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快点快点,大夫来了。”老管家领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家塌进了房内,秦良钧和秋月立马闪开,给大夫让了一条路。
“大夫,怎样?”秦良钧看着将手从封慕云手腕上拿开的大夫问道。
这老大夫摇了摇头,让秦良钧等人心头一紧,随即说的话又让他们放下了心。
“这姑娘本身体弱有些先天不足,今日又被风邪入体感染了风寒,但好在没有耽搁太久,喝几副药调养一下便好了。不过得谨记以后要少吹风,少受冻。”说罢便提笔写下了药方递给了秋月。
“这几味药府上就有,也不用等到明早才煎,今晚就可以喝一服。也罢,看你这小娘子也不识药,老夫随你去抓药吧。”老大夫看秋月愣着,好心提醒了一句。
秦良钧松了一口气,没大碍就好,此时心神放松下来便觉得自己身上冷飕飕的。那老大夫路过秦良钧身边时,叹气道:“你们这些少年人就是不注重自己身体,这湿衣一直穿在身上怎会不得病?快些去换了吧。”
秦良钧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由一个下人领着去另外个房间换了身干爽的衣物。
换了衣物后来到封慕云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刚才是事急从权所以进去了,向来女子的闺房都是不准男子进的,如今还是得按照规矩来。
秋月打开门,见是秦良钧也没有意外,施了一礼后轻声道:“药已经在煎了,主子这儿有奴婢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儿的,王爷要不先去歇息?”
秦良钧点了点头,他又不能进去,难道在外干站着?叮嘱了一句:“你家主子有什么意外情况便来找我,我不嗜睡,也睡得浅,有事便唤一声。”
秋月应承了下来,待秦良钧离开后缓缓关上了门,跑到里屋的椅子上坐着盯着封慕云,喃道:“主子也真是福气,王爷对你可真是上心,快点好起来吧。”
封慕云不知是听到了,还是难受劲过了,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均匀了许多。可是秋月一摸额头,还是烫得惊人。
过了半个时辰,下人将药送了进来,封慕云已经是迷迷糊糊的状态,自己根本喝不了药。秋月在另外一个侍女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药全部送进了封慕云肚里,可是封慕云一皱眉,又吐了一些出来。
秋月只得让人在去煎一副药,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封慕云终于安稳的睡了过去,也不吐药了。秋月摸了摸她额头,已经没先前那么烫了,这才放下了心。
此时距离秦良钧离去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差不多天亮了,想了想还是差人去秦良钧休息的房间前告知了一声。
那送信的下人就在门口唤了声王爷,本以为得不到回应,却不料屋内马上传来声音:“何事?可是你家主子有什么意外?”话音一落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
那下人连忙解释:“王爷莫急,主子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秋月姐姐让奴婢来告之一声,就是怕王爷担心。”
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屋里的人隔了一会儿才出声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第16章 怎么不吃了
第二日一早,秦良钧正好碰到从封慕云房里出来的秋月。
“你家主子醒了吗?”
秋月摇了摇头,道:“还没呢,身体已经不发热了,现在睡得正香呢。王爷再补会儿眠吧,等主子醒了再唤你。”
秦良钧摇了摇头,道:“我出去一趟,正午再回来。”说罢就转身离开了,他还要去弘文馆替封慕云请假呢。孔先繁可是个连皇帝的帐都不买的人,若是派个下人去请假,第二日去的时候一定会被打板子的。
到了弘文馆说明了情况,孔先繁对封慕云还是很大度的,大手一挥,准了三日的假。其实也是因为封慕云现在字都没有识全,来上课也看不懂,还不如让她在家好好养病。
睡到太阳都有些刺眼的时候,封慕云终于醒了过来,看了看旁边坐着的秋月,弱弱唤道:“秋月,有水吗?”
正在打瞌睡的秋月马上醒了过来,昨晚一晚基本都没睡,现在忍不住打瞌睡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封慕云已经苏醒。不过封慕云一叫她她就清醒了,听到封慕云的话忙倒了一杯水过去。将封慕云扶了起来,看着她将水慢慢喝完,秋月关心道:“主子,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一觉睡到现在,肯定饿了吧?我叫厨子煮点粥给你送来?”
封慕云本来还不觉得饿,结果秋月提起之后她确实觉得饿了,点了点头。
秋月拿了个靠枕放在封慕云背后让她靠着,起身准备出去吩咐厨子。还没走出房间,就听见封慕云又唤了她一声:“秋月,那个,王爷呢?”
