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索被猛地一拽,很久没用上面爬满的锈迹,有些坑洼的地儿落了土,甚至长出了小草。
“操!这他妈不会半路折了吧?”
“能坚持到半路就行,咱不就是打算半路跳江么。”
刘五一直没开口,他被伍阳的短信以及被他们掳来的人,干扰的有些心烦。
司机怀里的狗屎叫狗哥,泰国人,跟大兵一样的职业,是金三角蛇头。
在山顶被烟|雾|弹|毒|气|弹放倒的人里不包括他,这人暴露了自己的“身经百战”
于是,狗屎挨了顿揍,眼珠差点被打飞,满口牙没了一半,小腿骨敲折。司机把人直接给揍成一滩狗屎,扶都扶不起来,还扬言要把人填了澜沧江。
最后顶不过去,招了自己是线人,要拿线报抵命。
狗屎的德行跟大兵真是一挂的,不经吓也就算了,一吓唬跟串了频道的收音机一样,叽哩哇啦把知道的线报全吐了个干净。
司机翻译过来,六个人都沉默了。
这边“假局”交易的同时,李国栋的第二批货已经从金三角出发,经南海到东海,最后进阳城港口。
刘五思绪烦乱只是一瞬,抬脚踹了假人一脚,“哗~嗖~~~”假人是等人身高的木头,重量与成人不相上下,从密林里穿出后,几个人竖耳听。
短短三五秒,没有响声,刘五打头,司机抱着线人最后一个。一字排开一起穿出密林。
防弹护目镜上很快结了水珠,又被疾风吹散到镜边。六个人除了五根半截手指,暴露在空气里,其余地方均包裹的严严实实。
负重产生的下坠感极其明显,一排人还未滑到江中,高耸的山头另一侧突然传来直升机的动静。
刘五身后的人,壮着胆子,一脚踹在刘五屁股上,加速了刘五到达江中的速度,紧跟着一个踹一个,但是毕竟没直升机的速度快。
在刘五弹开铁环下落的同时,三架直升机开始扫射。
“嗒嗒嗒……”
“突突突……”
“呼~~”
刘五听见头顶有人痛哼,接着声音被风吹散,他们都穿了防弹衣,不会死,但不代表不会残。
“砰!砰!砰!”三个人几乎同时入水,奔腾翻滚的江水,夹着沙石撞在凡胎肉体上,要不是几个人身上绑了铅袋下坠力足够,几乎要被江水中两个脑袋大的石块直接给顶的没了方向。
人到江中落水,江底有“水龙”一条,手中铁环再次利用扣在“水龙”上,人能贴着江底顺流而下。
“水龙”是蛇头的产物,逆天的存在,固定在江底的是一个T型特制锁链,横向与江上溜索平行,两端楔入山体岩石中,除非大山崩塌,否则寿与山齐,竖向锁链一直延伸到三国边境,锁链在水底蜿蜿蜒蜒,形似长龙。
澜沧江出境即为湄公河,湄公河流进金三角腹地,一旦出境,就到了另一番天堂。
这条路,集结了多少逐利奔命人的智慧,贩人,越货,走私,隐秘于世间的另一条“不死路”。
司机怀中绑着坨狗屎,最后一个掉进水里,其余五个人已经拽着锁链固定在水底,子弹入水受阻,完全伤不到江底的人。
司机差点被扫射成筛子,入水自带散血花特效,五大三粗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个矮子,下落的姿势很是妖娆。
抓在锁链上的几个人,伸手拽司机,这人伤重再加上江水裹着沙石一通拍,触底后处于半昏迷状态,不能再耽搁,几个人一手抓着人一手抓着铁环顺流而下,速度快的堪称从瀑布上下坠一样。
不知道多久,顺流至水浅的地段,一人站起刚好露一个头尖出水面。
“没人,快上岸!”五个站着的,两个躺着的。
狗屎被一人扛着,司机太重被两人抬着,五个人上了岸,飞快跑进森林。
此时天已黑,山中月明如素。
热带雨林里,蛇鼠虫蚁,野兽飞禽,都不算稀罕玩意儿。
“卧!槽!驱虫!驱虫!”
“你他妈告诉我什么驱虫剂,驱大蟒蛇!”
“艾玛!这他妈藤蔓呀!”
刘五被几个大老爷们儿呱噪的脑仁儿疼,回头想吼“闭嘴”结果,头转了一半儿,发现离他们不远处有两点光亮,立刻僵住不动,他的僵住直接导致身后连环追尾,而且自带配音。
“哎操!”
“靠!”
