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发出去了,安瑟尔回宿舍拿了书,打开了窗户,无精打采的朝学校后面的温室大棚走去,下午是两节草药学的课,学生们被要求在温室里集合,直接进行实践。
草药学的教授是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太太,只是年纪很大了,微微有些唠叨,安瑟尔心情不好,也没有什么耐心仔细的听下去,于是侧过身低着头,让长发挡住大半的脸,看起来正在专注的听着课,但实际上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种神游天外的状态直接导致他在进行实践时犯了一个错误——他无意识的拔出了一株还未成熟的曼德拉草。
曼德拉草尖声的吵闹起来,温室里瞬间倒下了十几个学生,都陷入了昏迷,安瑟尔自己倒是没事,他在发现自己拔错了的一瞬间给了自己一个闭耳塞听,隔绝了曼德拉草的尖叫。
温室里一片混乱,安瑟尔却仍然一脸淡定的将手里的曼德拉草用力的塞回了花盆里,然后继续发呆,对其他人的狼狈状态视而不见,也没有什么反省的意思。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班里的人谁敢来找他的麻烦?
所以安瑟尔心安理得的想着自己的心思,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熬到下课,安瑟尔去大厅随便吃了点晚饭以后,就回到了宿舍,果然,米尔科的那只猫头鹰已经在站在椅背上等着他了,见到他就伸出毛茸茸的右腿。
安瑟尔拿下了信,给猫头鹰喂了点刚才从大厅拿回来的蛋糕,打开信开始看起来。
看完了信,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这封信里的内容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米尔科告诉他,他无法将门钥匙送入学校,德姆斯特朗是全封闭的学校,平时不允许学生外出,这是受到古老魔法契约的限制的,任何门钥匙都无法进入学校,学生在进入学校之前,会受到严格的检查,而入学后,只要有类似于门钥匙的东西想要被寄过来,一律无法进入学校一步,无论是通过猫头鹰还是其他的渠道。
学生进来前要检查,这点安瑟尔是知道的,他自己也被检查过,但是当时罗盘并没有被查出来,安瑟尔猜测可能是罗盘上覆盖的层层黑魔法起到了掩盖的作用,或者只有一部分是门钥匙的罗盘从根本上来讲并不能算是门钥匙,总而言之,罗盘被毫不知情的他轻轻松松就带进了学校。可是现在想要从外面弄进来别的门钥匙就很困难了,安瑟尔皱紧了眉,他本来以为米尔科会有别的办法,毕竟当年盖勒特可以算是德姆斯特朗最不安分的学生,而米尔科又是盖勒特最信任的心腹,没准会知道一些别的方法,但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
还要动用罗盘?
安瑟尔的手有些抖,抿紧了嘴唇,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有些怕了。但是到底怕什么,他自己却也说不清楚,他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男人只是想要杀他,他有的是办法逃脱,但是现在的状况……
男人的意图他不知道,但是男人却给他这具稚嫩的身体深深的烙印下了情|欲的痕迹,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控制不住的浑身燥热,激荡的欲望不仅冲击着他的身体,也冲击着他的心灵。
从来没想到原来欲|望可以来的这么凶猛,前辈子由于杀手的工作,每天都在刀尖上讨生活,耽溺于女色有可能会为他带来生命危险,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跟任何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包括他那个名义上的女朋友,也最多就是牵个手而已。年轻气盛的他当然也有燥热难耐的时候,一般都是自己迅速的解决完毕,或者冲个冷水澡,从来不曾像昨晚一般全身心的沉浸在欲|望的海洋中,陶醉的与男人纠缠,甚至忘记了保持警觉,忘记了四周的一切。
甚至之后的……也是因为想着那个男人,才会那么有感觉。
这才是最危险的信号。
他衷心的希望,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遇见那个人了。
他怕会再次失去控制。
强行压下心头的躁动,回到宿舍,用双面镜询问了阿尔德,阿尔德也没有办法能把他弄出学校,看来……使用罗盘是不可避免的了。
安瑟尔无奈,再次联系米尔科,询问那个管理员的动向,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两天内动用罗盘。
这次米尔科传回来的消息还算是让他稍稍松了口气,那个管理员目前并没有离开英国的打算,但是并不能排除他会突然离开英国的可能性。
但起码有缓冲的时间了不是?
