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影帝大大每天都在微博上卖萌,我好方! (江湖不见)
江立扬起脸看了看他,声音沉沉的:“梁政,曾经的苦难并不是迁怒的借口……你辜负那么多人的期望,便是最大的对不起。”
江立非常失望,他以为的励志明君成了阴险小人,他期盼的盛世清平成了民怨滔天……自私一点来说,他可以不站在百姓的立场上想这件事,他最觉得荒诞的是那些奋斗的岁月,见不得人的勾心斗角,扫除外患平定内患的艰难搏杀,当初是什么支撑着他坚持?
是海晏河清的信念。
最悲伤莫过于,这信念到最后却是被梁政亲手毁去。
梁政喝完药,躺在厚厚的靠垫上缓了半晌,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与你争执,反正我时日无多……”梁政慢慢地说,“你这次回来是想扳倒我的吧,我都知道,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想的。”
“伪造温修远的小儿子温嘉木谋朝篡位的书信,使我自然而然寻着由头把你暴露在朝中大臣面前,你吃准有人会先下手为强铲除你,然后就可以用忍无可忍的借口顺理成章返回京城,其实这几年不过是在等一个有利于你行动的朝中局势……”
“从小到大我都很佩服你,你走出第一步就算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一方面洞察敌方心理,一方面又在己方面前表现得很无辜。”梁政自言自语说了很多,皮笑肉不笑,“呵呵,我想南威和你父母他们至今仍觉得你是一心归隐山林、处于被逼无奈的弱势地位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位所谓的爱人是怎么看这一切的。”
江立下意识看了玄商一眼,玄商正盯着梁政琢磨这家伙怎么能做到嘴唇动来动去连续动这么久的,见江立看过来,玄商以为江立是嫌他这模样太傻,于是就笑了笑,捏捏他的手指,乖乖地不去看梁政了,改为研究远处的盆栽,小眼神时不时往他身上黏。
看着他那表现得很大度,实际上又十分在意的模样,江立忽然心软得一塌糊涂。
论狠,玄商本质上不比任何人差,而且他的狠是自我感觉理所当然的,所以江立不担心玄商会在这一点上对自己心有忌惮。
抛去那些莫名其妙的抽风思维和举动,玄商其实很乖,很率真,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而且全身心地喜欢你依赖你,这一点是那些在岁月蹉跎中生出越来越多嫌隙的伴侣最可望而不可得的。
梁政仔细观察着江立看玄商时候的眼神,他终于发现,自己是输的那个了。
“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别在我这里眉来眼去,看着碍眼。”
江立确实想回去了,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你以为余情未了就一定要纠缠着不放?”梁政自嘲地笑笑。
江立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高声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梁政举起两条清瘦的胳膊:“我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几年不见你的疑心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嘛。”
江立抬头看他,眼神凌厉,冷哼一声:“我相信一个恶贯满盈之人可以改变,但不相信短短几年你就变了,变得这么认命这么宽容了。”
以江立对梁政的了解,遇到这种情况,梁政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都有可能,唯独没有卖惨假装白月光这一个选项,偏偏他就是这么做的。
梁政冷下脸来:“你凭什么认为你了解我?”
“凭我征战四方保你当皇帝。”
梁政一时语塞,半晌才点点头:“很有说服力,但我没必要把我想什么告诉你,你可不是心灵导师。”
江立看梁政不肯说,皱了皱眉拉着玄商走出去,梁政盯着两人的背影没头没脑冒出一句:“你家南威婚配了没?”
江立回头瞧他,他接着说:“之前我派人去竹林村帮你抹掉你存在的痕迹,原本要把姓李的一家和那个猎户……叫什么来着,都给杀了,不成想却碰上了一个人……”
“陆良。”江立这不是猜测。
他再了解不过,能阻止灰楼杀手的,只能是原本灰楼出身的人。
“对。”梁政大方点头,“陆良说他有办法假装你从未出现在花溪镇而且不伤害那些人,但条件是求娶南威。”
“为什么?”江立冷静地问。
“你没见过?”梁政略一思索,点头,“嗯,也是,你应当是没见过的,陆良的亡妻与南威长得十分相似。”
“他有妻子?”