秋月停下脚步,笑道:“王爷啊,今日一大早就起来出去了一趟,不过刚才又回来了,正在大堂坐着等你醒呢。”
封慕云想了想,道:“叫厨子多做几样菜,我跟他一起吃。”
秋月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大堂静坐着的秦良钧突然发现下人开始陆陆续续上菜就知道封慕云已经醒了,走出门口就看见封慕云在秋月的陪伴下往这边走过来。
走到眼前,秦良钧见她穿得厚实,还披了一件白绒的披风,标准的一副寒冬时节的装备,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醒了?”
封慕云有些晃神,当初也是一句淡淡的醒了,现在也是,只不过她现在觉得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虚弱的点了点头,跟着秦良钧回到大堂坐下,看着满桌的菜却没有了一点食欲。
“秋月,你去叫厨子熬点粥,我喝点粥就好。”封慕云吩咐道。
秋月领命出去了,秦良钧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他也知道大病初愈的人通常都没什么食欲,也不强迫,不过却没有动筷,准备等封慕云的粥来了再一起吃。
“你先吃吧,这粥熬得慢。昨晚真的不好意思,是我自己太任性了,害你淋雨又被巡逻宵禁的金吾卫碰见,会不会有什么事?”封慕云想了良久,才说出这番话。她总觉得今日秦良钧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东西,这东西让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对于未知的东西,封慕云向来选择的就是拉开距离,静静观察。
秦良钧看了她一眼,笑道:“今日怎么说话跟我这么生分了?得了场病脑子也坏了?”
封慕云皱了皱鼻子,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秦良钧。这个人,还真是让自己有些意外。本来听师父所说,觉得他是个道德败坏的纨绔子弟,可是从见他第一面开始,总不知觉的眼神瞟到他身上。
自己喝醉,送自己回府。被自己打了一巴掌吐了一身,第二天也没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跟自己合伙开酒楼,也没有想象中的无能,长安第一酒楼富贵楼就是他的产业,这人显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一起逛青楼,才华肯定也不差,不然也不会被入选成那月怜花魁的入幕之宾。可是他又不像一般男子,自己外出找他的时候,碰见他的方向离月怜花魁的房间正好相反,想必那潇湘馆内也有一些关于他的秘密。
封慕云的条理很是清晰,但是越清晰越觉得自己猜不透这个人,但又有一种想要追究到底的*。就像在看一部逻辑严密侦探小说,看了开头就忍不住想一直看下去,直至知道真相。
秦良钧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神情不断变幻的女人,她的眼睛虽然是看向自己的,但是眼神却毫无焦距,显然又神游天外去了。
慢慢的,封慕云又回过神,一直注意着她的秦良钧当然发现了,说道:“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两日你就在府中好好养病,今日我已经替你跟孔先生请假了,批了你三日假,你可以好好休养了。”
封慕云抿了抿嘴,神情有些复杂。良久,翻了翻白眼道:“三日哪里够,至少得三个月吧?”有些事,想不通就不想了,顺其自然是最好方式。
秦良钧瞪大眼睛,笑道:“你是手残了还是腿瘸了?哪来这么娇贵。”
“我就娇贵,怎么着!没人疼我,还不允许我自己疼自己啊!”封慕云反驳道。
秦良钧眼色有些深沉,道:“怎么没人疼你啊,我觉得有啊。”
封慕云眼珠子一转,道:“确实是有,我差点忘了。”
秦良钧一脸期待与得意,扬了扬下巴。
封慕云眯眼笑道:“我还有师父疼我呢。”
秦良钧扯了扯嘴角,不甘心的再次询问:“还有呢?”
“主子,粥来了,有点烫,你慢点吃。”秋月端着一大碗粥从外面迈了进来。
封慕云看着自己面前煲得融融的粥,里面还有一点剁碎的肉末和青菜,再加上刚才跟秦良钧斗了几句嘴,顿时食欲大开。
“先吃饭。”对着秦良钧说了一句便拿起勺子大干起来。
秦良钧一脸幽怨的瞥了秋月一眼,看得秋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王爷这是怎么了?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再看看吃得正欢的自家主子,秋月识趣的退了出去。
“吃啊,怎么不吃?”喝粥的间隙封慕云抬起头来催道。
秦良钧拿起筷子将一坨白花花油腻的五花肉夹到了封慕云碗里,封慕云立即反了一下胃,将勺子往碗边一靠,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