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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不回来 (大风不是木偶)


江天晓不知道于朗为什么忽然如此严肃,沉渊门的人想离间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天晓摇摇头:“不需要解释,我相信你……你知道的,于朗。”
于朗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于朗?”江天晓紧张地蹲下身,仰头看于朗。
“……很久了,”于朗的目光隐没在他前额的略长的发丝中:“很久没有人这么相信过我了。”
他的声音沉沉的,有点闷,毫无疑问是伤感的。
江天晓一颗心被他说得软绵绵,他忍不住微微起身,凑近于朗:“我相信你。”
于朗伸出白皙的胳膊,直接揽住江天晓的脖子,嘴唇几乎贴住江天晓的耳朵:“你想不想……嗯?”
江天晓瞬间红了脸:“我——我我,我没想过!”
于朗低笑一声:“这个可以想。”
“我,我……”江天晓结结巴巴的,刚组织好语言,门被敲响了。
两人分开,对视一眼。于朗眼带笑意,江天晓面红耳赤。
开了门,是何盛。
“你醒了,”何盛看看于朗,又看看江天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于朗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非常不是时候。”
“那不好意思了,”何盛挑眉:“有重要的事儿。”
“说,”于朗看向江天晓,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小江,去给我倒杯水。”
“嗯!”江天晓正不好意思,闻言连忙起身去烧水。
他听见何盛在身后笑了笑。
等水开的间隙,江天晓忍不住默默回味于朗的话。
“你想不想做,嗯?”
“这个可以想。”
……他撒了谎。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怎么可能没想过,那些事。
辗转无眠的深夜里,旖旎缱绻的梦境里,江天晓想象过很多次……那件事。他知道两个男人怎么做那件事,但却不知道他和于朗该怎么做——后来索性想,无所谓,如果于朗愿意,怎么做都行。
可现在于朗真的提起来了,他就忍不住想得具体一些,在哪呢,酒店吗?那,那什么时候?呃当然是晚上……吧。然后——然后他和于朗……位置是怎样的呢?还有,要提前洗澡吧?必须啊,于朗那么讲究——说到这个,我是不是得提前剪剪指甲,刮刮胡子,什么的?
越想越把持不住,幸好热得快“叮”一声,水烧好了。
江天晓把水壶提出去,见于朗正举着一张照片,目不转睛地看。
“如果这样的话,”于朗沉吟道:“那究竟为什么,沉渊门比我们知道的早?”
“杨记和小邱,我还是不太放心,”何盛拧着眉:“不过话说回来,要查看一封邮件的内容,从技术上来说对沉渊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了?”江天晓走过去:“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马头镇的那家超市,”何盛把一张照片递给江天晓:“这是超市里那个女孩儿……是沉渊门的人。”
江天晓看着照片,一愣:“真的是这样……可沉渊门是怎么提前知道咱们要去马头镇的?”
“不好说,”何盛叹气:“在靠近马头镇的马路上有摄像头,我找了这个摄像头的录像,在里面看到了迟洋的背影……这也就是说,迟洋的确是去了马头镇,他的邮件没有问题。但沉渊门……这帮人简直像口香糖一样,踩了就弄不掉。”
“还有呢?”于朗把手里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你不是说还有重要的事儿?”
“还有就是,”何盛沉声:“迟洋又收到邮件了,还是定时发送,这次是在胜胡沟。”
他说完,于朗和江天晓都沉默了。
“所以,”何盛问于朗:“去还是不去?”
“这……”江天晓犹豫地开口:“这也太诡异了,那个周恪,他到底在自杀前,去了多少地方?他又为什么要去这些地方?”
“简直他妈的是被牵着鼻子走,”何盛抱臂:“太憋屈了,也不知道沉渊门是不是又在胜胡沟。”
“去,”于朗干脆道:“不过小江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虽然这次碰上了沉渊门,但咱们还是得把事情弄清楚,迟洋究竟为什么去马头镇?”
何盛:“再去一次那破房子?”
于朗点头:“准备准备,中午吃了饭就去。”
何盛走后,于朗洗漱换衣,然后抿了两口江天晓为他兑好的温水,一偏头,冲江天晓微微一笑:“是不是很累?”
刚才和何盛说话的时候于朗还那么干脆利落,眼下却忽然温温柔柔的,江天晓忍不住弯起嘴角:“我不累,就是你……”
“我没事,”于朗摆手:“不用担心。”
“于朗,”江天晓看着他已经恢复白皙的脖颈:“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告诉我?”
“……能,”于朗沉默片刻,继续说:“之前不说,是不想吓着你。”
“什么意思?”
