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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不熄 (它似蜜)


  “呜……”李枳无可辩解,哼哼着,拼命揪住他的衣领,都快把那块绸布扯坏了,他要想不往下掉就只能紧贴着,一旦紧贴着,身体就有种要被插透的瑟缩感,他挂在黄煜斐身上好像再过一秒就要软成水,握不住,也流不干。“小心点,别滑出去了!”他打着颤叮嘱。
  黄煜斐明白,李枳这是怕自己后面松了,可实际上则是越操越紧,死缠着他不放,伴随剧烈的无规律痉挛。“不会出去的。”黄煜斐更加用力地托好不自知的家伙,往卧室去的步子不紧不慢,他明白颠太狠带来的那种刺激,虽然爽,但李枳可能受不了。毕竟,人在过猛的快感下感到慌张害怕也是正常现象,他想再安慰安慰紧抱浮木一样趴在自己身前的家伙,于是又道,“我唔舍得,小橘,唔舍得。”嗓音干涩沙哑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真吞了火。
  “那就,待在我里面,”哪知李枳好像没舒服慌,反而笑了,眼角亮晶晶的,随着步履带给身体的律动,嘴边蹦出的每个字都难耐地拖了点尾音,“一整天,一辈子!就像,钥匙和门锁,山谷,和湖水……”
  这胡乱出口的,哪是在说话,哪是在发誓,这分明就是深情吐露的淫词艳调,堪比兰陵笑笑生。可李枳的淫荡又是完全没有邪念的,你好像不能拿妖精一类的词来形容他,从他身上只能嗅到痴心和爱。
  看着他,把他框进眼睛里,黄煜斐才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也是能够爱着别人的。
  “我大概疯了,我已经疯了,”黄煜斐执迷地啃咬他,“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小橘……只有你不能离开我。”
  “是啊,就是你的,”李枳追着他的嘴角,想堵住他吻,“我只看得见你,只管你叫哥哥。”
  亲住了,四片嘴唇贴着,他又补充:“我干什么,也不会离开哥。”
  话音一落,周身就陷落进柔软,李枳被放在床上,黄煜斐则抽身从床头柜上抄起瓶水,也不接着吻了,没事人似的往他手里递:“每小时都要喝水,遵医嘱。”
  “干嘛呀,”李枳岔着腿,拧开盖子灌了两口,撇着嘴道,“哥你干嘛!”
  “再喝半瓶。每次至少400毫升的。”
  李枳照做了,他别着脸把头昂起来,喉结滚动。然而当他丢掉空瓶也把挡眼睛的手臂垂下来时,那双眼睛居然是水汪汪的,呆呆往黄煜斐脸上瞅,一对上眼就扑簌簌往外冒泪。
  “怎么了?”黄煜斐愕然地去抱他。
  哭了几下子,李枳才一本正经地说:“我屁股这么奇怪了,因为谁啊,”他不满地瞪他,咬了口摸自己脸的手掌,“干得好好地突然让人喝水……黄煜斐你就一蹭棱子!”
  “什么叫蹭棱子?”
  “就是,”李枳神情松软下来,羞得直想笑,结果一眯眼,就又没出息地掉下存着的泪,鼻音哝哝的,“就是不积极不肯干,消极怠工!”
  黄煜斐厚着脸皮冲他乐:“我错了,我就是怕你脱水呀,刚才流了那么多。”他撑着手臂,把人全挡在身下,帮委屈的小男友揩掉泪珠,又弯腰把家伙事儿怼在人家黏答答的穴口上,似有似无地蹭。他还调侃:“笑完了又哭,老婆好忙啊。”
  “进来,别跟我忍,我还要。”李枳哪受得了这种撩法,他每次这样被干哭也不是难过,只是因为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刺激,要把他冲垮,自觉没骨气也没辙,只怪泪腺太发达。哭的那模样又媚,又沮丧,张着胳膊紧抱住身前的人,不肯松手。大眼睛一眨就又滚下串泪珠,声儿也是破碎的,混着点难为情的哭嗝:“说好了要疼我,舍不得出去……快点抱紧我啊。”
  要命了,黄煜斐想,尝到李枳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他曾经对性的需求正如吃饭喝水,只追求稳定高效,和“疯狂”以及“失常”根本不搭边。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狂饮浓缩咖啡做实验项目的时候,心焦了的交往对象堵着他的大门纠缠,黄煜斐最后也只是把缠绵当作义务去履行,人家撒着娇掉泪,他还觉得烦,只想继续争分夺秒地抱着电脑算图表写报告。
  而现在他每天都在亲眼看着理性飘远,耐性和柔情则逐步根深蒂固。心里好像是有火的,把脑袋里的水咕嘟咕嘟煮开了,好比是荒漠上的波斯商人,野心勃勃地想把九色鹿给拴住,最后发现被牵着走的反倒是自己。
  他扯下不顶事的睡衣,俯身拥住赤裸的李枳。那副身子的触感,太熟了,都融入骨血,皮肤光滑有弹性,像嫩竹一样柔软。他进入他,补偿地吻干净每颗泪滴,轻缓细致的力度覆在眼皮上,让李枳有了一种正被呵护的感觉。于是他的眼角就被吻出了笑意。“我是不是,太那啥了,”李枳晕着情红,迷瞪瞪地和黄煜斐面贴着面对视,“好像成天,啊,很饥渴……”
  “因为小橘还年轻,”黄煜斐熟稔地研磨他敏感点,享受每次颤巍巍的搂抱,“还因为小橘太喜欢我了。”
  “很对。”
  “正好我也没有老到不能满足你的地步。”
  “又说傻话,我得、我得骂你笨了!”李枳的瞪视也是水汽氤氲的,“就算,老了,也是一块老。我们现在,都有这资本。”
  接住这句话的是一个连绵的亲吻,黄煜斐又把节奏提上去,他们像两株暴雨后疯长的植物一样缠斗。黄煜斐泄出来之前,李枳又射了一回,他甚至觉得自己再做下去就会失禁。当然完事之后,俩人连分开的力气都不剩了,当然也没有这种念头。黄煜斐把身下人沉在高潮余韵里的脸色看尽,塌下腰来,也不再撑床面,在李枳身上趴得挺舒坦。
  李枳瓮声瓮气道:“哥,你能不能别每次完事儿了就整个人压上来呀。”
  “我很重吗?压痛你了?”
