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见他眸光刻意扫了眼身上披风,以为他误会了什么,带着笑意的眸色微凝,边抬手解着披风系带,边出声解释道:“回来前在无尽天峰等待,风大,我睡着了,师兄怕我着凉,就将披风给了我。”
缎君衡一听,本无多想的眸光却是一闪,不由得多看了眼三千,余光又一扫剑布衣,反突然间对他们二人多了份心眼。这两人心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剑布衣也未注意到他之神色,只是从他眸中看不出天之厉到底是何情形,他也不主动说,心里挂念,只得走近凝视他直言便道:“师父,爹情况如何?”
三千闻言骤先放下了心里对剑布衣的别扭,紧眸凝向缎君衡:“伯父可有好转?”
缎君衡闻言心底沉凝一叹,面上却是笑意更甚,抬手轻拍拍他的肩膀,扫过三千轻松笑道:“一切都按着计划中的进展。此事明日吾再详细告诉你们,他们都睡了,今夜你们俩先都好生休息,明日吾带你们去见他们”
三千和剑布衣见他如此神色言说,不疑有他,却未多想其言语中的暗指模糊之处,紧绷的心神一松,面上才露出了归来这般长时间的第一抹轻松笑容:“嗯。”他们的任务算是成功了。
鬼邪这时才破空降至,疾步走近三千和剑布衣,轻松一笑,抬手将他们二人共同搂了搂:“毫发无伤,终于回来了!”
剑布衣和三千高兴看向他:“让师父/舅舅担心了!我们一切都很好。”
鬼邪这才注意到三千还未解开的披风,眸色一怔后想起什么哈哈一笑,略微陷入回忆叹息笑看着二人道:“没想到你们也和吾那时送回的剑布衣、三千一样。当时剑布衣就是把破风给了三千,真是无巧不成书。”
话音刚落,“布衣!”“三千!”“二哥!”“三千妹妹!”
才匆匆从山巅急飞而至的众人,激动看着观星台上安然无恙的二人,欢喜叫出了声。
三千抬眸一看,见咎殃疾奔在众人之前,蓝眸满是掩不住的兴奋,心头激动间却是忍不住酸涩思念,突然见眸色清冷却全是思念的劫尘超过了咎殃而至,幕然红了眼眶,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刚落地的劫尘,陡然哽咽了嗓音:“娘!”
劫尘不假思索回手便搂紧了她的身子,轻叹一声,另一手抬起轻抚在她背上,凝涩温和道:“回来就好!”
咎殃飞至,也不管众人在侧,一合臂将他们母女二人抱在了一起,蓝眸紧紧凝视着三千,嗓音中全是掩都掩不住的激动,蓝眸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泛红:“吾的乖女儿可终于回来了!真是想死为父了!”
三千听他这声音,眼底强忍的泪水募得全流了出来,哽咽着欢喜低语:“我也想爹娘!”
劫尘胸口顷刻间便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一片,红眸中闪过丝从不显露的怜爱心疼,抿紧唇不语,却是越发搂紧了她的身子。
咎殃听她哭腔,却是听出了一丝委屈酸涩,不止有对他们的思念之意,还激动的双眸微怔一凝,松开了抱着她们母女的手,抬手轻扶着三千的头,若有所思凝视着她像极了劫尘的侧脸,安抚出声:“吾和你娘现在都在,一会儿回家后,把过去发生的事都给我们说一说,吾和你娘也想听听。”
三千哽咽着在劫尘怀里点了点头。
一旁的剑布衣还未来得及拜过几名师父,便早已被飞奔而至的厉儿、质辛、佛儿和昙儿团团围住,剑布衣只能无奈笑听着厉儿和佛儿激动叽叽喳喳着急问询关心他。
“吾没受伤!”
……
“一切都很好,不危险。”
“二哥你说谎!”
“要不今晚小弟与吾一同沐浴,任你查验。”
……
鬼邪、缎君衡,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面色含笑,静静立在不远处凝视着他们。
咎殃等三千不哭了,红着眼睛抬眸看他,才松了口气,和劫尘暗暗对视一眼,宠溺怜爱凝视她:“还哭吗?若没哭够,可以继续哭。你娘和吾等着。”
三千见他眸带戏谑刻意逗弄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募得才注意到劫尘被她哭湿的衣物,不好意思红了脸,急抬手擦擦眼睛:“娘!你得明日得换衣服了!”
劫尘微微露出丝温和笑意:“无妨。”
咎殃和劫尘看看被厉儿佛儿缠的不知说什么的剑布衣,笑收回视线看向三千道:“我们去看看你师兄。”
三千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再靠近他,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心绪,可又怕被咎殃和劫尘看出什么,只得强颜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和他们向剑布衣走去。
剑布衣抬眸见咎殃和劫尘走近,在过去与另外的他们相处的一幕幕急速闪过,一时怔然,出声不由道:“冰无……”刚出口才意识到不对,急转音凝视二人尊敬道:“大师父,小师父!”
