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什么啊,这种敷衍的口气。”
“……不是还有一周吗?”周防很没有眼见力地说道。
“……啊啊——所以说都是宗像的错!”
“……哈?”
……
“室长?”
淡岛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宗像,路上没东西啊,刚才那被绊了一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没事。”
宗像推了推自己的眼睛,表示他已经习惯了。
——反正他的膝盖总是中箭。
“但是,果然一遇上周防尊就没有好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嘛,谁让我们能力相克……对了,室长。”
“什么?”
“刚刚收到数据波动说……无色之王已经去世了。”
“……三轮一言吗?”
“是的。”
“……”宗像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终端,编辑了一则短讯发了过去。
“总觉得不安,要加强戒备。任何可以利用的方式都要使用起来。”
“……室长你在我们宿舍装摄像头还不够吗?”
“是吗?被发现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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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之剑已经坠落。
十束看到这封短讯的时候吠舞罗正为了坂东的加入而放烟花庆祝,他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字样,然后烟花“砰!”的一声从不远处窜起来发出巨大的一声钝响。
五彩的光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竟然看上去有些如同死人。
周防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看着,结果转身过来的时候发现十束已经不见了。
——真奇怪,这种活动不是一向是他的最爱吗?
有什么念头只是稍纵即逝地在脑子里闪过,过去后周防只是无奈地认为——他大概又腻了。
但是他不知道,十束跑到二楼,坐在沙发上心急如焚地给夜神刀狗郎打电话。
——死了。
他的指尖有些发凉,窗外的烟花很绚丽也很短暂也很冷,十束多多良努力让自己的手指不颤抖起来。
——所以还是没有办法战胜命运吗?
即使是那个强大着微笑着的王权者,仍然没有办法摆脱时间的桎梏吗?
“……莫西莫西?”
接电话的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家伙——嗓音很清澈但是带着一丝哽咽,明显还在哭着。
“……狗郎?”
“……一言大人——去世了。”
“……”
十束觉得自己的嗓子也干涩了起来:“什、十么时候的事?”
“……昨晚。”
十束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现在无力欣赏绽放在窗外的烟花,也没有办法安慰这个从此孤苦无依的孩子。
“……你……没事吗?”
——苍白无力的安慰。
“……嗯。”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询问道:“三轮大人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要斩杀无色之王,十束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种事情先别管了好吗?现在你不要关系这些事情——”
“……没有办法不去关注啊!”对面突然传出了他急促的声音,夹杂着哽咽的音调和巨大的悲伤,“这是三轮大人最后的愿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我就追随我的王而离开。
在昨晚的月色里,他突然就有了精神,从病榻上坐了起来,然后对着诧异的夜神刀说道:“小黑……我们出去看月亮吧~”
“诶……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去吧去吧~”他居然没有依靠狗郎的支撑而站了起来,淡棕色的头发在淡淡的月色下美丽地不可思议,“我……突然很想去看看月亮呢。”
“……三轮大人……”狗郎突然就意识到这是死亡前的回光凡照,声音一下子就哽咽起来,“我、我带您去……”
三轮连自己的帽子都没带,也没有用手杖,用一种几乎称得上是轻快的步伐迈入了中庭。
那晚的夜色美得让人屏息。洁白的月光投进到三轮的眼睛里,看起来就好像是泪水一样。
狗郎扶着他,坐在中庭里抬头仰望这美丽的月色。三轮的声音很轻,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来:
“真美啊……小黑。”
他抓住他的手,巨大的恐慌感击中了他:“……三轮大人……”
“我撑了这么多年,已经累了……好累啊……”他的头靠在狗郎的肩膀上,“因为很担心小黑能不能成长为一个可以担当的大人呢?会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迷路呢?会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刀要对谁挥舞呢……”
他看着月光,声音淡然: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啊,小黑是一个很厉害的孩子,不会被那些东西所改变心性的……”
“三轮大人!我……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狗郎的泪水流下来,他的声音哽咽到几乎无法发出声音来,“我只是想要陪伴在您的身边……只是这样而已,这样而已!”
——我只是一条被人抛弃的幼犬,是您给了我一个家。不厌其烦地教导我,让我明白事理让我获得成长……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心中的这份仰慕之情也无法诉说。
“我、三轮大人……我……”
“但是,别人都是会离开你的生命的啊。”
三轮抓住他的手,声音轻得好象一吹就随着月色飘到了天上去。
“……终究、是要一个人走下去的啊,狗郎。”
#48
当周防回到二楼的时候,发现里面没有开灯。但是即使在黑暗中他仍然无比准确地看到了那个窝在被窝里鼓起来的一团。
他点燃了一枝烟,然后沿着床边坐下,把被子掀开:“……你在干嘛?”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十束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然后“啪”的一下拍掉了周防放在他脑袋上的手。
“……所以你怎么了?”
周防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手再度固执地放到了十束的头上。
“……什么都没有。”
十束挣扎了一下然后坐起来,月光照在他白皙而干净的脸上,他嗅着空气里的烟火的气味,然后心情不悦地叹息了一句:“……本来以为能哭出来的……我啊,果然很薄情。”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想说的太多。到了最后,他也只能苍白无力地说着那句“一切都有办法的”。
周防终于不耐烦了,捏起他的下巴打量他,琥珀色的眼睛很无神,但是似乎隐隐有红色的光芒闪烁:“……你看起来快哭了。”
“下巴很痛诶……”十束鼓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很乖巧地半跪着抱住了周防。
——又凉又轻,简直就像不存在这个世界一样的十束多多良。
周防把他抱得更紧,然后眉头皱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一个好朋友去世了。”
十束这么说着,声音因为埋在对方的绵制大衣里而含糊不清。
“……”周防有些粗砺的手指顺着他的脊柱轻轻抚摸着,就像抱着一只窝在他怀里的猫,“……哦。”
“……所以让我一个人呆着啦!”
“驳回,”周防毫不犹豫地否决,“……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
“……好过分。”
十束戳了戳他的后背,温暖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用太大的力气:“……王这是什么?动物的独占欲吗?”
周防回应他的是一声低低的笑。
——但是,感觉好温暖。
十束收紧了自己的怀抱,把自己的头埋在对方充满了男性气息的胸口,心里暖暖的,就如同中午灿烂的暖阳。
那些说不出的秘密,横亘在两人之间,但是无法阻止他们相拥取暖。
“……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啊?”
“生日礼物!王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想好啊笨蛋!”
“……唔。”
“……王好过分……我记得王20岁的时候我是把自己打包送给王的……呜呜我的清白……”
“…………”
“我就知道,王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呜呜……”
——啊,烦死了。
周防把手里的烟掐掉,堵住十束的唇。因为接吻而出现了片刻气氛的停滞,然后十束大口喘息着推开了周防:“呼……好累……”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的王,实在是太可爱了。
十束好笑地看着对方想拼命忍住给他一个爆栗的表情就忍俊不禁。但是最后还是很贴心地回敬了一个吻。
“谢谢安慰我,王。”
“……你完全不需要安慰那种东西吧。”周防默默吐槽了一句。
十束哈哈笑起来,在月光的照耀下美丽得如同一副画。
“听说,对着烟花许愿也可以心想事成……对吧?”
周防嗤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廉价。”
十束却不理他,在窗外璀璨的烟花之中双手合十,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