  “不是,”他倒是开始矜持了,“就感觉,光着身子贴得太紧了……”
  黄煜斐哧笑:“刚才贴得更紧哦,小橘把我整个人拿腿圈住了呢。”
  李枳烧着脸把他往边上搡:“滚蛋!”
  “不要,”黄煜斐压回来,颇为愉快地说,“等我靠一下,黄太,你接住我嘛。”
  李枳见不得他这副大孩子样儿,立刻心软了,张开手臂道:“好吧好吧,来抱抱。”
  “腰都要断掉了,老婆给我揉揉,”黄煜斐抱住他,满床打滚,“真的,刚才绞太紧啦!这两天也做得好多。”
  “不能怪我吧?咱俩可是共犯,是同谋!”李枳手掌温温润润地覆上黄煜斐的后腰,打着圈按揉,“对了,哥,你前两天不是问我愿望吗,现在都满足了,可我又有新愿望了。”
  “说说看。”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李枳大声宣告,“小的是,我想去唱K,下个双休日吧!”他眨巴着眼睛又补充,“现在能和我家黄大麦霸抢话筒了,咱把钱柜唱垮。”
  “没问题,还要听大的。”
  “大的有点傻,不许笑我,”李枳的脸蛋在黄煜斐手下嘟了起来,他弯着眉眼,不疼不痒地掐了黄煜斐侧腰一把,“我要和你一块活一百岁,下辈子也在一起。老天爷要是有良心,就必须满足我这个愿望。”
  “小橘终于有这个觉悟了。”
  “我还是很擅长反省的,”李枳捉住他的手,就着靠在一起的四枚戒指,认真地亲,又拿自己右手腕骨上那个斐字,去找黄煜斐腕子上的枳,“现在说出这种承诺,我就不心虚。”
  这话太可爱了,暖融融的,黄煜斐确实有一点懵:“我觉得我被突袭了。”
  “还没说完呢,”李枳睫毛一垂,喃喃道,“我又提那个词,干了蠢事,言而无信我是个大狗熊,我自己也知道。我得把我哥受的委屈、流的眼泪都补回来。”
  “我没流眼泪的。”
  “好,你没有,”李枳笑,“光我流了呗!”
  “其实你和我说一百次分手我都能当作没发生过。”
  李枳怔忪一下,捏了捏黄煜斐的手:“我不会再说了,一遍也不。做手术前我想,要是能活下来,就把每分每秒都赔给你。现在,我得说话算话了,感觉真就像重新活了一回似的,我重生,是因为有你这么个人在这世上。”
  简直要哭,黄煜斐琢磨着,必须得抱。于是他们又紧抱在一起,裹着厚鸭绒被轻晃。他们清楚,今天是新的,明天也是新的,无数个明天也是,就好像是他们坐在一辆破车上,在人生的路上狠狠地拐了一个弯,再回到正轨,继续向前飞速行驶。从倒车镜里往后看,摩擦发热的轮胎在水泥地上留下深深一道印记,却无所谓,像种解脱——因为拐弯后他和他仍在一辆车上,甚至更紧密地连在一起,就像他和他共同拥有一片浓稠的黑夜。
  拥着那团温度,黄煜斐有种奇妙的却稳定的宿命感,他觉得一切都不需要担心了,包括父亲给他下的春节必须带李枳回本家的最后通牒——那必然是一场混乱,但他已无畏于面对。
  他知道自己,本来无可救药,自我厌弃,一个人在洋流里航行,在童年时发烧,在凌晨时发梦……他疲惫地度过十五年,为那点憎恶虚荣和无聊,过度地燃烧。现在果然不同了,他在心里默默对李枳说,找到你了,攥紧你了,这一刻,符合与不符合常理的一切造就了你,于是我发誓,我们握住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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