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晃到高中校门口,正感慨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望着背影很像宋鸣,他还想自己眼花了,宋鸣怎么会在这,等到那人转过身一看,还真的是宋鸣。宋鸣也看到了他,很是吃惊,二人就在那校园门口一人站一角傻傻的对望着,直到旁边一声汽车的鸣笛才让二人惊醒,于霖急急的走了上去,他对宋鸣说“好久不见了。”
宋鸣笑了笑,他对于霖说“也没多久。”
宋父的去世于霖是知道的,报纸上关于这个的报道很多,他其实后来很少联系宋鸣了,连短信也很少发了。宋父出殡的那天他给宋鸣发了条短信,让他节哀顺变,收到宋鸣一个“恩”字的回复。
宋鸣告诉他,自己这次回来是把宋父的骨灰带回来同宋母合葬。于霖又说了句“节哀顺变”,宋鸣笑笑的说“你已经说过了。”
于霖陪宋鸣去看了宋父、宋母,依旧带上宋母喜欢的香水百合。墓地和十几年前于霖来的时候几乎一样,只是多了一个宋父的墓碑,于霖望着这片大山,还能记起第一次陪宋鸣来看宋母时的情景,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时的青葱岁月。
“去我家坐坐吧,我妈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坏了。”
“不了,我马上得回去了,替我向伯母问好。”
“宋鸣,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宋鸣听到于霖的问话愣愣的回过头来望着他,仿佛不能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我说你TMD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于霖越想越来气,本来他们算是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关系,怎么现在变的这么生分了。他伸出拳头使劲了捶了一下宋鸣,宋鸣没想到于霖竟会如此推他,一下没注意,竟被推倒了,整个人摔在地上。
“哎,你怎么这样就摔倒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于霖匆忙上前扶起了宋鸣,懊恼极了。宋鸣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他对于霖说“说好了一辈子,我从来都没忘。”
宋鸣出现在于家的时候,于父、于母都很意外,也很高兴,围着宋鸣问七问八,知道他只有自己一个人时,说什么也要留他下来吃年夜饭,不吃不给走。
宋鸣本想坐一坐就走,可知道许君没回来后,就鬼使神差的决定留了下来。宋家老小一起过年的习俗在前几年老太爷的身子一蹶不振后就没再保留下来。本来,只要宋鸣愿意主持,这个习俗是可以保留下来的,但宋鸣觉得他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这是宋鸣第一次和宋家以外的人一起过年,他以前一直很希望能和于霖一起过一次年,这个愿望到今日终于得以实现。
因为宋鸣的到来,许君没回来带来的怨气缓解了不少,于母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煮了很多菜,吃饭的时候一直给宋鸣夹菜,于霖一直劝,说宋鸣要吃自己会夹,于母不听,变本加厉的给宋鸣多夹了些,宋鸣觉得这是他这些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天。
本来于霖的房间是整理给于霖和许君睡的,现在许君没回来,但也不好让宋鸣睡在床上,就只能让宋鸣睡地板了。于霖还有些不好意思,宋鸣铺开地毯就睡了下去,于霖这才去关了灯上床睡了。听着于霖均匀的大呼声,宋鸣觉得像是一场梦,他想起了以前学生时代偶尔到于霖家住的日子,现在发生的这些真是一点都不真切。他已经失眠了很久,那天却很快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连外面小孩放的震天的鞭炮声都没将他吵醒。
初一那天宋鸣睡到很迟,起来后家里就剩下他和于霖两个人,于父、于母出门拜年去了。宋鸣看着电视上重播的春节晚会,吃着于母煮的红豆粥,恍如隔世,他觉得这虚假的根本不像自己的人生,如果这真是一场梦,他真愿意在这样的梦里永远不醒过来。而那一阵敲门声很快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门响的时候,于霖以为是于父、于母回来了,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却是许君和孩子。于霖看到许君本还有些气,可看到孩子冻的通红的脸蛋一下就气消了,赶紧抱着娃走了进来。
“叫干爹。”于霖是这样给他的娃介绍宋鸣的。
宋鸣看着于霖抱在手上的孩子,想着是于霖的骨肉,多少生出了一丝亲切之感,对着他笑了笑,随后看到了后面进门的许君,笑容僵在了脸上。
宋鸣还没等到于父、于母回来就跟于霖告别了,他觉得自己几乎算的上是落荒而逃,他看着许君和孩子,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们是一家人,而自己这个外人站在那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只能离开。他前脚才刚走出,门刚关上,就听见许君带着质问的声音问着于霖“他怎么会在这!”