“这是在沉渊门的时候,”于朗伸出手指在自己颈动脉的位置摸了摸:“因为我的天赋高,所以沉渊门的人……在我身上做了一个试验。”
听到“试验”两个字,江天晓的心猛地悬起来,浑身都凉了:“……什么试验?”
“他们,”于朗轻轻望了江天晓一眼,又垂下眸子,声音低沉:“抽走了我的魄。”
第五十一章
抽,走,了,我,的,魄。
光是这六个字,江天晓就已经上不来气了。
但他还是力图保持平静,继续问:“怎么抽的?”
于朗看着江天晓,轻轻笑了一下:“这就不说了吧……反正也过去了。”
“怎么抽的?”江天晓猛地抓住于朗的手腕,以前他只觉得于朗瘦劲有力,这一刻却忽然觉得,于朗的手腕细得过头了。
“小江,”于朗由他抓着,另一只手揉揉江天晓的头发:“我没事。”
“你告诉我,”江天晓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沉:“……你告诉我吧,于朗。”
于朗低低叹了口气。
“他们用我的鲜血……浸泡了一张符纸,然后给我吞下缚灵符,起一个阵,”于朗抿着嘴唇:“……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抽走一魄。”
江天晓嘴唇哆嗦着,哑声问:“那……那,很痛苦,是吗?”
于朗凝视着江天晓的眼睛,良久,上前一步搂住他,双手环在他腰上:“都过去了,那一魄……回来了。”
江天晓紧紧勒住于朗,他想,于朗这么瘦,是不是因为曾经被抽走了一魄?那该有多痛苦?沉渊门用他的鲜血浸泡了符纸——沉渊门从哪里放了他的血?!
于朗比江天晓矮一点,微微低着头,下巴温顺地架在江天晓肩膀上。
窗外寒风呼啸,屋里的两人用尽全力拥抱着对方,像要把对方勒进自己的骨肉。
“……于朗,”江天晓带着鼻音:“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尽力保护你的,虽然我现在……不行,但我会努力的,真的。”
于朗轻柔地拍拍江天晓后背,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嗯,我知道。”
江天晓眼眶热乎乎湿漉漉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他忍不住。
于朗仰头,嘴唇紧紧贴在江天晓侧脸上,吻了吻。
这是真正的耳鬓厮磨。
中午吃过饭,一行人再次驱车去了马头镇。
迟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着,江天晓记得初见面是迟洋还算是正常体型,而这些天过去,他的眼眶已经瘦得微微凸起,他垂着肩站在苍莽的黄土地上时,简直像一支摇摇欲坠的麦秆。
“迟洋,”江天晓替他难受,却又无从安慰,喉结滚了半天,只能问:“新的那封邮件,具体是怎么写的?”
迟洋低着头,嗓子像被塞了把西北的风沙,十分干哑:“小恪说,她到了胜胡沟,她说……这次真的,再见了。”
“……胜胡沟,”江天晓问:“离马头镇远吗?”
“镇上有客车到胜胡沟,得开大半天,”杨记接话:“还是有些距离的。”
江天晓点开手机上的地图APP,他们从兰州顺着黄河往东北方向走,到了马头镇,从马头镇去往胜胡沟,则是往西南方向走。胜胡沟比马头镇离兰州更近,这么说来,周恪是绕了个不完整的圈——那他为什么要兜这么个圈子呢?
到了马头镇,进村,超市的门是关着的。
“走吧,”于朗说:“直接去那个老屋。”
这会儿正是刚吃过午饭的时间,他们打一户户村民房前走过,却也不怎么见到人。
“现在的农村,哎,”何盛踢开路上的小石子:“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人少得很。”
“可不是,”杨记也叹气:“大多是剩些老人在家等死。”
的确,这村庄里看不出什么临近春节的氛围,房子又破又旧,只让人觉得萧索。
很快到了老屋前。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悚,导致江天晓现在一见这破房子就头皮发麻,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
于朗扭头冲江天晓微微一笑:“来吧,跟着我,放心。”
江天晓连忙跟上去,差点想去牵于朗的手,猛地想起还有人不知情的人在,硬生生忍住了。
迟洋也走上前来:“我也进去看看……可以吗?我想看看小恪去过的地方。”
于朗点头:“现在安全了,可以的。”
三人推开陈旧的铁门,进屋。
屋里还残留着昨晚江天晓唤起岩木阵,飞进的小石子。
和昨晚看见的一样,放了桌子和床的卧室,厨房,光秃秃的后院。很快就转完一圈。
只是一间普通的,无人居住的,老房子。
“小恪……为什么来这儿,”迟洋喃喃自语:“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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