“干!你……”
怕被追踪到,几个人都没开照明,丛林茂密如盖,遮住了月光,所以哪怕两点微乎其微的光点,也会显得格外亮。
很快,都发现了异样,禁声的同时,才听见,树叶杂草被踩以及摩擦发出“咔嚓”“沙沙”的声响。
如果汗毛耸立有声音,那么这一刻,几个人的周围肯定都是“噌噌噌噌”或者“砰砰砰”汗毛直立的声响。
刘五一只手摸到腿侧的军刀,军刀扒出,一瞬间刀刃的光亮在油质的叶片上反出一摸的光,很短暂,随后刀刃整个被刘五另一只手捂住。
只是刀刃的光亮好似惊动了那两点光亮的,蓦地停住。
一时间,密林中只听得见风声细细呜呜,以及远山上不明野兽的叫声。
“咔嚓!”
这一声枝丫折断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这声响让执着盯着刘五的两点亮光换了方向。
“呼~什么鬼东西?”有人不耐烦的低骂一声。
这种惊恐太过吞噬人心智,特别是连环惊恐过后,已经疲累的人,在这经受这么一惊一乍的,饶是这些人都是千锤百炼的变态,这会儿神经也要断了。
刘五:“别动!”
他们一行人虽然不动了,但是类似脚步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并且不像成年人的脚步声,脚步不重而且走的很不稳。
刘五捂在刀刃上的手突然拿开,刀光一闪,惹的不远处的脚步声猛地停下,以及刚才转了方向的两点亮光突然又转向刘五,
似狼似狗的嘶声传来:“喝喝喝……”
“狼?!”
“不是狼?像藏獒!”
刘五却不在意是什么动物,他更想知道那个动物身后是什么,刀光反出去的一瞬间他看清了一张脸,很小的脸!
“小孩儿?”几个人顿时放松下来。
一个小孩儿!带着一只藏獒!
跟小孩儿等高的一只藏獒又冲几个人走近几步,对着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龇牙咧嘴,低吼着。
一个稚嫩的声音说了句什么,藏獒安静了,非常安静不动不出声。
小孩儿还没有灌木丛高,刚刚他们没发现,是因为这小孩儿一直低头穿行在灌木丛里,此时一抬头,也只是露出两只眼睛一个脑瓜顶。
刘五问身后几人:“谁能听懂?”
谁他妈也听不懂,唯一一个博学的已经被打成筛子,正被两人抬着。
“五哥,没人会,咋整,要不继续赶路?”
刘五看了眼抬着的司机,半死不拉活的,张口对一直死死盯着他们的小孩儿说:“能听懂汉语吗?”
小孩儿像是一个森林幽灵,两只眼睛锃亮,眼睛以下都在灌木丛里藏着,怎么看怎么阴森。
刘五又问了一遍:“汉语,你好,汉字学过……”
“#@¥%……”
几个人满脸黑线。
刘五:“……听不懂?这附近有没有村子……”
“五哥,这边叫寨子。”
刘五:“……有没有寨子?”
小孩儿听见“寨子”俩字,转头往身后瞅了一眼,转回头看着刘五一指身后。
叹气声此起彼伏,几个人都露出喜色,每个人都受了伤,要停下也要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整顿。
小孩儿利落的翻上藏獒的背,骑着藏獒在前面开路,藏獒走的很稳,小孩儿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一长串的大人,感觉自己很威风。
寨子不存在,小孩儿还是没听懂他们的话,领着人翻山越岭,进了山背面一处山洞。
商动力有常年生活的痕迹,干净的水,被褥,足够的干粮,以及几十副挂在石壁上阴干的动物皮毛,甚至有不少漂亮羽毛粗制的装饰品。
小孩儿把人领进山洞就不管了,一人一狗坐在洞口看起了月亮。
线人被捆成毛毛虫扔在一边,先处理司机的伤,司机不知道拿什么姿势迎接的扫射,两个屁股蛋竟然各中了一枪,刁钻的很操蛋。
一群糙老爷们儿,取子弹的手法也糙的很,几个人各自拿对方练手。
“啊!哥们儿混哪儿的,手挺野呀!”被取子弹整的死去活来,还不忘嘴毒同伴。
“西北住边,怎么,怂了!”
“怂?你怕不是没见过更野的!”
刘五的右耳朵差点被打穿,偏耳尖位置豁了一个口,条件不允许也只能上药,没办法缝针。
一想到缝针,他突然想起侯岳的下巴,也不知道侯岳的下巴是不是会落下一条疤……
“五哥,你脸上的口子挺深,沙子帮你挑出来吧?”
“我自己来。”
镜子自然没有,刀面成了镜面,脸上的口子是江水里的石头划的,这种口子身上也不少,但是放在脸上格外显眼,参差不齐的割面,让整张脸看上去很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