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岳睡眼惺忪嘟哝:“你没点数么!”
刘五疑惑,难道是他的事儿,不敢问怕炸毛,于是换个话题:“吃什么我去买。”
窗帘后面,天蒙蒙亮。
侯岳好像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想吃炒面。”
“好,哪家的?”
“你做。”去年夏天刘五做过一次炒面给他,很好吃。
“冰箱里有什么菜?”侯岳的冰箱应该没菜才对。
这个时间,大早上五六点,二四五在繁华的商业区,哪来的超市开门,更不可能有菜市场。
侯岳闭眼想了想:“算了,麦当劳吧,两个汉堡,两个蛋,其它随便。”
刘五凑过去吻他:“这么饿?昨晚睡觉前怎么不说?”
侯岳想起昨晚,就想打翻身仗,恨恨的咬了一口:“那会儿不饿,那会儿就想怎么收拾你了。”
刘五闷在侯岳耳边笑:“给你厉害的!”
侯岳横着踢他:“快去买!我的胃正在像我的心肝脾肺肾进攻。”
刘五蹦下床,脸没洗牙没刷,抄起车钥匙走了。
侯岳一闭眼又睡着了,迷迷糊糊总听见耳边有工程队在拆迁似的,再醒来,天光大亮。
果真有人在拆东西,不是工程队拆迁,是刘五在拆厨房。
侯岳扶着自己劳损过度的腰往厨房门上一靠,看了眼像被几百窝老鼠祸害过的厨房,满地狼藉用在当下那都是夸它的。
“我就吃盘炒面,你至于把我厨房轰炸了吗?请问刘大厨,橱柜门怎么会掉下来?”
刘五正在往盘子里装炒面:“我以为是抽拉式的,结果不是,很遗憾他坏了……”
“遗憾你二大爷!你知道我这套整体橱柜多他妈费事吗?坏了一扇门我要换一套!”侯岳刚说完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面递到眼前,然后他“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刘五夹了一根递到侯岳嘴边儿:“尝尝!”
侯岳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人,张嘴把面吃了,伸胳膊勾住刘五脖子把人拉过来亲了一口。
面很香,非常好吃!!
侯岳心想,橱柜毁就毁吧!哪个不着调的男朋友身后没有一个宽容大度的好男人。
顷刻间,侯岳给自己堆了个三米五的身高。
“哪儿买的菜和面?”
“你们学校后身有一个早市。”
侯岳受宠若惊,又欣喜若狂,要不是菊花残,他非得后街窄巷狂奔两圈,再叫醒耿胖子跳个圈圈舞!
勾着刘五的脖子又亲了两口:“好吃,你还会做什么?”
刘五端着仅有的一盘炒面,两人靠在厨房门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他仰头想了想:“我可以试试红烧鸡翅,你爸做的那种。”
侯岳呛了一下:“老猴的厨艺那都是拿我和我妈练出来的,我好不容易逃脱了老猴的魔爪,结果又落入你的狗爪里。”
刘五笑的吸溜面条:“那我就拿你和姚旺练手。”等他到了老猴那个年纪,也跟老猴一样,没事就猫厨房里鼓捣菜喂媳妇。
媳妇!!
不知道自己变成媳妇的侯岳仰头嚎了一嗓子:“缺德呀!惨无人道呀!”
炒面不是最费事的,收拾厨房才是天大的麻烦事。
刘五两手叉腰站在厨房门口往里看,给自己愁的不行,这要是每次做完,侯岳都要吃炒面,他岂不是要一直收拾厨房,这个习惯得改!
不为别的,橱柜门挺贵的!
收拾起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侯岳幸灾乐祸的站刘五身后笑:“要不你以后改做西餐吧?”
刘五觉得这只猴真窝心!转头看他:“比如?”
侯岳想想西餐里自己爱吃的,很幸福的说:“龙虾意面!”
刘五:“……”啥?!!
侯岳决定换一个话题,这个话题谈下去很有可能把刘五的情绪谈崩了,“下周期末考,考完放寒假,你……”
刘五抬脚进厨房,没让侯岳说下去:“再说吧。”
侯岳嘴角一抽,刘五语气不对,“再说什么?”
刘五蹲在地上捡一地的菜叶子:“你想说什么?”
侯岳不高兴的一呲牙:“我特么想年前跟你出去玩。”
刘五不紧不慢的收拾垃圾:“我说的就是这事儿,再说吧。”
侯岳气滞,看着刘五蹲在地上的背影,抬脚过去踢他屁股一脚:“你不是年前都在津市吗?”
刘五迟疑几秒:“……嗯。”
侯岳心气越来越不顺:“去盘山,那里有我家的度假别墅,还有温泉,不比待在市里安全,你想什么呢?”
