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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两讫 (叔九寒添)


  束秀抬手捂住眼睛,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母亲送他见鹿钦原之前说的话,母亲说:“你们虽然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但是你们没有一样的身份,你去见他就要拼命得到他的认可,不然就会被他丢弃,会死的很惨。记住妈的话,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如果你能活下来待在他的身边,也不要懒惰松懈。你必须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不能当众人中的一份子,要当众人中的独一份。不然,你有什么资格待在他的身边?”
  束秀小手紧紧捉着母亲的衣角:“妈,我想跟你生活。”
  母亲摸着束秀的头,眼底是慈爱和不舍:“妈知道你是乖孩子,妈不瞒你,你弟弟病了需要钱,他肯帮你弟弟,你弟弟能活下来就指着他一句话,如果你也能活下来,咱们就欠他一条命,你懂吗?秀秀?”
  懂,他被母亲卖了,为了给弟弟看病,同时也背上了一场人命债,一辈子也还不清,死了都还不清。


第24章 第24章 蹭饭
  束秀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眼睛,讥讽道:“鹿见微种子撒的满世界都是,种子发了芽,还得让哥这个当儿子的来替他照顾这些嫩芽吗?没掐了就不错了。如果一个个都像我妈一样求哥,哥都毫无条件的接纳的话,哥那里不成了收容所。替自己的父亲养私生子,换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可是哥就把我留下了,只有我一个。你看哥身边有几个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有我。哥给了我足够的尊重,我哪能不努力。”
  他也想脱下沉重的枷锁,可是这辈子他都脱不掉。
  程若愚拍拍束秀的腿,想不出安慰的话来,掏出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片烟雾,在眼前缭绕。
  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别人无法替代的责任,能分担的尚且庆幸,怕的是那些不能分担的,只能独自一人承受。
  一支烟很快燃尽,程若愚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徐徐吐着嘴里的烟说:“反正你也快走了,不介意我再抽一支吧。”
  束秀说:“少抽点。”程若愚已经叼了一支烟在嘴里,拿着打火机点火。
  白泽很准时的在半小时后出现在了客厅里,眼睛直直的盯着从卧室里出来的束秀,见他没什么不妥,心里纳罕,很客气的问:“秀秀你没不舒服吧?”
  束秀耳根子一热,辩解道:“胸口不舒服。”
  程若愚一下子跳出来,伸手就要去脱束秀的衣服:“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裂了?”
  束秀灵巧一闪躲开了程若愚的手,气道:“哪里都不舒服,看着你我就胃疼。哼!”扭身就走,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蠢猪,果然应了那个乍愚还憨的名,蠢到家了。
  程若愚一脑门官司,向白泽伸手:“还我家的钥匙,就不该给你,坏我好事。”
  白泽拿出钥匙放到桌上,无所谓道:“没钥匙我也能进来,钥匙对我来说其实就是摆设,你不用在意。”
  白泽小时候身体很弱,男孩子之间的游戏他都参与不了,便坐在旁边玩些九连环魔方之类的玩意儿,有一段时间他迷上了开锁,把防盗锁电子锁密码锁各种锁都研究了一遍,特地找了一栋没安监控的楼,开了一单元的防盗门,把住户吓得报了警,因此为这片小区争取了监控福利。
  锁在白泽眼里,就像玩具,门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不带这么玩的,哥,谁惹你了。”程若愚家的大门必须永远向白泽敞开着,程若愚把钥匙往白泽那边推了推。
  白泽顺势收起来,笑笑:“狗粮吃多了,撑着了。”
  程若愚一屁股坐在白泽旁边,无比郁闷,白泽揪住程若愚的头发扯了扯,惹得程若愚哎呦喊疼:“干嘛呢哥,疼!”
