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儿听得她温柔嗓音,不觉抬起了双眸,定定凝视着她面容,低语唤了声:“娘!”
天之佛一笑:“有什么事?”
昙儿低低笑笑:“没有,就是想叫一叫。”
天之厉随即拿过天之佛手中之信,看向昙儿道:“此信还要看吗?爹可以为你读。”
昙儿看见了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笑意微顿后,又再次凝出,淡淡轻笑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是斩断过往之信,师父性子吾也深知,言辞虽不至于太过冷绝,但也会平静无波的陈述事实教导吾,让吾做出该做的正确选择。”
顿了顿,转而望进天之厉眼中平静道:“爹看过信,若吾猜得不错,他定也说了让吾斩落腹中孩子,如此能彻底断绝吾对他之绮念,让吾认为他冷血无情,但他和娘一般,实是天下最慈悲之人,此意是为吾好,吾明白。但他是他,吾是吾。别人之事无法强求,也不能控制,吾只能随缘。但事关自己,吾能掌控,便只会遵从自己心意,这孩子只是吾的,吾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爹知晓信中内容,定也知晓吾会做此决定,才仍宽慰助吾保住孩子。所以这封信不看也罢,烧了它吧。”
天之厉眸色赞赏一凝,掌心当即蓄积而起熊熊烈火,噼里啪啦,熟悉的墨迹瞬间在眼前化为灰烬。
“不愧是吾天之厉的女儿。”
昙儿笑笑,依赖看向天之佛:“还是娘的女儿。爹娘非凡俗,女儿虽无你们之伟,但也绝不会是自伤自怨之人。诸事吾做,无论对错好坏,结果吾都会一肩担起,该担之责吾绝不逃避。”
天之佛失笑,抬手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你如此言,娘便彻底放心了。”
天之厉突然沉声笑笑,扫过天之佛看向昙儿道:“吾当年说过你之性子随了你娘,果然一点儿都不差。”
天之佛笑瞥了他一眼:“吾倒是觉得她这顺心而为的性子随了你!既有目的,不论要承受多少,也在所不惜。”
昙儿笑看着二人你来我往言语,如此熟悉亲切的情形,忍不住面上笑意又多了些:“吾是爹娘生的,自然综合了你们二人身上一切。”
说完后,转向天之佛笑语道:“娘去传膳吧,吾有些饿了。现在吾是两个人,饿着了吾没事,把肚子里的小家伙饿着就惨了。吾记得娘当时有了弟弟妹妹可是一饿就用膳。”
天之佛笑点了点头,当即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才想起什么,停步回身看向天之厉笑道:“你刚回来未用膳,先出来用过膳,再回去陪昙儿。”
天之厉看向昙儿嘱咐道:“爹去了。你再阖眼休息一会儿。膳食传至还须片刻。”
昙儿笑点了点头,轻阖住了双眸,天之厉这才起身离开,关闭了卧房门。
吱呀声落下后,啪啪的几声泪水坠落声低低在房内响起。昙儿又缓缓睁开了双眸,方才还是一片平静带笑的眸底此时全是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定定恍惚望着射进房中的金芒。她已想明白了,可为何想起他心还会作痛?若无那些时日情动共处,是不是她现在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双天宫外,亲自去传膳的天之佛走着轻叹一声,沉凝道:“天之厉,昙儿还在你吾面前强撑,我们离开,她便能哭了。”
天之厉转眸凝向她,伸手轻搂住她的腰身继续走着:“能哭假以时日便会无事。昙儿比吾预料得情况好,没想到如此快想明白了,心里难受难免,以后让质辛、布衣、无渊、厉儿和佛儿抽时间陪陪她。让她少想过往的事情,渐渐会好的。”
天之佛忍不住又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天之厉继续凝视她道:“过几日等她心绪稳定下后,吾再一问那日发生的所有事。看昙儿是何情况,蕴果谛魂后来给吾之信中所言是一方面,三教之人所言又是一种情形。多方综合方能更好找出其中问题。”
天之佛不假思索颔首,眸底凝着一丝沉凝看向他:“只怕此次事情是有心人为之。”
天之厉沉嗯一声,看向辐照在身上的金芒,微眯了眯眼,淡淡道:“若当真如此,此人以后便是厉族格杀之人。”昙儿所受之难,必要他万倍痛苦偿还。
207 绝决用药
随后的日子中,天之厉问询清楚昙儿发生的事情,发觉其中问题,分派剡冥和克灾孽主潜伏进入苦境东部皇秦帝国了解相关情形,又派魑岳和贪秽伪装而入龠胜明峦,暗中调查此事中的所有相关之人,寻找事件蛛丝马迹,此全部隐瞒着蕴果谛魂暗暗进行。厉族行事与佛家行事截然不同,或许能比他早一些勘破真相。
半年后的一日,晨光熹微之时,双天宫东侧殿的房门悄然开启。
“姐姐!”