宋鸣听完后凄苦的笑了笑,他知道这才是自己的现实生活,昨日的一切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于霖渐渐恢复和宋鸣的联系,大部分是发短信。宋鸣偶尔也会主动给他发短信,说说自己的近况。于霖也做了宋鸣孩子的干爹,去B城出差的时候还特地去看了看他的干儿子和宋鸣的妻子。他觉得宋鸣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什么变,始终英气勃发的样子,甚至随着年纪的增长,更添了一丝成熟的魅力,自己却老了不少,只是一直在研究所做研究,始终保持着一股书生气。
第29章 29
于霖最后一次见到宋鸣是因为宋鸣的助理王靖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他只在自己的婚礼上见过王靖一次,却对他印象颇深。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却非常能干,处理事情面面俱到,把所有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十足的青年才俊。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于霖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想起他是谁了,王靖称呼他为于先生,他说想让自己帮忙劝劝宋鸣。
王靖说宋鸣要毁了自己的弟弟,宋宝。
宋鸣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宋宝,是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主。虽然他妈想挑事,但王靖相信有宋鸣在,他们是折腾不出什么花样的。宋鸣让宋父坐上太上皇的位置后,宋宝他妈就一心致力于培养他这个儿子期望以后能和宋鸣抗衡,无奈事与愿违,十几年的努力不但没让宋宝成为什么青年才俊,反倒惯了他一身臭脾气。所有人都忌惮他的哥哥,任由他为所欲为,他自己却恨不得从没有过这么一个哥哥。
宋宝不争气注定对宋鸣造不成什么威胁,宋鸣也从没将他放在眼里,但该给的分红每年都会给,只要他们不给他惹出什么麻烦,其他小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位公子哥虽没吃过什么苦,却苦大仇深,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他,从小到大麻烦不断,宋鸣一桩桩给摆平后还不够,最后惹出大事,差点让宋鸣要亲手掐死这个人。
宋宝是那种典型的纨绔子弟,一天到晚惹事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一年回国没几天也没见消停,那一年回国的时候喝醉了酒被人说了两句就把人往死里揍,最后把人揍进了ICU。宋鸣看到躺在ICU房里的病人时,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怒气,若不是他在身边硬把宋鸣拉开,宋宝可能真的会被宋鸣掐死。
宋鸣虽然没把宋宝掐死,但也没打算给他留活路,他切断了他一切经济来源,也禁止宋父和宋宝他妈给他的一切经济支援,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宋宝刚开始还硬气的很,不到一个星期,就开始服软,但宋鸣似乎是铁了心不再过问他的一切事情,不管宋宝是咒骂还是道歉甚至求他,他一概当做这个人不存在,倒是每隔一段时间有去医院看那个被宋宝揍的人。那人恢复的还算不错,但终究是留下了后遗症,宋鸣给了他巨大的经济补偿,他们家对宋鸣倒是感恩戴德起来。
宋宝没有了宋鸣的支持根本就是一个废物,不管在哪都不受待见,他想回国外,却没钱买机票,想让他妈回国来接他,被宋鸣禁止了。最后他连三餐温饱都快没法解决,跑去打工又吃不了苦,有一天喝的烂醉在街上被一辆车狠狠的撞了。
宋宝打电话来求宋鸣去医院交医药费,宋鸣却说等他死了自己会去收尸。宋宝是真的怕了,打电话给王靖让他帮忙劝劝宋鸣。王靖本以为到了这个份上,宋鸣多少会看到兄弟情分上同意自己去医院,但他却好像铁了心要让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死一样,不但不管不问,也禁止一切人去管他的事。王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背着宋鸣去联系宋父或者宋宝的母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让这个唯一有可能说服宋鸣的人过来了。
于霖本来要第二天才来,后来想想觉得不妥,跟研究所请了假,当天买了车票过来。因为临时变更行程也就没让王靖来接,自己打车到了宋氏集团楼下。于霖有在网上看到这幢建筑的照片过,但实际见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气派的多。
大楼很高,在入口的门头上镶嵌了一个大大的“宋”,既保有一定的古典气息又兼有现代的简约风,很是特别。大堂挑高了两层,正中间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这盏水晶吊灯虽金碧辉煌,却不会和大堂偏现代化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反倒相得益彰,给人以华丽又大气的感觉。
于霖穿的和平时在研究所里面差不多,到了这里却有点捉襟见肘的感觉,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到大厅前台问能否见宋鸣。前台姑娘礼貌的拒绝了他的要求,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些异样。接收到她的目光,于霖的脸多少有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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