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君衡回身嘱咐黑色十九和魅生:“你们二人即刻便去异诞之脉!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现在江湖上!”
黑色十九眸光一急,缎君衡抬手阻止他出声:“十九!今日你听为父之言,去异诞之脉!天之佛现今情形不明,佛乡更是对她诞质辛之事步步紧逼,而你,佛乡是否罢手,还不得而知,为父必须彻底消弭可能对你和质辛有威胁之事。你和魅生莫此时再让为父分心!”
魅生看向黑色十九,唤道:“十九少爷!我们还是去保护质辛少爷吧!”
黑色十九眸光定定望进缎君衡眸中,终究还是被他的不容拒绝震慑,妥协一闪,对着他天之厉凝重缓慢道:“你们保重!吾和质辛在异诞之脉等着你们!”
“魅生,我们走!”
缎君衡最后看了眼逍遥居,一身轻松向天之厉道:“石像吾封印在了天阎魔城,到时你带天之佛到质辛曾经在过的地方一览。吾现在带你去她最后出现之地。”
罪墙再次迎来了来来回回几次的二人。
缎君衡指着罪墙四周,将所发现之事详细说于天之厉。
天之厉放目望去,与那时缎君衡所见没有任何区别。
“此处看似平常,但天之佛在此处消失,定然有问题!可吾试遍了各种奇门阵术破解之法,仍然毫无发下。”
天之厉凝眉突然道:“你可试过佛门阵法?”
缎君衡颔首:“吾思她是佛门中人,首先便试验了所有佛门法阵!没有任何发现。”
天之厉眉心紧凝,倏然幻化出天之佛法相,看向缎君衡道:“吾以此化相一试,楼至心思缜密,若要避开他人之搜寻,只怕为事皆用极端之法。”
剑布衣传完命令后先即回到了秋暝山居,几日来一直闭眸静思这一段时日所知之江湖武林诸事。
现今的一切处处透着诡异,似乎此时的这个江湖世界不该是如此模样,他可以确定天之佛不该有被追杀之事,更没有杀人造墙之事,可是现在的事实亦都是自己亲眼所见,更亲耳所闻,且还亲自现身协助天之佛脱逃!这些事断然不会是假的。
但他脑中不时涌动的画面,时时准确映证的直觉,仿佛另一个植根于苦境的世界,更是确凿无疑的真实。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欲要深究画面原因之时,它们又突然消散难已触摸。
现实是真实的,自己直觉和脑海中画面亦是正确的,可这两者分明矛盾不可能同时存在。有此无它,有它无此,绝不可能共存。
自己缺漏的记忆到底是什么?这缺漏的记忆是不是便是解决这些问题的答案?
“剑布衣!剑布衣!剑布衣!”
剑布衣一震,缓缓睁眸,才发觉天色竟然已过了黑夜,又是明日耀目。
房门被咣当一声踢开,翻倒在地,剑布衣抬眸看向走近房内的咎殃:“五两银子!”
咎殃撇了撇嘴,翻手急射过去一锭五两的金锭。“不用找零了!”
剑布衣自然利落的收好,微微一笑:“吾从未想过找零!好友盛情,却之不恭!”
随即转向劫尘:“劫尘姑娘拜访寒舍,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劫尘扫了眼房内摆设,眸色突然定在了他书桌之上的笔墨摆放方式,竟然是自己习惯的剑笔之式。
“剑布衣,你之笔墨摆设倒是别具风格!”
剑布衣回眸一看,怔了怔后直言不讳道:“吾记忆有所缺漏,在吾现在有限记忆中,笔墨便是一直如此摆放,但吾并不喜如此!可是想不通为何要如此摆放前,吾想靠它刺激或可能寻回失去的记忆,便依然照此模样,未曾变动过。”
劫尘走向书桌,动了动笔墨:“你何时又是怎样失忆的?”
剑布衣遗憾摇摇头:“吾认识冰无漪时便已经记忆缺漏,至于是如何失去部分记忆,吾就更不得而知,只不过似乎与血傀师此人脱不了关系。他几次三番无事寻吾,言语之中竟似对吾失忆之事了如指掌,并有意无意铺陈造势要吾与他交易。”
咎殃痛心疾首地狠狠瞪了他几眼:“失忆!幸好你失忆,若不然你要祸害多少人!你这张乌鸦嘴!吾自从认识你后,被你这张嘴害得不知栽了有多少跟头。”
劫尘眸光一闪,望向剑布衣意有所指道:“你似有预言之能,这些言语你说时是因为确切知晓未来会发生何事,还是因为……”
剑布衣会意,直言不讳道:“仅仅直觉,瞬间脑际闪过的念头,吾并不知晓未来会如何。但直觉应当提醒咎殃,不过吾的提醒他总是避不开。”
劫尘倏然转身望进他眼底:“剑布衣,吾要请你助我们找出天之佛!”
