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眺刚从医院出来,胃溃疡发作,他这阵子吃酒店的送餐确实吃得不多。一旦饿肚子了就吃营养餐,也是将过且过地凑活着。此刻吃到这样百分百熨帖合适的饭食。还是齐衡之专门为他准备的。吃着吃着,谢眺一滴眼泪就滴进了粥里。
如梦初醒般,他迅速地抬手抹掉了有些湿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确认左右没人,才接着往下吃。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不是难过,我是感激。我是感激。
这天,谢眺连午觉都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都是唇舌留香的药膳味道。
晚八点,方雅麟准时出现,她穿着简单,说是逛逛,就真的是逛逛的姿态。
倒是齐衡之穿着谨慎些,拎着礼品袋,还带了外套,搭在手上往那儿一站,把方雅麟都逗笑了。“你倒也把这套做派学得很得精髓啊。”
齐衡之任他取笑,先交出礼物:“亚瑟薇丽”
“哟,还学会贿赂了。”她拿过礼物袋打开一看“嚯,还是新款,可以啊。”
两人在前台安置好礼物,就到酒店后面的沙滩上散步。
酒店后面连着廊桥,走一小段就是南城一处休闲好去处,白露沙滩。海鸥白鹭聚集于那片沙滩,还修建了长长的栈道,供游人散步慢行。
海浪轻拍。因夜深潮涨,齐衡之与方雅麟并肩而走,方雅麟倒是一反白天的强势谴责,只跟齐衡之聊些家常话题。两人从两家家人,宠物,聊到朋友和吃喝玩乐的好去处,打太极似得哈哈。齐衡之知道方雅麟有话要说却生忍着,也不说破顺着搭腔。
走到海边一处露天吧台,两人停下来休息方雅麟先忍不住了,她走到一处,停下来依着围栏,说道“听说南省那群老头下你面子了?”
齐衡之看她揶揄,也呵呵地笑。
服务员端上茶点和饮品,方雅麟小饮一口,她喜欢果汁那股酸劲,刚想开口接下去说,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阿秋~”
齐衡之随后就笑了,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起身走过去,将外套披在方雅麟身上,细细地掖好,才坐会自己的位置上。
“给我准备的?”
方雅麟有些诧异。
齐衡之笑笑,没想到下一句竟然是“金四说你估计是怀孕了。”
“啊?”
“要不然不会那么快结婚”
“哈哈哈哈要命,你们这群男生怎么这么八卦。”
方雅麟笑过了这阵子,才顺过气来。亮亮的眼睛盯着齐衡之“你平时也这么体贴,糊弄你身边的小甜心?”
“谢眺不是。”齐衡之语气淡淡的。
“谢眺?对就是这个名字。为了他,你在人几百年的老公馆里,放了把火?”
闻言,齐衡之装出一脸匪夷所思,正应了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雅麟哈哈大笑:“这么说还真的是?我看外面传得那么邪乎,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我还不相信呢,真有你的!”
“说吧,怎么回事。”
方雅麟有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劲头,眼睛里全是探究,齐衡之怕是拗不过他,思索了一会,才把他和谢眺的事情大致的说了。
他们几年前如何短暂相遇,如何几年不见,如何重遇,又如何得知前事。
三言两语,听得方雅麟捂起了嘴。
“你…….他……”
她好一会没说出话,一会才说:“他受苦了。”
“嗯,我知道。”
他语气仍是淡,脸上无波无澜,油盐不进的样子,方雅麟端详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你来南城,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知道你的意思。”方雅麟接着说“南省那群老头,做的什么勾当你也知道,凡是能捞钱的他们都沾,和越南缅甸都打得火热,这里面的干系,我知道你也晓得。”
齐衡之不置可否地点头。方雅麟看他屁也放不出一个,笑着揶揄:“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把他们搅得如临大敌,你倒好,躲起来泡妞了。你的小东西,现在闹得谁都知道了。”
齐衡之这才笑了。
如同朗月出东山,流光熠熠。
他说:“哪有的事。”
可方雅麟却看到他脸上确确实实有的快意,那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放松笑容。那是讲到心尖上的人才会有的旖旎。鬼使神差的,方雅麟心中突然浮现一个词,栽了。
他的小弟弟,这回是真的栽了。
灯下她也笑,洞察般的不戳穿:“你可得藏好了,南越公馆被你那么一闹,整套火警都重新换了。你现在名声在外面可大了。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有什么为了一个小鸭子得罪南省商会一众巨头,等着吃排头吧。”
方雅麟说得有些急了,她生怕齐衡之不知深浅冒险行事。这次出来,本来就是要给齐衡之提个醒。
“特别是谢眺,你得把他藏好了,树大招风,不要不知道深浅!”