江立记得,灰楼招人的规矩是独身人,一旦有了牵挂,出任务就容易有意外。比如楚深,他喜欢上了春菜,所以只能选择退隐。
梁政笑了笑:“你只知道先皇遗训中有杀了你这一项而我没有做,却不知道先皇在叫我之前还有另一项命令——诛杀郑氏,也就是陆良的妻子。本来我也应该不了解的,机缘巧合之下听伺候的老奴才说了一嘴,说是郑氏为了不给陆良惹麻烦东躲西藏,就快要熬到陆良下定决心辞退的时候,被先皇发现了。”
陆良深爱郑氏,为了郑氏可以放弃灰楼楼主那滔天的权势,那日先皇很轻易就松口了,他满怀喜悦回到家中,以为从此可以过上男耕女织幸福安稳的生活,不料只见到郑氏冰冷发硬的尸体。
姝丽的容貌扭曲成最深的恶意,带着腐臭作呕的气味,击垮了陆良深以为傲的忠心。
江立说:“这种事情得南威同意。”
“这是自然,你去问问吧。”
魏德义送江立和玄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号称千年难出府门一步的国师。
“魏德义,你先出去吧。”梁政淡淡道。
“是。”魏德义弯腰恭敬地退出殿外并且细心关上门。
“师父,你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小太监见魏德义叹气便问了一声。
“诶,你说,人到底是不是会变的?”
小太监觉得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小心翼翼道:“会的吧,小孩会长大,大人会变老。”
魏德义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胸口:“我说的变是指变心。”
“变心?”
“就好比一个曾经很善良冷静的人,变得越来越残忍暴躁。”
小太监说:“这当然是有可能的啊,而且很正常,遇到一件足以改变观念的事情就足够。”
魏德义又是深深叹息,慢悠悠道:“正常啊……”
魏德义记得,梁政曾经最信任两个人,一个是江立,另一个就是自己。
可叹,桃花依旧笑春风,不知人面几番变,梁政已经跟江立撕破了脸,又跟着国师固执地研究什么长生不老之法,连贴身伺候的人也不相信了。
“天要变啦。”
刚刚还在聊心变,怎么又说到天变了?
“师父,天好着呢,观星坛通知不会下雨。”
魏德义用拂尘扫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倒也是个难得的人,进宫日子不短了还是这么嫩,我不如寻个机会将你趁早送出宫吧,外面的世界是很精彩的。”
小太监站在魏德义身边,愣愣抬头,皇宫外的人间烟火和俗世繁华依稀可见,却可惜有太多人心甘情愿困于深阁高锁。
“皇上,今日感觉如何?”国师微眯着眼问日渐清瘦的梁政。
“还好……国师,你这药当真有效?”
“自然有效,不然贫道也不敢拿给皇上。况且贫道自己也在使用,哪能弄虚作假。”
“孤相信国师,国师占卜极准,那玄商的长相竟与国师描述得一模一样。”
“贫道也是运气好,机缘巧合得到了上古残卷。”国师尖瘦的脸上露出高深的笑容,“传说中女娲抟土造人,第一个造物却不是人而是一条蛇。集创世的造化于一身,若能削其麟断其尾剥其皮取其血食其肉,必得长生。”
“朕还是不太能相信……”梁政迟疑道,“他方才就站在离朕不远的地方,朕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是冷冰冰有些奇怪,眼神也阴沉,可是……”
可是不管怎么看,那都是个人,本体真的是蛇吗?
要是这都可以相信,那同理,世界上真的有鬼有妖了。
“贫道明白皇上要相信这件事情不容易,等抓来了那蛇,答案自然见分晓。”
梁政点点头,又问:“国师,另一颗丹药可炼好了?”
国师自信一笑:“再有两日,便可大成,到时候只要令江楼主服下,皇上就能得偿所愿,与江楼主死于一处,转化成仙,长相厮守。”
梁政垂下眼帘,遮住惊人的痛恨与疯狂之色。
“说起来,皇上今天的表现极逼真,江楼主应该会放松警惕。”
梁政低低地笑,兀自喃喃道:“竟是当真了呢……”
江立和玄商回到晋陵侯府上,江耀和方英秀看到玄商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真搞不懂儿子和“儿媳”是个什么节奏,突然分了突然好了,突然不见了突然找到了,不要太考验他们两个老人家的心态哦。
府中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众人等着南宫祈回来,而南宫回来的第一句话是:“公子,俞天成死了。”
江耀好奇地问:“俞天成是谁?”
晋陵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江耀更奇怪了:“他有什么特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