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布袋子放在了男孩的面前,冷淡地说:“你的东西。”
男孩拉开了袋子的拉锁,看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的正前方有一个极小的头像——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十分陌生,但男孩知道,这就是他母亲。
他明知故问:“这是她的骨灰?”
“我没有将她挫骨扬灰,她是自己生了病,病死在了疗养院里,我一直将她同她的情夫合葬在一起,只是前段时间,她的骨灰不见了,”男人站在男孩的面前,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连解释也说得古板冷漠,“她的情夫也不是你的父亲,她也没有养过你,你生下来没多久,她就把你扔在福利院了。”
“那,我的父亲呢?”男孩奇异地相信男人的话,男人几乎从不骗他,不管他的话会叫他开心,还是叫他痛苦。
“生了病,你没出生就故去了,那个女……你的母亲,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办法把你养大。”
“嗯。”
男人等了一会儿,也只等到了这一个“嗯”字。他细细地看着男孩的表情,却因心思不宁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男孩摸了一会儿骨灰盒,他重新将拉链拉好,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找回她的骨灰,你昨天晚上出门,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
男孩问得很随意,男人也“嗯”了一声。
“季阳。”男孩的手搭在拉链的上方,唤男人的名字。
男人拉开了手边的座椅,坐了下来,他连夜去取回了这样东西,途中还遇到了一些麻烦,但他的精神还好,因为男孩的态度,并非全然的冷漠。
男人确信,即使男孩今天选择离开,他还是很容易把他哄回来,他的男孩,总是心软的。
“季阳。”男孩又叫了男人一声。
“我在。”男人轻声地答。
男孩闭上了眼,他试图幻想出母亲的模样,脑中最先浮现的是他的养母,之后却是男人的脸。
男孩将这个布袋子向男人的方向推了推,说:“你帮我,把这份骨灰,重新放回去吧。”
“好。”男人答应得很快。
“你哄哄我吧。”男孩突兀地说。
“什么?”男人有些错愕。
男孩依旧闭着双眼,脸色淡淡,他说:“总归不是我的错,你哄哄我吧。”
男人在男孩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又有些不可置信。他迫不及待地想哄哄男孩,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几句哄人的话。
万千语言汇到嘴边,竟堵塞不前,他甚至急出了一丝细汗,连手指都微微打着颤。
他十分焦急,却因此丧失了语言的能力,直到他看见男孩攥着桌布的同样发颤的手,意识到对方同自己一样,忐忑不安,等待着对方的宣判。
男人向前伸出了手,稳稳地抓住了男孩的。
男孩的眼皮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避不开男人敏锐的眼神。
男人在这一瞬间稳住了,话语中甚至带了一丝笃定,他说:“我爱你,我想你留下来。”
“……这算什么哄人的话。”男孩轻轻地说,带着十分的无可奈何。但他整个人已经软了下去,他不需要什么哄人的话,他只需要一个理由,告诉自己,他可以留下来了。
他也舍不得男人,离开了他,仿佛去了半条命似的。
所有的道德、伦理、原则、尊严,甚至于恨,被爱冲刷得支离破碎。
男孩唾弃着这样软弱的自己,终究无法抵抗住骨子里的渴望。
他爱男人,比他想象中,深得太多。
70.
