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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 (四十九盏灯)


  小谷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得意洋洋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一个多月?两个月前?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是最近的事。”
  孟秋偷偷瞄了眼那两人,丁穆炎没有反应,彭致诚挤眉弄眼示意他再问。
  “那么厉害啊!”孟秋违心地赞美,“你再仔细说说。”
  “他来名楼玩,我就陪他玩呗。”
  “你们玩儿什么呀?”
  “还能玩什么?床上玩!”大概是这个问题太弱智了,小谷不乐意地白了一眼,怀疑他在嘲笑自己。
  “我是说他都跟你聊什么?”
  小谷想了想嗤笑一声:“他说他是直的,对男的硬不起来。还问我他有个朋友原来直的后来弯了怎么回事,笑死我了,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想走后门就走了呗。”
  “咦?直的?那你们怎么搞?”
  小谷脸色变了变,挺直腰杆,挑起下巴:“摸硬了搞呗,在我面前还会硬不起来?也不看看我是谁?忙了一整晚呢,第二天我都下不了床,不信你去名楼问问,他们都知道!”
  “这么猛啊……”孟秋的立场开始动摇了,“他腰好不好?胸肌摸起来舒服吗?有没有跟你玩捆绑?”
  彭致诚在一旁一个劲地咳嗽。
  丁穆炎整了整外套:“我累了,我回家了。”不等彭致诚说什么,他已经往外走去。
  “哎,等等!”彭致诚把酒杯一放,匆匆追了出去,“刚刚那人说的你都听到了?”
  从喧闹的酒吧到寂静的街道,夜晚的寒风吹得人有点冷,丁穆炎低着头,往大衣里缩了缩,加快脚步:“一个卖的,说话你也信?”
  彭致诚紧紧地追:“那他提到的那个朋友,是在说姜辰吧?这也能是假的?不是萧进真问过,他能编出来?”
  “哪里听到的也说不定,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说的那个时间差不多是萧进刚和你在一起吧?他这行为太可怕了吧!”
  “都说了这种人为了博取关注什么话说不出来?你信他才有鬼了!”
  丁穆炎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似乎要逃,逃离彭致诚的句句追问,又好像要逃离别的什么。彭致诚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狠追了几步后突然挺住了,冲他的背影大声喊:“当初我跟你说薛楚卫要结婚了你也不信!非要我带你去婚礼现场亲眼看到你才肯信!你这脾气就改不了了是吗?”
  丁穆炎蓦然驻足,就好像撞到了一面空气墙,再也迈不开步子。时间仿佛这一刻停止,又好像倒退到许多年前,那几乎要撕碎他的痛苦正在重演。
  许久,他回头,眼睛红得要滴血,衣领被狂风吹得像颤抖的落叶,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反正我不信。”


第43章
  丁穆炎在门口掏钥匙, 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什么,手指僵硬得无法灵活弯曲,一大串钥匙叮叮当当的, 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怎么都无法对准钥匙孔。
  门开了, 萧进站在玄关对他微笑:“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房间里很暖和, 贴身的单衣勾勒出他精壮挺拔的上身,下面穿了条棉质的居家裤, 加长的裤脚有一点拖在地上, 脚上一双毛绒拖鞋, 看上去特别温暖,把整个人都衬得柔软了。
  可丁穆炎冷得直想颤抖。
  “你看你冻得脸都发青了,赶紧进屋吧。”萧进握住丁穆炎冷冰冰的手把人带进屋, 帮他脱掉外套,顺手捏了捏,“你这件大衣是薄了点,过两天给你挑件厚的。”
  丁穆炎低头换鞋,朝手心里哈了口气。
  萧进握住他的双手, 在手心里搓了搓, 顺势将他拉到怀里, 把手塞进衣服里环绕在腰上:“给你暖暖手。”
  丁穆炎的掌心贴着他的后腰, 如同一块烙铁入手, 烫得他双手发麻没了知觉。
  萧进俯在他颈边嗅了嗅:“喝酒了?”
  “一点点。”
  丁穆炎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他牢牢夹住。萧进顺着他的手臂环住他的后腰, 舌尖轻巧地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甜的。”萧进暧昧的笑容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说唇还是在说酒。
  他很迷人,丁穆炎心想。他的魅力在清亮的眼眸里,在微翘的唇角里,在修长的四肢里,在麦色的肌肤里,也在聪慧的头脑里,在志趣相同的灵魂里,无一处不在吸引着丁穆炎。
  他彻底被他迷住了!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虚伪的假象,是引人入歧的海市蜃楼,是虚幻缥缈的镜花水月。
  他不信。
  绝不信!