“雅麟,谢谢。”齐衡之这才开口“我有数。”
方雅麟看着齐衡之,当年那个拉着他的袖子叫姐姐,把眼泪和脆弱全都展露给他的小男孩,此刻站在她面前,胸有成竹地安抚她。
沉默间,齐衡之另起了话头“我看酒店里的厨子,做的菜有点意思啊”
“是啊,你知道我就喜欢吃他们那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嘛,为了准备这次宴会,酒店请了越南那边知名的厨师过来帮忙,怎么样,你那么挑的嘴,能满足吗?”
齐衡之靠到方雅麟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灯影绰绰,两人低头凑在一处,忽得又笑做一团,就这么乐呵着,海风都变得温柔。
※
他回到房间,脱下鞋子,然后突然就不想动了似的,靠在门边站了一会。
这一天明明不是刀山火海,齐衡之也有些疲乏了。
方雅麟今夜的话语,有多少意有所指,有多少明知故问,齐衡之都一一收下,将这太极打了回去。只是方雅麟提醒他是善意,其他人呢?他最近实在是放纵,怕是狂浪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谢眺免不了被他拉下水成了靶子。
深更半夜的,安静无声,齐衡之出着神。只是没想到,谢眺也没睡。
一楼的大灯没开,谢眺踩着棉拖鞋,一身睡衣,悄悄地走着,可能是怕吵醒楼上的人,脚步特别轻,猫儿一样。身子还有些微微躬着。
像一只耗子,夜里偷米的耗子。
齐衡之没出声,身影在阴影里完美隐藏,他就这么悄声地看着,看着谢眺打开了冰箱,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
这只夜耗子还在冰箱前挑剔,翻出了 果汁,泡面,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像是不喜欢,又放了回去。挑挑拣拣,好一会,他拿了一袋面包和两三条巧克力,才满足地离开了冰箱。
往回走,谢眺像饱食一顿的偷米耗子一样,为了堵着怀里的食物,背影微微佝偻。
齐衡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谢眺。”
他出声叫住了谢眺。
第16章 风筝与线 下
往回走,谢眺像饱食一顿的偷米耗子一样,为了堵着怀里的食物,背影微微佝偻。
齐衡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谢眺。”
他出声叫住了谢眺。
“啊!”谢眺吓得一哆嗦,他都走到沙发边上了,悄默声的,没想到竟然有人叫他,身子歪了歪,往一旁的沙发就要倒过去。
齐衡之眼疾手快,往前大大地跨了几步,拉住了谢眺。
“别怕。”
他低声地说。
谢眺怀里还抱着食物,抬眼来看齐衡之,大的眼睛被他还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整个人稚嫩又软乎,脸上表情那个扭曲啊,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想笑。
齐衡之没等他开口,又说:“头发怎么还湿着。”
谢眺咽了一口口水,说:“本来要吹的,但有点饿,想…拿点东西回去….”
齐衡之打断了他“别回去吃了,你在这里吃,我给你吹头发。”
齐衡之走开两步,又叮嘱道:“牛奶热了再喝。”
齐衡之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睡衣,他拿着吹风机,一手顺便打开了客厅的灯,这一下,客厅灯火明丽,谢眺已经坐在厅中的沙发上,面前放了两杯牛奶,加热后的冒着热烟,不知怎么的,连电视都打开了。
深夜档的电视全是动物世界,这不,河马妈妈正带着一堆小河马过河呢,谢眺看得津津有味,齐衡之一下来,就接收到谢眺一个柔软的笑容。
他在等齐衡之。
齐衡之插好电之后,指着一边的单人沙发对谢眺说:“你坐到这边来,可以看电视。”
谢眺有点不敢相信了,齐衡之体贴起来,也是吓人得细致。他乖乖坐过去,齐衡之的手就穿插地嵌进了他的头发。轻轻地抖了抖,水珠洒出来一些。
呼~齐衡之打开了吹风机,暖暖的风就吹到了他头发上。
齐衡之的手势无疑轻柔,扬起他的头发,轻轻地抖,一边吹,一边用手指帮着谢眺梳理头发,顺着风的方向,让那些翘起来的小碎发都服服帖帖地。
暖风过后,不知道是不是怕谢眺吹久了难受,又换了冷风,调低了档位,专心致志地打理着谢眺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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