“我爱你。”男人又说了一遍,他攥紧了男孩的手,男孩的手指也向里弯了弯,回应了他。
四目相对,心头发颤,鼻尖仿佛能嗅到甜蜜的芳香。
男人站了起来,男孩也站了起来,他们握着手走过长长的楼梯,倒进柔软的床褥里,懒洋洋地。
男孩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说:“我昨晚一夜没睡。”
男人回他:“我也是。”
“你还没脱衣服。”男孩轻声提醒,他身上只穿着家居服,脱倒是不费事的。
“你帮我脱。”男人说得平静,一点多余的味道都没有似的。
男孩依旧握着男人的手,只侧过身,单手解男人上衣的纽扣,他的手指不太灵活,花费了一些时间才解开第一扣子。
男人看了男孩一眼,男孩顿了顿,手上用了力气,向下一扯,扣子崩裂掉落,露出苍白的上身。
男人握着男孩的手,将它带到自己硬`挺的那处,再直白不过。
男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翻身压在了男人的身上,相握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压在了耳侧,男孩俯下`身,亲吻男人的鼻梁,小心翼翼又满含欲`望。
男人却抬起了头,擒住了男孩的唇瓣,舌头擦过男孩的齿尖,暧昧瞬间点燃。他们急切地吻着彼此,缠绵交织在一起,无须节制,放纵不堪。
等到一切终止,男孩躺进了男人的臂弯里,昏昏欲睡,却伸手横过男人的腰腹。
男人亦是汗涔涔的,男孩枕在他的手臂上,却叫他满足又愉悦,他亲了亲男孩湿漉漉的头发,不太敢亲吻他的脸颊——他怕吵醒他的男孩。
不知道是怎么进入的睡眠,睡醒时天色已经变暗。男孩醒来没过多久,男人也睡醒了,于是一起起床,趿着拖鞋下楼。
佣人做饭需要时间,这两个荒淫无度的人却都饥肠辘辘,又不耐烦吃些现成的面包点心。
男人和男孩一起进了厨房,男人拆开了方便面的包装袋,男孩已经加了水,开了火。于是默契地烧水、放调料、下面,男孩单手敲碎了两个鸡蛋,刚加了进去,就被男人搅拌的勺子弄碎了。
白色的泡沫浮了起来,男人啧了一声,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男孩却轻声说:“这样就不用吃整个蛋黄了。”
男人抬起手,捏了一把男孩的脸。
在泡面的香气里,亲亲抱抱黏黏糊糊,宛如少年。幸好面条没有煮烂,两个人一人一大碗,吃得干净。等吃完了,男孩突兀地问:“除了红烧牛肉面,你还爱吃什么?”
“你煮的我都爱吃,总吃方便面对身体也不大好,偶尔吃一次就算了。”
男人答得十分镇定,一点也看不出求生欲来。男孩别过了头笑了十几秒钟,就把这页旧账翻了篇。
71.
清晨。
男孩插上了最后一枝花,捧着花瓶回了房间,男人却不在床上了,他微微蹙起眉,心里不怎么愉快。
男孩收回了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尖,出了门就去问佣人:“他在哪儿?”
话语并不严厉,佣人却紧了紧心弦,答道:“在健身室。”
男孩嗯了一声,向健身室走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他的恋人。
男人正在器械上,做着卷腹运动,他身上只穿着黑色的短裤,上半身满是吻痕,腹部却有着肌肉的轮廓,伴随着每一次动作而凸显出。
男人看到了男孩,冲男孩仰了下头,却还是坚持完成了这一组动作。男人运动该是有段时间了,脸颊和身体上布了一层薄汗,在灯光下闪得很漂亮。
男孩站在男人的脚下,等男人结束了最后一个卷腹,他伸出了手,握住了男人的,帮他从卷腹肌上下来。
“怎么想起来健身了?”男孩问。
男人用白色的毛巾擦了擦脸颊,回他:“最近胖了一点。”
“不胖。”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男孩反倒是觉得男人多一些肉更好。
“那就是松松筋骨。”
“嗯?”
“松松筋骨,方便打你。”男人开了个玩笑。
“你打我,我不会躲的,”男孩这句话没开玩笑,“如果我叫你生气了,我就站在原地,叫你打个够。”
男人把毛巾扯了下去,顺手扔到相邻的器械上,他双手环住了男孩的腰,说:“你撩到我了。”
男孩凑近了男人,他用舌尖舔了舔男人的脸颊,像野兽在确认猎物的气味般。
男人的汗味很淡,一点点的费洛蒙够吸引人,又不叫人厌烦。
男孩不着急吻他,他却自己凑了过来,低头去舔男孩的喉结,他舔得温柔而细致,微湿的头发扫着男孩的下巴,双腿微微弯着,叫自己显得柔弱极了。
但他的双手深深地陷在男孩腰部的软肉里,掐得男孩意志清醒又欲`望丛生,男孩的东西抵在了男人的下面,叫男人轻声地笑。
男孩的手摸到了男人的后脖颈,半强迫男人抬起头,他们交换了一个晨起的吻。
男人却挣脱了男孩的手掌,率先结束了这个吻。男孩的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男人却低下头,用牙齿却啃咬男孩上衣的扣子,
男孩穿着保守的长衣长裤,是男人挑选的款式,男人的牙齿灵活地解开了男孩的扣子,湿漉漉的唇舌与吻也一路向下。
男孩咬了咬牙齿,几乎有些站不住身体,他的手抓住了男人的头发,轻轻的,不知是拒绝亦或鼓励。
男人的吻落在了男孩的小腹,他半蹲下`身,手也滑到了男人的裤带上。舌头滑向男孩的肚脐,灵活地舔弄,男孩倒吸了一口气,手指抓紧了男人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