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喝酒的江一动作一顿,匪夷所思地盯着陈非看了会,然后视线转到茶几上的钱包。
“送我?”
陈非点头。
“呵。”江一嗤笑出声,伸手勾起钱包,说,“学会孝敬人了,谁教你的?”
陈非没回话。
江一挑眼:“吕老师?”
陈非还是沉默。
江一翻开钱包看了看,挑剔:“真丑。”说着,把钱包扔到了沙发一边。
陈非看着他的动作,只动了动眼皮,没说什么。
江一轻嗤一声,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不是说吃年夜饭吗。”江一伸出食指指指陈非,然后指指厨房,“做饭去吧。”
陈非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厨房,隐约可见厨房也是超出他预想的整洁。他不禁疑惑地看向江一,江一不甚在意地喝着酒。这已经是陈非进屋后江一的第三杯酒了。陈非忍不住开口:“少喝点。”
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停顿了一两秒,江一仰头灌进一大口酒。
陈非知道,江一是越劝越不听劝的,所以面对江一,他都以沉默居多。
走进厨房,陈非看了一圈,锅碗瓢盆俱全,油盐酱醋齐备,甚至连抹布都有两块,一块挂在墙上,一块放在案台上。陈非猜想,分两块抹布应该是对应不同的用处,看来放置的人应该有轻微的洁癖。当然,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江一。
打开冰箱,再次把陈非惊到了。
曾经空空如也,只有酒的冰箱,竟然有朝一日,可以丰富至此,终于发挥它冰箱的功效。
陈非探身看了看,晚上两个人的菜绰绰有余,除此之外,还有苹果、酸奶、奶粉……奶粉?陈非凑近看了看,没看错,是奶粉。
陈非愕然,江一是怎么允许别人在他的冰箱里放奶粉的。
那个人,真厉害。陈非在心里叹着。
陈非洗了个手,准备先淘米做饭。看到门边挂着的蓝色围裙,陈非已经适应良好得不再大惊小怪了。边戴围裙,陈非边想,多亏了这个“厉害的人”,让他忙着惊讶,反而放松了不少。
陈非做菜很快,当饭熟的时候,四菜一汤也准备全乎了。
把菜全都端到餐厅,陈非想着要不要弄点饮料。打开冰箱,再次被奶粉弄得一愣。如果他冲两杯奶粉出来,江一会不会暴走?
想了想,陈非还是拿了两瓶罐装啤酒。
再走到餐厅时,看到江一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拿着杯子。
陈非默默地看了他一会,转身,把一罐啤酒放回冰箱。
重新出来时,江一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明的眼里好似带了点迷蒙。
“你不是走了吗?”江一说着给自己倒酒。
陈非知道这种状态的江一,还远远没到醉的程度,所以不再出口拦他。他把碗筷摆到江一跟前,说:“吃点菜吧。”
“今天的颜色比昨天好看。”江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红烧鲫鱼,“也比昨天好吃。”
陈非没搭话,脱下围裙,搁到一边。
江一住了口,愣愣地盯着陈非的动作,然后闷不啃声地喝了口酒。
陈非习惯江一的莫名其妙了,自顾打开啤酒。正要喝时,他看了江一一眼,问:“要碰一下吗?”
江一放下杯子,盯着陈非手里的啤酒:“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陈非仰头喝了口,放下酒瓶,说:“以前就会,你不知道罢了。”
江一凉凉地问:“吕老师知道吗?”
陈非一愣,他确实没在吕博瑜面前喝过酒。他没有酒瘾,有就喝,没有就不喝,更不会特意去喝,和吕博瑜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也没见吕博瑜喝过酒,也不知道吕博瑜会不会喝酒。
“我们一般不喝酒。”陈非没正面回答,说,“今天应景,我喝一点。”
“看来你们也不是很了解彼此。”江一勾了勾嘴角。
陈非皱眉,他定定地看向江一,说:“能说点别的吗?”
“呵。”江一别有深意地看了陈非一眼,喝酒、吃菜。
客厅安静如鸡,除了夹菜、咀嚼、喝酒的声音,再没别的声响。
对于别人谈起吕博瑜,不论是江一,还是李小天,陈非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对李小天,可能是有不爽、吃醋的缘由;对江一,可能是有厌恶、反感的情绪,但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让陈非不舒服。这“别的什么”是什么,陈非不明白,也没多想,现在江一的那句“不了解彼此”,在微弱酒精的作用下,在沉默的气氛里,让陈非的思绪兀自发散。
不了解彼此?
