跟他对视了片刻，忽然朝床头柜扑了过去，一阵翻找。
傅桐予暗自轻笑，自己还是有那么点魅力的吧？
“可恶。”梁欧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破酒店？大床房连这些东西都不备好？他丧气地想了想，回到傅桐予身边，失落地说了一声，“算了。”
天意如此，再加上第二天还有拍摄任务，傅小鱼本来就不是体力型选手，他怎么忍心折腾？
还是乖乖吃一把豆腐，让傅小鱼满足了就好。
不料傅桐予忽然抬手，轻轻拂过他的锁骨，一路划过喉结，最后捏住他的下巴，仿佛在勾引他似的，眼神霸道得不行。
“行李箱的夹层里有。”
梁欧眨了两下眼睛:“有什么？”
“你不知道？”傅桐予幽幽松手，“那算了……”
“知道！”梁欧嚎了一声，转身扑向柜子一通好找。
傅桐予看着恋人在行李箱翻找的身影，不由得勾起嘴角。
他才不是为了做这种事偷偷带上那些东西的呢！他只是……嗯……以防万一而已，毕竟梁欧那个固执的家伙，没有套就坚决不会做啊……
他不想做！一点也不想！只是顾着梁欧的心情而已……咳。
真的仅此而已。
然而当他看见梁欧回到床上手上拿着的东西时，脸立刻就绿了:“你……你把两盒都拿来做什么？！”
……
第二天傅桐予果然有点精神不济，梁欧鞍前马后端茶倒水也没能让他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然而这实在怪不得梁欧，他顾及傅桐予最后也只做了一次，严格来讲，那唯一一次也是傅桐予厚着脸皮诱惑来的，梁欧受这冷遇实在是冤枉得很。
但傅桐予就是气不过，为什么每次都只有他一个人会受到影响！梁欧真的是铁打的吗？！
不仅丝毫没有疲倦之意，居然还不忘早起给自己做了粉丝小鲍鱼。
唔，不过……鲍鱼很好吃，香味十足却没有一点蒜残留，连切花都切得很标致。
看在小鲍鱼那么鲜美的份上，还是原谅他好了……
无论如何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
时间如梭，《路遥》杀青后，梁欧又有了新的工作，而傅桐予则花了整整一年来完成《路遥》的后期准备，把演员喊回来补镜头的次数也不少，直到成品达到他最初的期望才停手。
某天，傅桐予拿着三个压花精致的烫金信封在梁欧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梁欧好奇地问。
傅桐予得意一笑:“金桃树的入围通知。”
“嚯！”梁欧惊喜地笑了，“傅大导演，走向国际了啊！还一次性入围三个奖！”
金桃树作为最有含金量的国际电影节奖项之一，每到颁奖时刻都受到全世界的关注。
然而华语作品已经十年没有入围，二十年没有获过奖了。
而且参赛需要负责人自己投寄作品，傅桐予可没有跟梁欧说过《路遥》还投了金桃树。
“你什么时候送的作品？居然连我也瞒着。”梁欧好笑地看着他。
傅桐予脸上满不在乎:“当时随心一投，也没指望获奖，事后就忘了。”
心里则在嘀咕:要是没入围才不会告诉你呢！要扑就安安静静地扑，干嘛赶着丢人？
“都是什么奖项？快拆开看看。”梁欧催促道。
“我刚看过了，分别是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
“真的假的？天啊！不愧是我的傅小鱼！”梁欧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蹭了蹭他的鼻子，“第一次在大荧幕上露脸就要当国际影帝了！明天我做顿好的庆祝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