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杂驳色块伴随着歌声交接错落,回过神时,眼前已是另一番光景。
水声潺潺,鸟啼虫鸣,满眼的碧色覆盖了南贺川的堤坝。河畔忽然响起瞬身之术特有的轻微爆裂声,两位身着黑色忍装的忍者现身于此。
其中有着一头爽利短发的忍者转过身来,半张脸上带着如同泪迹般干涸的血痕,那深陷的眼睑昭示着忍者已经失去了他的右眼。与他身高
相仿的同伴紧蹙着眉,眼里看不出丝毫悲喜之色,像是对同伴的伤势无动于衷,只是木然地问道:“怎么回事……?”
“……当我正想用‘别天神’阻止叛变的时候,右眼被团藏夺去了。那家伙不信任我,看样子他是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村子。估计他
也盯上了我的左眼,以防万一,我打算把左眼交给你。”失去右眼的青年刻意不去在意对方略显动摇的表情,迳直将手探向自己的左眼,
因交叠的伤迹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指抵在眼眶的周边,像是感觉不到痛感般向眼窝内重重地楔入,刚刚还注视着同伴的黑瞳现在就躺在这
只沾满血迹的手心里,青年将这只手递向友人所在的方向,“鼬,暗中监视你非我所愿,他们知道你我平素私交甚密,所以对我并非完全
信任。想来你也确实怨恨过我吧……那么,这只眼作为赔礼送与你好了,我相信若是你的话,会将它用在合适的地方……我只希望你能明
白,我从未忘记当初我们对木叶宣誓效忠的誓言。”
“……”那个人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是略略绞紧了眉心,眸光锐利如昔,丝毫不见悲伤叹惋的情绪,伸出手接过了挚友的托付。
“对了,寄存于这只眼中的幻术名为‘别天神’,”青年抬手抹了抹脸颊上骇人的血迹,脸上是轻松而沉静的神色,“它可以让被施术者
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但所耗查克拉十分巨大,如果想在幻术中植入其他效果,还要承担有可能失效的风险。所以请慎重地利用它吧。”
“……”那个人的眉头压低了些——这是他遇到极为棘手的难题时惯有的表情,“止水哥,可否利用别天神彻底更改一个人的记忆?”
被称作“止水哥”的青年错愕地挑了挑眉,既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线索般露出了然于心的神色:“难道你想用它来改变佐助的记忆么?”
“……”那个人没有答话。
“果然是这样啊。”止水喃喃地叹息道。
“我想让他彻底忘了我,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个人闭上眼睛,眉宇间是展不平的阴鸷。
止水显然并不赞同他的做法:“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记忆不是件容易的事……以你目前的力量尚不能达到操控他人记忆的水平,还要再等个
七八年。而且鼬,你必须做好这样的觉悟:一旦别天神失去效力,佐助的记忆将发生空前的错乱——要么失去全部的记忆,最后变成一具
没有灵魂的空壳;要么会断断续续地想起被你封印掉的一部分记忆,但永远都找不回完整的记忆,除非他死。”
“……我知道了,止水哥。”
见他固执己见,止水不禁叹气道:“就算会承担这样的风险,也不打算改变主意吗?”