咎殃早听见了那两个字,居然跟记忆中的那个剑布衣声音一模一样,那语调和气息,不由得怔了一怔,蓝眸看着这个跟那个剑布衣相似的人,哈哈一笑,疾步走近,一把拽过挡在身前的厉儿,厉儿愕然满脸黑线,无奈摇头让路,咎殃一把拍在了他肩上,戏谑笑道:“穷酸布衣!”
说完后怅然一叹,手指沉沉压着他的肩膀,笑看他怔住诧异的眸子道:“吾以前有个好友也叫剑布衣,这你是知道的,许久未再曾听得冰无漪此名,也永远不会再听到,没想到这去了一遭过去,你的声音倒跟他成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连这样貌也越发像了。”
说着蓝眸露出了盎然兴趣,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这身穿戴。
剑布衣闻言恍然大悟,一笑对上他的双眸叹息道:“吾在过去交了一好友,名叫冰无漪,厉族之名是咎殃。便是过去的小师父了,他最喜叫吾穷酸布衣。小师父方才一唤,若非确认已回到这个世界,吾还当真以为是他。”
说着一顿,露出丝戏谑笑容回忆道:“吾临走时给他留了一物,他找到此物后应该再也不会叫吾穷酸布衣了。”
咎殃哈哈一笑,心里甚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满意笑道:“不愧是吾咎殃教出的好徒弟。就该这么办。”
质辛在旁听着简单几句,一笑看向剑布衣:“日后可要详细一说发生过何事,大哥吾兴趣甚大。”
“我也要听!”一旁的厉儿和佛儿急声抢话道。
剑布衣笑点了点头:“等爹身体彻底康复后吾便给你们讲。”
话音落后,三人面上笑意皆微不可见的有丝许停顿,随即笑声不语。
昙儿怕他今夜看出什么,笑看向三人出声:“时间不早了,让二哥去见过各位师父,就回去休息吧,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了解他的故事。”
质辛、厉儿和佛儿笑点了点头,无渊在旁看得无奈。
昙儿说罢才注意到刻意站在劫尘身后,视线无法看到的三千,急走过去,伸手便将身量和她一般高的三千抱了抱,欢喜笑道:“三千!你怎么藏在姑姑身后?难道是不想看到吾?刚才把你让给姑姑和叔叔,现在该是吾的。”
三千脸一红,亲昵笑道:“大姐!”
佛儿也才看到她,皱眉一笑,走近急拉住了她的手:“怎么只看到大姐,我呢?”
三千呵呵一笑:“二姐!”
佛儿一笑,等昙儿松开她后,才抬手也楼了搂她:“日后一定要听你给我们讲讲故事。”
三千暂忘却了心头不快,不假思索笑着点头,随即去见了质辛和厉儿,和他们说说笑笑。
剑布衣则已走去魑岳他们身旁,一一拜见。
鬼邪和缎君衡见天色不早,看说得难分难舍的众人,笑道:“日后再叙吧。”
众人这才不得不停下了话音,看看天色,劫尘和咎殃带着三千告辞后先行离开。剑布衣目送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离开后,才和质辛昙儿他们一同离去。
观星台未到片刻便又恢复了一片深夜的静谧,鬼邪轻叹一声,转向只剩下的缎君衡凝眸道:“如今情形,吾不得不对你食言了,当初本打算他们回来后这近几日便为你治病,没想到天之厉提早出事,还须安抚下布衣和三千后再进行。”她还能再撑一个月,将诸事办妥,她须尽快独自离开异诞之脉。
缎君衡眸光暗中微闪,压下心底紧凝,淡淡笑道:“无妨,此事为重。吾之病再过几年也无妨。”她如今还面色如常站在众人面前,又是强逞功力不欲为众人和他发现。这身体已经是撑到极限了,布衣和三千的事必须尽快解决好,让她开始为他治病,否则她一个月后必死无疑。
鬼邪见他毫不在乎的眸色,哈哈一笑后,凝眸道:“吾险些忘了一件事,布衣和三千回来了,也该是将我们二人情况说明之时,你的那个紫穗也能物归原主了。”
缎君衡笑了笑:“随意,何时皆可,吾无任何意见。”
鬼邪轻笑走近他,叹息道:“想要快些摆脱吾,就想办法让剑布衣和三千尽早能接受天之厉死讯,而不背负过多的自责。他之死,与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她也能早些为他治疗,才可很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