  “老实说小七跟咱家什么关系,那么帮他。”程若愚那天的那套说辞没几分可信度,糊弄鬼都糊弄不住。
  程若愚摸出根烟咬在嘴边,从左边换到右边,伸手取下来夹在指间玩弄,白泽也不着急给他时间权衡,毕竟他现在是给鹿钦原做事,在某种意义上鹿钦原和程若愚不能互相信任。
  程若愚没让白泽等很久,话却说得模棱两可:“是家人。”
  白泽疑惑的看向程若愚:“我怎么不知道咱家还跟上泽司城家有亲戚关系。”
  “你们都查到了还问我,我知道的也不多。”程若愚坦言:“小叔不就是死在司城家名下的研究所吗,认识两个司城家的人也不奇怪吧。”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别拿这些话来糊弄我,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蔑视我的智商。”白泽却不买他的帐。
  “哥,不是不告诉你,我是真不知道。”程若愚可不想让白泽误会,他竭力解释:“这件事老头子亲自操刀,我就一跑腿的,他还事事都瞒着我,能知道这点就不错了,说多了老头子会把我囚禁起来的。”
  防儿子就跟防贼似的,正好说明事情不一般,里面有猫腻。
  面对程若愚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分的坦白,白泽还是选择了信任,他安抚着程若愚说:“我虽然是给鹿爷办事,但我也没忘了自己是成家的孩子,有什么事你知道了告诉我,我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帮你规避,这点你尽可以相信我。”注意着程若愚的神色变化,白泽又道:“当然在我计划以外的会比较麻烦,势必要有人做出牺牲,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吧。”
  听一个从小就信誉破产的人说话,那必须掰碎了揉碎了捡着信,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剩下的才能称之为语言,其余的全是放屁。白泽看程若愚透透的,但贵在程若愚知道轻重,该说的不漏,不该说的半点不漏。
  外面响起一阵喇叭声,白泽指了指程若愚,意思让他好自为之,快步走了出去,束秀从副驾驶里探出脑袋不满道:“再说几句话,天都黑了。”
  白泽笑着道歉,朝程若愚比了个再联系的手势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点火启动,一脚油门便彪了出去。
  跟程若愚闹了一早晨饭都没吃上,束秀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只觉得浑身虚软,哼哼着说:“哥咱先吃点饭吧,饿死了。”
  “行,谦味馆吧,离这里不远。”白泽调转方向朝谦味馆行去,他不想那么早回去面对那对冤家。
  束秀身体虚弱精神也不济,抱着肩膀昏昏欲睡,白泽放了一支柔和的曲子给他助眠,顺便多打量了几眼。
  养得不错,白泽在心里评价,原本就是娃娃脸如今更圆润了些,眉眼处似乎也养出些温和之意来,那就好了,成天锋芒毕露的容易伤人也容易伤己,收敛点好,程若愚指不定也能熬出头来。
  有一眼定情的那就有一瞥生厌的,放在程若愚和束秀身上那是最妥帖了。程若愚对美有着苛刻的追求,乍一见束秀那张娃娃脸就视为他审美史以来最污眼睛的一次,为此两个人打了一架。程若愚被束秀追着跑了好几条街,自此两个人的梁子就结下了,一见面那就是仇人,分外眼红。程若愚挨了打也拦不住嘴欠,没事就撩拨束秀,占点嘴上便宜。
  不过在白泽看来,程若愚不是打不过根本就是不想打,因为喜欢所以欺负,即使厌恶也是一种感情,有感情才有希望。
  白泽找了车位停好车,拍醒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束秀,握着束秀的手走进店里,正赶上用餐高峰期,人满为患,一张空桌都没有,束秀蔫蔫的趴在白泽后背上闭着眼睛小憩,虽说是朋客满座却没那么聒噪,束秀想当然睡得十分安心。
  女服务生很礼貌的告诉他已经没有位置,如果实在想吃谦味馆的美食可以帮忙打电话询问分店有没有空位,分店离这里不远,环境档次和服务质量与总店一样。
  白泽扭头看了眼瘫在他身上的束秀,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转头对女服务生说:“这位小哥走不动了,有没有可以拼桌的,将就一下。”
  女服务生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在靠墙角落的位置上还有两个空位,前去询问。
  白泽拖着束秀站在走道里影响了其他人走路,一个男服务生端着菜闷头直接撞了上来,白泽背后拖着束秀没躲过去,浇了一身的汤菜,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差点把束秀甩开,束秀一下子醒了,揉搓着眼喊:“哥?”
  “把你吵醒了,喏,坐那儿,想吃什么自己点。”白泽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狼狈,见那位女服务生与另外两位客人商量好了,示意束秀过去坐着等他,束秀嗯了声便走了过去。
  男服务生忙不迭的道歉,扯了纸巾来给他擦衣服上的汤汁,白泽接过纸巾来自己擦,安抚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擦,你去忙。”男服务生千恩万谢确定白泽不追究才离开。
  愿意跟他们拼桌的是两位年轻姑娘,看起来是很好的闺蜜,只是现在像两只受惊的动物一样缩在座位上,眼睛不时的瞄向对面束秀,欲言又止,白泽一巴掌拍在束秀脑袋上,笑着向两位姑娘道:“不好意思,我弟弟脾气大了点人不坏,不用怕他。”又教育束秀:“别像是谁欠你钱似的,没礼貌,你等我会儿,我去换个衣服。”
  方以唯在做弥盛霏助理之前,吃住都在谦味馆,几乎把谦味馆当自己的家,三楼是禁止踏足的区域正是方以唯的私人地盘,在三楼上守着两位保安,拦住白泽:“先生,这里禁止外人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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