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辛听了天之佛所言,才从缠绕发丝中回过神来,一看天之佛因发丝被自己所牵,不得不将身子微微前倾,登时笑眯了眼睛,松开拉着发丝的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咧嘴不好意思一笑。
天之厉闻言倏然松开了手指,垂眸一看,眸中若有所思闪过,指上的发丝光滑亮泽然竟是已及其复杂的手法缠绕,这种缠绕方式是冰无漪独门之技匹配他水性功体,质辛是如何学得?
见他只顾盯着天之佛尴尬的干笑,天之厉眸色微闪,若有所思出声提醒道:“质辛,还有吾指上!你可还记得如何解开?”
天之佛以眸示意,质辛转眸看向天之厉手指上,银色发丝乱七八糟的缠着,嘴唇不可思议地抖了抖,顷刻间傻了眼。
这!这是他刚刚缠的?他明明就只顺着一个方向轻轻绕了绕啊!
冰无漪叔叔教自己之时就是这么回事,可为何叔叔缠出来的是一圈一圈,整齐明了,他的却如此凌乱看不清脉络。
现在该怎么办?质辛咬咬唇,神色挣扎,小心翼翼的抬起小手,试探地理了理凌乱地脉络,不理还好,这一理更是乱中加乱。
天之厉见他模样,眸光轻轻一闪,心里已有了准备,指尖上楼至的头发只怕是从此与她缘尽了。
质辛解了片刻直解的满头大汗。
天之佛凝视着手已经开始哆嗦眉心皱成死结的质辛,突然想起他忘记如何收气旋之事,眸光不稳地跳了跳,试探问道:“质辛可需要吾助你?”
他的缠绕之法暗合五行八卦,她见所未见,但亦可看出其中暗含之功,若是乱了一毫,便不必再想解开死结。
质辛求之不得,急忙起身从天之佛怀里出来,如释重负喘口气看向她道:“要!要!我解不开啊!”
天之厉的手突然失了质辛的支撑,只得移近天之佛身前,以防拉疼她的发根。
天之佛无奈,抬眸看向近在咫尺对坐的天之厉道:“你可知如何解开?”
天之厉迎上她平静询问的双眸,缓缓道:“吾只有一法!”
天之佛静待。
“断发!”
楼至韦驮闻言心中平静,无甚波澜,垂眸定向紧缠住他手指的发丝,色身色相随己千年,缘起缘灭,唯顺其自然。
眸色一定,顿时指现佛光,挥指滑过,不假犹豫。
发丝一断为二,天之佛鬓角发丝顷刻间短了半尺,断去的发丝依旧缠在天之厉的指尖,未有丝毫松解。
质辛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急忙走过去,攀住天之佛断发侧的一肩,用小手轻轻摸着被剪断的发丝,转眸摸摸自己肩头束起的黑发,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最后眼一闭,揪起自己的一缕黑发,放在天之佛面前道:“天佛娘!你把质辛的头发也剪了吧,质辛做错事了就要受罚。”
天之佛眸中没有任何责怪他之意思,见他一脸害怕被断掉黑发痛苦,不觉含了轻笑,本欲直言宽慰,开口之时到了唇边的话却突然变成了:“好!吾满足你之心愿。”
质辛揪着自己头发的手一僵,眼睛微微露出了一条小缝,怯生生地看着天之佛指拈佛刀,倏然落下。
就在碰到头发的那一刻,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叫道:“啊!等一等!”
天之佛佛指微顿,看着他肉疼的面色,眸色平静耐心道:“哦,你有何想法?”
质辛另一手急忙抬起,两只手捣鼓片刻,丈量好了应该断掉的长度,两只手紧紧捏住,神色认真地看向天之佛嘱道:“天佛娘,我刚刚就做错了这么长,所以你只要断掉这么长就好了!千万不要记错啊!”
天之佛眸光抑下心底笑意,轻“嗯”一声。
指带佛光在质辛眼前急速挥过。
质辛心疼的眼睛紧紧一闭。
然片刻后,发倒是未断,只觉得脑袋上突然多了只手,天之佛嗓音传入耳中:“学艺定要学全,若总是如此半途,害人害己不浅!”
质辛摸摸手里的头发,深深喘了口气,诧异惊喜地望向天之佛,紧缩的心头倏然一松。
幸好幸好!头发还在!
要是头发没了,他怎么把头发变得和娘一样香!他的头发本就比娘少还短,想要和娘一模一样,起码也得有娘那样的头发啊!
天之厉见二人情形,眸中笑意柔光倏然涌起,转而又隐藏不见,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天之佛缠绕指尖的发丝顷刻间全数落入掌心。
第17章 开始解毒
天之佛对质辛说罢,神色微肃,抬眸看向天之厉道:“质辛已无事,若要回异诞之脉,此时即刻启程!”