应该只指他吧,陈非闷头喝酒,吕博瑜对自己的了解,可能比自己还全,但他除了知道吕博瑜是钢琴老师,知道他的家在哪,知道他有个姐姐,其他的,真的都不清楚……
吕博瑜没结婚,为什么手上戴着戒指?
他的情况,他家人知道吗?
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性向的,他经历过什么?
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仅仅是因为开玩笑时候说的,看上自己的脸吗?
……
陈非黯下眼神,真不能多想,一想,全是疑惑和不解,一想全是不安和担忧。
可是思绪,它停不下来。
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别人提到吕博瑜?
因为吕博瑜是他的,不想被人觊觎?
因为吕博瑜和自己的关系,怕被人看出端倪?
还是因为这种特殊的不稳定的关系,太多次的诉诸于口怕好运气会没了,好事儿会跟着消散?
陈非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握着罐子的手不禁捏紧,
特殊、不稳定、消散……
这些词……
陈非皱眉,是对吕博瑜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根本没觉得他们两个能走长远……
长远……
陈非抬眼瞟了江一一眼,那枚刻着他和沈扬拼音全名的戒指映入脑海……陈非垂下眼眸,喝了口酒。
曾经,江一和沈扬的关系,是不是和现在的他与吕博瑜一样?
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水火不容?
他和吕博瑜,以后也会变成……
陈非惊出一声冷汗,立即停止往下想去。
因为江一的一句话,竟想了这么多……陈非懊恼,为什么江一的话,会这么容易干扰他……而自己,却轻而易举被影响……
沉默地喝酒、吃菜,两个人都很习惯。江一胃口不错,这次陈非做的菜,他吃了不少,当然,酒也没少喝。吃得快差不多时,江一悠悠飘出一句话:“你和吕老师上过床了?”
陈非立马被呛出声,咳得脸红脖子粗。
江一睨了他一眼,喝了口酒,说:“看来是还没有。”
陈非抬眼,江一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陈非本来想用平常的沉默对抗他,可是,莫名的不甘心让陈非开了口:“谁说我和吕老师是那种关系?”
江一眯眼:“哪种?”
陈非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胆子大了,下面的话几乎没多想就脱了口:“你和沈叔那种。”
江一眯缝的眼里瞬间凝结上冰霜,餐桌上刹那进入冰点。
陈非知道自己踩到了江一的痛脚,也知道,他对江一和沈扬的怀疑,是对的。
江一在生气,很明显,陈非看得出来,但当下,陈非却没有一点儿害怕,反而有一种隐隐的解恨感。在凝结成冰的气氛里,陈非还自顾仰头,喝了口酒,彻底从身到心,透彻冰凉。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一顿饭,不欢而散,在陈非的意料之中。
陈非没打算留下来过夜,江一也没留他的意思。所以,吃了饭,陈非洗了碗,就打算离开。
江一应该是吃饱喝饱了,没再抱着酒瓶自斟自饮。
陈非打开冰箱,数了数啤酒的数量,又看了眼桌上酒瓶里的酒量,估算着这点酒,不到把江一撂倒的程度,就打算招呼一声走了。走到客厅,看到江一竟然在看春晚,电视里嘻嘻哈哈笑声一片,江一却拧着眉像看了什么苦情悲剧一样,不禁让陈非又被惊了一下,也让他觉得江一看电视这状态,扭曲得有点搞笑。
现在电视上演的是个小品,陈非不知道他们谁是谁,不过看他们咋咋呼呼的还挺逗趣,就坐了下来,想着把这个节目看完了再走。
客厅里除了电视传出来的声音,再没别的声音。
窗外不时地响起一两阵鞭炮声,应和着电视上红红火火恭祝新春的声音,让清冷的客厅,到也增添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陈非是没觉得这些节目有什么好看,但也不知道怎么,看了一个,他接着就看了下一个,然后又看了下一个。他瞟了眼江一,见江一也看得专注,完全把自己当空气的样子,就放开了胆子,调整了下坐姿,窝在了沙发上,继续看下去。
这样没有冷战、没有争执、没有黑黝黝,平和的、安静的、亮堂的共看电视,史无前例。
陈非甚至几次因为逗趣的相声、小品笑出声来,江一也只是瞟他一眼,没做声。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零点报时。
舞台上挤着满满当当欢腾的人,配合着气球、红灯笼、彩带等翻飞、热闹的舞美,几个主持人,满面喜色地说着新春祝词,陈非也不禁微微弯了嘴角。然后,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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