那个人直视着已经永远失去了视觉的族兄,发狠的视线仿佛鹰隼般:“我没想过忍术失败后会怎么样,因为我不能失败。”
“也许我该和你说说这个忍术的真正可怕之处……”即便觉察不到友人的视线,止水也从那透着寒意的语气中体会到一股压迫感,这让他
在言语之中带出一种对后辈的焦虑与担心,“从理论上来说,一个人的记忆是不可以通过外力强行更改的,所谓的‘改变记忆’,其实仅
能做到通过强加某种暗示来干预记忆的程度。假设你想给佐助的记忆施加‘宇智波鼬这个人不曾存在’的暗示,那么首先要将这个暗示所
依附的媒介输送给他——因为暗示本身无法通过你的主观意念产生效力,不是施术者脑子里想着‘忘掉某个人’就能让对方遵从这么简单
,你必须把暗示以能够进行转移的实体形态传达给他,所以你需要用你自己的记忆作为寄存暗示的载体和媒介。”
止水的话终于让那个人的表情里混入了顾虑:“您的意思是……我需要把自己的记忆输送给他?那佐助岂不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实际上当忍术发动的那一刻起,承载暗示的媒介本身也会变成暗示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到那时你的记
忆就是这个暗示,所以他不会看到你过去的记忆,只会被暗示所束缚。”
“……”
“但是别忘了,”长时间的解说让失去了双目的忍者面露倦色,但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耐心,“任何忍术的效力都不可能永恒持久,忍术
的效力又会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其中施术者与被施术者的心理状态因素不容忽视,尤其像别天神这种作用于精神层面上的忍术,受
这方面的影响会更大。假使你在发动忍术的时候意念不够果决,潜意识里抱有一丝迟疑,忍术的效力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即便你的意志
足够坚决也并非万无一失,佐助的自我意识也是必须考虑的因素。还有一点,我必须当面告诉你——当忍术失去一半的效力时,支配佐助
的暗示便会逐渐瓦解,而作为暗示载体的你的记忆则会对他产生反噬效果。对于任何人来说,记忆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人无法承载不属
于自己的记忆容量,所以当一个人被迫承载他人的记忆时,后果会有两种——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一是他人的记忆同自己的记忆互相
抵消,从而导致记忆丧失;二是自身的记忆错乱,会看到自己原本的记忆和你移植给他的记忆,双倍的记忆容量会让身体承受相当大的负
担,终有一天他的身体会因超出负荷而衰竭。而这个忍术最残忍的地方,正是只有身体彻底衰竭才会完全失去效力,这就意味着直到濒死
之际,他才能理清所有的记忆。”
“……”
那个人的沉默,让看不见他的表情的止水以为对方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劝阻,语气中不免多了些平和的意味:“鼬,我劝你别冒这个险。就
算你对自己的意志力拥有足够的自信,可是你不一定真正了解你弟弟的想法,假如佐助……”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那个人终是没有听完他的话。
止水一怔,既而苦笑着重复道:“万全之策……吗?”
“很快我就要亲手毁掉他的一切了,那样的痛苦……即便杀掉我也无以平复。我将成为他记忆中难以抹去的污点。”那个人一如忏悔般微
微颔首,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来的决绝,“所以当一切走向终结的时候,只有我不复存在了,他才会得到幸福。”
“鼬,”止水叫了他的名字,像是不知该说什么似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守护村子和佐助的幸福是不可能兼得的。”
“我能保护得了村子,”那个人下意识去摸背后的刀,一字一句好像立誓般庄重虔诚,“就同样能保护得了他。”
我们在万众期待中诞生
教堂敲响了祝福的钟声
因为大人们擅自的摆布
我们的未来被一分为二
绛色的晚霞从天的尽头一直烧到南贺川的河面上,绮丽的波影好似迷乱的梦境,曳动着令人眩目的光。置于光晕中的两人带着郑重肃穆的
神情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像是达成了某种不言而喻的契约。
“我走了,止水哥。”
那个人率先开口,止水点点头,并不答话。
他们各自转身,背向而立。
那个人头也不回地迳自离开,止水踏着脚下的青草来到奔流不息的河水前。
“鼬,”失去双目的青年依旧用那种同晚辈说话的温和口吻轻轻补上道别,“再见了。”
那个人好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背后传来水花迸溅的响声,有什么坠入了河中,惊飞的水鸟发出凄厉的锐鸣,扑扇翅膀的声
音撼动了南贺川的上空。那个人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冷静如常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那微锁的眉峰似乎只是在维持惯常的严肃
,匆匆前行的脚步更是没有一丝踌躇与迟疑。
静谧重回南贺川堤坝。这里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般宁和而安详。方才站在河堤之上同那个人作别的青年不知去向,目之所及唯有火烧云
在河面上肆意铺陈开的光芒。这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不知是过于炽烈的光芒吞噬了青年,抑或是青年自身幻化成了这片光
芒。
……
这座高大的房舍前分列着两尊数十米之高的雕像,均是三头六臂,形态谲异,人若是站在房舍之前便很容易就被雕像的阴影覆盖
,略显阴森的氛围着实令人不快。
那个人并不在意这些琐碎的细节,他的脸覆在浓重的阴影中,凝神聆听着面前的老者训话。
“……无论是否会发生战争,只要发生了政变,宇智波都将面临被赶尽杀绝的厄运——包括你那年幼无知的弟弟在内。”
“……!”
那个人露出挚友投河自尽时都不曾有过的神色。
老者看了看他的脸,以固有的口吻与节奏继续说下去:“因为战争一旦发生,你的弟弟迟早会知道这一切。如果他亲眼目睹了木叶的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