刘五没想什么,他知道侯岳不会搞不清楚状况的把他往人多的景区,热闹的景点领,就是这种聪明伶俐又为他考虑的傻样儿,才让他没办法开口。
他起身两手抓着两把菜叶子走到刘五面前:“侯岳我有事跟你……”
侯岳手机响的很是时候,刘五绷紧的肩松了,侯岳在原地站着不动,他去接电话。
侯岳扭头看刘五背影,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
第60章 我敢给
冬日上午九点,晨光灿然,透过玻璃窗,洒在人身上是暖的。
刘五正面迎着晨光,一手撑在额头上,拇指和食指用力按着俩太阳穴,这样的动作在侯岳的角度望过去,他所有的神情都被这只大手遮住了,只能看见小拇指尖下阖动的唇。不悦的唇角弧度,弥漫着十足的匪气,刘五脸上这种强悍到致命的表情让侯岳怔忡。
“……景叔答应的过于爽快,这老头的心机只会比李国栋多,你怎么想?”伍阳昨晚回了阳城,今天一大早赶着景叔晨练,跟人吃了顿早饭,“李国栋把景叔小女儿贩去东南亚的事儿,让景叔着实少吃了几个早餐包,这老头一直以为李国栋就算再狠也不敢把他宝贝闺女怎么样,最多关起来一段时间,吓唬吓唬他。”
事情越顺利刘五越烦躁:“爽快有爽快的条件,说吧!”
伍阳沉默一瞬,刘五的脾气他算摸得清,这语气是心情不太美丽喽?李国栋的破事儿不至于让他们情绪化,那就是小男朋友?“我说你这是欲求不满的口气吗?”
刘五冷笑一声,没搭理伍阳的问题,自顾自分析:“景叔这么多年的仁义买卖做下来,已经改吃素了?”
伍阳:“得了吧!他心理装着的不是豺狼就是虎豹,他跟李国栋谁也没比谁仁义多少,畜生身上批多少层人皮,内里还他妈是畜生。”
刘五把两个太阳穴按的生疼,睁眼闭眼都是刚才侯岳欲言又止的眼神:“那这位仁义的畜生,有什么要求?”
伍阳呵呵一笑:“简单,谁把他闺女送走的,他要谁。”
刘五呼出一口郁郁的气息,冰冷的念着:“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送他们一程,从哪来,归哪去吧!”
伍阳惧怕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这种传承于伍强的弑杀强悍,不为其他,没人把生者和死人看的如此可有可无。
一个人可怕的从来不是力量,力量伴随着责任。
刘五这个人可怕的是隐忍,他可以卑微如蝼蚁的钻营于各个城市黑灰地带,就为了活下去,然后爬起来!
累累白骨上爬起来的人,必将成为黑暗中的执灯人。
无边黑暗中,白骨之巅,执灯人头顶的那束光,是万千黑暗中蜉蝣、厉鬼、游魂的心向往之。
可是……这个人要摔碎手中的灯,重塑肉身,从黑暗中爬出来,走到阳光下。
世人皆当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黑暗中,有多少人要接那盏灯?有多少人想将他按进泥潭不能自赎?
烈日下,有多少人等着他的头颅攀上巅峰,有多少人渴望殊死一搏,只为拿他当不可逾越的丰功伟绩。
伍强的自杀,尤其让这些黑黑白白的人疯狂的想将伍海和伍凌绳之以“法”。
而伍海死在李国栋手下,伍凌失踪,前几个月他也深埋地下。
面上已经偃旗息鼓,实则只是扬汤止沸。
这一切离最后一步,就差这一串数字。
1月30日24点整,公海,堵船。
这一天是除夕。
“交易时间,我找几方的人隐晦的打听过了,不会有错,如果是除夕,很容易解释,年年除夕堵船都会开进公海豪赌一场,有人借此入云巅,也有人不慎入泥潭。还有二十多天给你准备登船,你该动身了。”伍阳说的还算平静。
“嗯。”刘五应了一声,沉默一会儿又说:“把嫂子美馨接走。”
“伍凌,你想好了?”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答,伍阳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次不论是什么结局,我们一家三口都会移民,现在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走不走?或者你现在改变主意,去翻景叔和李国栋的盘,我都没二话,帮你最后一次……”
“谢谢!不用,看好你老婆孩子吧!”不听劝这一点,就是侯岳说他的臭德行,刘五把电话挂断。
伍阳的建议要不得,同样对他没有吸引力。
走或者翻盘就像一道天堑,他在鸿沟的这端,侯岳在另一端。
厨房里,侯岳脚下堆着一排塑料袋子,叶菜,菌菇,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菜,鸡肉,鱼,还有一块类似牛肉,调味料若干等等,简直是一个菜摊子,地上,台子上,水池里到处都是菜叶子,看来刘五打算这几天一直做饭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