接下来安瑟尔照常生活,白天按时上课,下了课就乖乖的回到宿舍,把自己关起来,继续研究罗盘上的黑魔法打发时间。
日子很快过去,转眼已经是一个星期后,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安瑟尔就迅速回到了宿舍,给屋里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攻击魔法,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罗盘,眼神复杂。
梅林,请千万别让我再遇到那个人!
安瑟尔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再次转动了猩红色的指针。
24探查
为什么会这样?
安瑟尔用力推着身上的男人,欲哭无泪。
明明晚了一个星期才使用的门钥匙,为什么还会掉到他的卧室里!安瑟尔委屈死了,边在心里诅咒梅林一百遍,边手忙脚乱的挣扎着。
不是说巫师的体力都不好吗?安瑟尔想挠墙,为什么这男人的力气大的要死?
紧紧箍住他腰的手臂像铁一般坚硬,普通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想要用力挣开势必要伤害到男人的身体,安瑟尔又有些犹豫,于是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奋力挣扎着,尽量别让自己整个人都陷落进他的怀里。
男人眯起双眸盯着怀里的猎物,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低下头凑近了安瑟尔,在他耳边轻轻的吹着气,温热潮湿的气息让安瑟尔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Boy,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安瑟尔顿时神情一冷,右手搭到男人的肩上,在穴位上狠狠的按了一下。
“嘶……”男人吃痛,手臂一下子酸麻无比,无力的垂了下来,自然也就无法再禁锢住安瑟尔,安瑟尔迅速退后,与男人保持了很大一段距离,警戒的瞪视着男人。
男人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的手臂,微微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抬起头看向安瑟尔,血色的眼睛越来越亮,嘴角勾起了一抹让人背脊发凉的弧度。
就连安瑟尔也被那越来越浓厚的兴味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
“听着,”安瑟尔努力用冷淡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是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擅自打扰了您——我感到非常抱歉,我现在马上就离开,请原谅我的失礼之处。”说完便小心的微微弯下腰,对男人行了一个贵族礼,只是眼睛不敢稍离男人片刻,时刻提防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并没有任何动作,抓着胳膊站在原地看着他,但那眼神却像是蛇一般紧紧的缠绕过来,他想马上离开,但却不敢转身背对着这个危险的男人,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慢慢后退着,小心翼翼的往门口移动。
直到他快走到门口,男人仍然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安瑟尔心中感到有些奇怪,这男人的眼神明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为什么却又任他离开?
被他点穴的行为吓住了?开玩笑,他可不认为这个男人是什么善茬,言灵之术都没有让他忌惮,这些小手段也只能是让他更敢兴趣而已。
那是为什么?
安瑟尔来不及再细想了,他已经走到了门边,一只脚退了出去,深深的再看了男人最后一眼,就转过身迅速跑了起来。
这座庄园的结构有些复杂,但是却还难不倒安瑟尔,没过多久他便跑出了庄园的大门。
他回头看了庄园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这次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安瑟尔却想到前几次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每次都没过多久就又见上面了,不禁满脸黑线……
甩了甩头,安瑟尔默默催眠自己,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心情仍然有点低落,安瑟尔强打起精神,往米尔科所说的地方赶去。
安瑟尔赶到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这是一片深巷密集的地区,巷子与巷子交叉相连,中间有着高低不齐分布杂乱的高楼,高楼的外墙破破烂烂,有几扇窗户要掉不掉的悬挂在外面,随着风的吹动摇摇欲坠,楼间距非常近,致使巷子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沉沉的光线,满地的垃圾和杂草,有的巷子地上还铺满了厚厚的已经腐烂的落叶,整个地域空无一人,就像是已经被世界所遗忘的角落。
悄无声息的穿过大大小小的巷子,安瑟尔像一只身手敏捷的猫,游刃有余的在巷子间游走着,速度极快,像大风刮过一般,只留下一道残影。直到面前出现了一栋不起眼的五层小楼,安瑟尔才猛的停了下来。小楼的楼壁上爬满了灰绿色的爬墙植物,几乎将楼体整个包了起来,只能在风将绿叶吹起的时候隐约看到一抹灰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