剑布衣和咎殃一怔,不约而同惊呼出声:“什么!”
劫尘走到剑布衣身前:“那日罪墙你告知吾是去见血傀师,那你定然知道他在何处可寻到他。吾要你代替我们去见血傀师!以你身份和他交易,让他说出天之佛下落。任何代价,只要我们付得起,无需推诿。”
剑布衣眸光顿肃:“吾义不容辞!你们在此静待。”
芙蓉山巅之上,清风习习,一人身影盘坐在陡崖之边。
“血傀师!”
剑布衣缓步踏上山巅,凝眸出声。
“吾那日说过你还会再来寻吾!”
剑布衣不徐不疾道:“哦?你既如此掌握世间世事,不妨说出吾此番寻你何事?吾需要看到你之能为,交易之事方有转圜!”
一阵肃寂之后,血傀师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剑布衣!血傀师能为岂是你能揣度,不过,吾血傀师愿意答应你之条件。剥掉虚伪的道德,赤裸裸的欲望,这才是美妙的交易。”
剑布衣对他之言不予置评,静待他之言语。
血傀师顿了片刻后继续道:“你此次之目的,无非是为了天之佛的下落!吾曾对你预言佛乡定然会判决楼至韦驮罪行,而厉族更会全面追杀天之佛,如今一一应验。”
剑布衣眸光一拧,淡淡道:“罪墙之事似乎出乎你预料,并不如你之意!”
血傀师轻笑一声,带着预料之中的了然缓缓道:“心思细腻的剑者,吾那日一闪而过的表情,你亦尽纳于心。吾只是略微失望,天之佛忏罪本就会有两种情形,只不过吾更喜爱另一种情形,可惜了……,不过无论哪种情形,今日之果皆没有区别。”
圣魔元史之上本记载有两种情形,可惜自己多费了一番心思,想要将事态极力导至有利于出现罪墙崩塌之情形,没想到出现的仍是另一种他不喜欢的情形。
剑布衣静默片刻,倏然飞剑入地:“吾答应你之条件!吾之佩剑碧血长风予你!”
血傀师轻笑一声:“与吾交易的资格只有此次,是要恢复你记忆的线索,还是知道天之佛的下落!吾给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剑布衣不假思索道:“说出天之佛的下落!”
血傀师眸底算计得逞的阴笑闪过,倏然提掌将剑身吸到手中。
剑身顿时放出刺目银光,蕴藏剑身之内的灵气被吸纳一尽,血傀师又将剑抛向了剑布衣。
“忏罪之墙,遗失山川,脚踏佛门七星步法便可进入!”
剑布衣眸光一闪,俯身捡起佩剑,化光急往秋暝山居飞驰。
血傀师缓缓从山崖边起身,啪啪一甩,抖了抖袖子上的灰尘,望着剑布衣消失的方向,露出一丝浓浓的沉笑:“愚昧软弱的剑者,没了记忆,来自未来的你与常人又有何区别?本来你只要寻得记忆便可知道天之佛的下落,可惜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另外,你或许不知,佛门七星步法,本是天之佛自创,只有失踪的她,久远前与其同修受伤不知去向的蕴果谛魂、和共同参与封印天之厉业已圆寂的剑通慧三人知晓!血傀师衷心祝愿剑者能寻得天之佛。
不对,是早一日寻得,吾后日可是要到公开亭说出她之下落,毕竟罪佛人人得而诛之,吾血傀师亦难免俗啊。”
天之厉以天之佛之身试验了所有佛门有记载之法阵,又依缎君衡指点,试验其他奇门异法,可惜仍是一筹莫展。
眼见罪墙天色渐黑,一日又逝去。
天之厉恢复己身,手指死死插进了罪墙,凝重望着绵延千里的忏罪之墙,万物全数在目,可就是望不到肯定在此的天之佛踪迹。
强压在心底的绝望终究还难以抑制的缓缓从心间滋生。
楼至韦驮,你若是敢死,吾绝对屠尽这天下!你既这般爱你的苍生!便让他们为你陪葬!
缎君衡沉默凝望天之厉僵硬肃杀的背影,心底暗叹沉哀,“天之厉,入夜了,我们先离开此处吧!红潮就要出现了。”
天之厉沉默不语,直待到红潮现踪迹时,才离开了罪墙。
缎君衡边行边走,突然顿住了步子:“天之厉,你我再去魔皇陵一看,如今找不到她,但通过魔皇陵之情形尚能确定她之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