天之厉见她说话间眉心倏然闪过一道暗黑的毒素,神色一凝,声音顿紧:“回异诞之脉不急,先为佛者解毒为要!”
天之佛眸光微顿,淡淡道:“吾名,楼至韦驮!”
话音初落,天之厉凝视天之佛的双眸突然一阵恍惚。
千年之前,天之佛独自一人踏上异诞之脉,孑然卓立于王殿上,圣洁庄严,对自己开口所言第一句便是:“吾名,楼至韦驮!”
那时的她风华皓然,佛光耀眼逼人,佛乡领导者气势沛然四射,在八厉齐立的大殿上,生生压过了大殿气势。那一刻,数甲子身体内沉寂的厉族战血倏然沸腾。
天之佛,你既担天之名,便值天一夺。
眷念顿闪而逝,天之厉微微垂了双眸,缓缓开口道:“多谢佛者相告!”
天之佛松开揽着质辛的手,微撩金黄佛衣衣摆,双足落地,若有所思问道:“天之厉!吾要知道此解药从何处取得。”
当初自己功体受伤后,又突遭奇花八部之妖绘天华攻击,对打之间中了他之诡谲花毒,世间唯只有用妖绘天华之心血一滴才能解此毒,怎会有此解药?
天之厉亦离石床,相对她而立,知她仅是询问,并非怀疑药之真假,坦然看向她相告:“想必你已有所察觉,吾族非人,功体自有特殊之处,因此有特殊之法,能解天下奇毒。此法唯吾可用,解药融合鬼斧深渊之无根之土,和非海沉冰之源水,融练时用吾心头精血合吾全功力煅烧方成此药。”
天之佛眸光微闪,手心捏住了解药,肃然看着天之厉道:“说出解法!”
天之厉直直看进她平静无波的眸中,声音凝肃:“楼至韦驮,你非吾厉族,因此解毒时必须吾近身动用厉族功力助你散发药力,流通血脉。只是期间还有一可能致命之虞,所以解毒之时,楼至韦驮,你我皆不能着衣!”
天之佛闻言神色猛得一怒,突然一掌沛然击向天之厉胸口,厉声道:“放肆!”
天之厉毫不闪避,脚紧紧立在地上,任由她三层功力攻向己身,胸口一窒,已然受创,嘴角瞬间流出一抹朱红。
天之佛不料他丝毫不动,袭出的掌要撤已来不及,只能强行收回了三层功力,身子受力不由一退晃了晃,心头说不清的恼怒更甚:“你为何不避!”
“楼至韦驮,若受你一掌能让你安心解毒,吾甘之如饴。你对质辛大恩,吾理当涌泉相报,吾无亵渎之心,你之盛怒吾能坦然受之。”
天之佛冷“哼”一声,募然转身而立。
在旁静静看着二人言语的质辛,不料情势变成如此,天之厉嘴角的血迹还在,急忙叫了声:“爹!”
天之厉回眸看向质辛,质辛心疼地看着他被天佛一掌打伤,“爹,你疼不疼?你到我这里来一下吧!”
天之厉看了眼背对自己的天之佛,还在犹豫中,随即抬步走近质辛。
天之佛听质辛童稚的嗓音中对天之厉透出焦急和关心,掌心微紧,心头募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歆羡?厌恶?懊恼?理不清,看不明,她是勘破红尘俗世的天之佛,怎能有这些不该有的七情六欲,烦躁间眸色越发恼怒。
质辛急忙掏出怀里咎殃给他的小手帕,小心翼翼地轻轻擦着天之厉的嘴角,轻轻地吹着气,黑溜溜的小眼睛机灵的转着,边擦边用只有他们父子才能听到的言语方式道:“爹,你刚刚说了什么,怎么又惹天佛娘生气了?幸好娘这次怒气比较小,要不然再把你封印了,质辛上哪儿去找爹啊?爹,你以后小心点儿啊,质辛可不想没有爹!”
天之厉闻言眸色瞪向魔皇,募得抬手放在了质辛的小屁股上。
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子!
质辛察觉屁股上的手,身子猛得一僵,脸上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意:“爹!你放心,我不会让娘把你封印的!那会儿你不是还没把我生出来吗,现在有我了,你放心!”
“是吗?”天之厉挑高了声线。
质辛一本正经的郑重点点头。
我一定和爹爹联合起来,让娘服服帖帖。
天之厉闻声,颇为的欣慰的一笑:“果然是爹的好质辛,爹也不想与你分离,想来,此问题亦不是不能解决,下次你娘封印时,爹把你紧紧抱着,咱们父子二人一同化为石像!正好借此时机好弥补爹与你分离千年的亏欠。”
覆在质辛小屁股上的手适时地轻轻拍了拍,似乎相当满意质辛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