  不能信。
  温暖了他的身体后,萧进在丁穆炎唇边轻啄,一点点撬开他的唇,试图来个深吻。
  当他的舌伸进来时,丁穆炎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一个激灵将他推开。
  气氛有刹那间的冷凝,萧进迷惑地看着丁穆炎。
  “太冷了,我先冲个澡暖暖身体。”丁穆炎道。
  萧进看他反应奇怪,但一时也猜不出他怎么回事:“也好,你看你鼻子眼睛都冻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哭过了呢。”
  “胡说八道什么。”丁穆炎一转身进了卧室。
  房门合拢的那一刻,萧进脸上的笑意像风一般散去,周身被阴翳笼罩,眼睛像寒冰削成的尖刀,好像要把挡在面前的这扇门劈开。
  丁穆炎回来后的反应很奇怪,既不像玩累了后的疲倦,也没有归家后的喜悦,好像是浑浑噩噩还沉浸在什么事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今天他跟朋友去喝酒是事先跟萧进打过招呼的,电话里还跟自己调笑不断,叫自己洗干净等他,怎么回来后情绪就变了?
  是在酒吧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人?
  怀疑一旦落下种子,便能迅速在心田里生根,瘟疫一般蔓延开,生命力极强,杀不死拔不完。
  他仔细摸了遍丁穆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试图找到点什么,但什么都没有。尽管如此,萧进还是认为自己的直觉不会错。
  他应该又和薛楚卫见面了吧。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聚会,会在医院以外的地方遇到一点都不奇怪。
  萧进心底阵阵烦躁,他挥了挥手,好像要把什么抓在手里,再狠狠捏碎,但最终捏了个空,骨节摩擦,发出噼啪的脆响。
  下一回,不能让他一个人去了。可萧进想到酒吧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又改变了主意:没有下一回,根本就不应该放他去!
  手机响了一下,萧进走到茶几旁拿起看了一眼,又瞄了眼卧室的方向,骄傲的脸上多了几分狠辣,是一种遇到敌手除之而后快的果断。他不假思索地输入了一条消息:按照我的计划执行。
  热水温暖了丁穆炎的身体,但无法温暖他跌入冰窖的心,他在水流下一个劲地颤抖,好像冰天雪地里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舔舐伤口。他抱住自己,试图用呼吸调整失控的身体。
  当年的事虽然时过境迁,但刻骨铭心的痛记忆犹新。前一天薛楚卫温情耳语,说要出差一个星期开个研讨会,丁穆炎不疑有他,两人过了缠绵的一夜。第二天彭致诚黑着脸把他从医院里拖出来,告诉他薛楚卫是去结婚。丁穆炎认为这话简直太荒谬了,肥皂剧的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彭致诚一定是在戏弄他。彭致诚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拖上飞机,飞到另一座城市。然后丁穆炎就看到奢华隆重的婚礼现场,微风送来浓郁芬芳的百合花香,洁白的纱幔象征纯真圣洁的爱情,新娘挽起长发笑得甜蜜娇艳,盛装的薛楚卫正托着她的手往她无名指上套戒指。而丁穆炎则是个无意中闯入的迷途者,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记忆中的画面已经模糊,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可那种被撕裂的痛正在复苏,那条作恶的虫又爬了出来,在他心口啃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他单手支撑着墙壁,流水淹没他的头顶。
  洗完澡,丁穆炎靠坐在床上,给何越发消息。
  “小何,麻烦你一件事。上次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是侦探吗,能不能委托他查点事,价格好商量。”
  何越很快回了消息:“丁院长您说,什么事?”
  “请帮我查三个月内萧进有没有去过名楼,去过几次,都什么时候去的。”
  “这点小事我帮您查就好了,不要浪费钱。不过您查这个干什么呀?”
  “就是想知道一下,先谢谢你了。”
  扔掉手机,丁穆炎关掉灯,疲倦地躺在床上。平时这个时候他会看会儿书,可现在他打不起精神做任何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进进来了。他洗个澡,身上带着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他没有开灯,直接摸黑上了床,从背后搂住丁穆炎。
  细密的吻落在丁穆炎的后颈,一直沿着脊椎向下,痒痒的,带着情.欲的味道。
  丁穆炎心中疲乏,没什么兴致,转身推了他一下:“累了,不想来。”
  萧进只当他是欲拒还迎,抓住他的手压过头顶,亲吻他的耳垂:“你躺着就好,我来。”
  丁穆炎又挣扎了几下,萧进霸道地压在他身上,锁住他的四肢。
  终于丁穆炎妥协了,软软地垂下手,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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