“进来吧!”
佛儿站在卧房门边听到声音,才笑眯眯推开门进去:“姐姐醒了!我还以为你仍然睡着!”
经过半年调养的昙儿微好了些,可以如常人般落地走动,却仍是不能妄动功力,见佛儿欢喜走近,笑了笑:“既然答应了娘,吾自然不能食言,以后都要走动走动,也好让身子早日康复。”
佛儿见她穿戴整齐,急笑嘻嘻欢喜挽住了她的胳膊:“一会儿你就在练武场边的走廊里散步,吾和三哥他们练剑。你要是走累了就坐下看我们,等用早膳的时候再一起回来。”
昙儿点了点头,亲密笑拉着她向外走去:“只能如此,若非吾身体不便,定要与你和三弟过过招。”
佛儿本想要问她在龠胜明峦学了什么,话到嘴边急又咽了下去,说过多少次了,她怎么总想问,不自在闪了闪双眸后,余光恰好扫见了她肚腹,当即逮住就好奇关心笑问道:“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昨夜伯父和缎君衡为你诊脉爹娘又不让我们在场。”
昙儿笑意微顿,见她想着法儿找问题关心她,心底一暖,凝视已经十七岁的她轻叹告知:“若正常,该再有七个月便可诞下。可惜吾身体大损,现在只能先抑制封印他之生长,等一年半彻底复原后,再解除封印,让他成长,所以要见他,该在后年了。”
佛儿陡一蹙眉头,不可置信看她惊呼:“那岂不是还得将近两年!”
昙儿轻颔首:“伯父和缎君衡说如此对吾和孩子好。封印是爹用荒神之力下的,等吾身体好了,自己便可解除。”
佛儿狐疑看她好奇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孩子一直在姐姐肚子里,我听姑姑他们说是十个月,那这样算下来,你岂不是要比小心翼翼多两年。”
昙儿见她愕然难止的神色,轻笑一声:“是!不过如常人般而已。也没有什么须要刻意注意的地方,两年很快便过去了。”
话音落后,姐妹二人继续说说笑笑,散步走去了练武场。
等到早膳时,厉儿和佛儿共同凝功带着昙儿飞身返回了双天宫,打开门却不见每日此时等在大厅中的天之厉和天之佛,三人微诧,叫了声:“娘?爹?”
话音落后,从卧房内传出了天之佛的声音:“你们三人先用膳,我们有事,不必等着。”
紧接着又闻身后急传而来了匆匆步履声,三人诧异回头看去,看清来人,惊喜笑唤出声:“伯父!”
“你们练完了?”鬼邪疾步走近他们含笑关心问了一声。
“嗯!”厉儿和佛儿应声后,却见他走去的地方,又听天之佛之言,没有爹的声音,正常此事爹应该在大厅等着他们用膳,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笑意微窒,伯父的神色,难道娘那日说过的爹的病又犯了?
昙儿尚不知此事,因她身体情况,天之佛一直未曾告诉,此时见二人神色,狐疑怔了一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如此严肃?你们有什么事瞒着吾?”
鬼邪闻言前行的步子微顿,让神色一片宁静,才回眸看了她一眼笑道:“现在别急着问,你和厉儿佛儿先用膳。吾进房和你娘商量些事情,等我们从卧房出来后再详细告知你。有些事他们也说不清楚。”
昙儿本只是猜测而言,却不料当真有事,眉心一蹙,可见他神色带笑,又不像是发生什么大事的严重,也未深想,又舒展了眉头,轻点头:“嗯。”
厉儿和佛儿急也恢复了平静,拉着昙儿向桌边走去,压下心底担忧看向去寻鬼邪,回来的司殿:“传膳吧!”
卧房内,鬼邪进入后,疾步走到床边坐下,以手探脉,看向天之佛道:“这次犯病时他在做什么?”
天之佛正在为他擦拭七窍血迹的手微顿,转眸平静看向鬼邪低语回道:“吾和他正座在大厅等他们三人回来用膳,一瞬病发便昏死过去。”
说完后,收回视线,双眸静静凝视着天之厉的面容,又继续小心翼翼擦拭着:“这次症状和上次完全一样。七窍流血,僵冷,青白面色……昏死,倒是没有再加。”
鬼邪收回视线,凝眸出声:“半年未发病,现今如此情况,是好事!”
天之佛轻嗯一声,见手中棉巾已快渗满血迹不能再用,出声吩咐旁边的伺人:“重换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