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开头的第一步比他想象中难,以后的每一步实现起来也异常艰巨,还好有贺忻陪着他,让他明白示弱的感觉真的比一个死撑着好多了。
李言蹊憋了很久,这一刻终于释放了压力,他感觉眼睛有点热,心里却踏实了,他偏头把贺忻搂得很紧。
“塔哥,我们逃吧。”贺忻在他耳边说,“明天就要放假了,我们下午就逃最后一次课,任性一回,我带你去玩儿。”
李言蹊愣了愣,又被他吻住了嘴唇。
“不许说不。”
贺忻推着他走到了教室门口,催促他赶紧拿书包,李言蹊来十三班以后就再也没早退迟到过,这会儿恰好午休结束,第一节 课的任课老师在姗姗来迟的路上,班上的人看着他犹豫地站在门口,低着头好一会儿,然后快步走到了自己位置上,动作潇洒迅速地把书本和试卷往书包里装,最后踢了一脚凳子,把书桌盖好,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贺忻比他先一步翻墙跑回家,骑了他那辆重型机车等在他们约好的学校后门,李言蹊翻墙的动作很利落,又快又稳,看起来绝对老手。
“好久没翻墙了。”他站定后蹭了蹭球鞋上的灰尘,接过贺忻丢过来的安全帽,扬了扬手戴上。
贺忻穿了一身黑,学校的小西裤包裹着他劲瘦的大长腿,他踮着脚尖轻轻一踩油门,伸手把李言蹊的手移到他腰上。
“走咯,塔哥。”
“去哪儿?”
“你说呢?”
李言蹊呛了一口风,抬起胳膊把安全帽滑下,疾驰掠过了一条小巷,卷起一阵喧嚣的尘土,这是一个平淡冷清的秋日下午,风很大,天空似乎蒙了层灰,麻雀在枝头被巨大的引擎声吓得一哄而散,他们开着车,把所有烦恼和喜悦都抛在一边,什么都不管,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
“去哪儿啊男朋友?”贺忻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在你身边,去哪儿都行。”李言蹊也喊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我很想你
贺忻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觉得这种天气漫无目的地瞎逛也不错,他们闷头往前开,任由绵延的景色不断往身后抛,就像抛掉了诸多烦恼似的。
这段时间压力确实太大了,是该放松放松。
“你去过南湖吗?”李言蹊怕他听不见,掀开他安全帽凑近他耳边说。
“之前路过过,怎么?那儿很好玩吗?”贺忻滑过一个弯道说。
李言蹊从背后抱着他,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说,“小时候我妈带我来过一次,长大以后没再去过,突然想去那里看看。”
贺忻掏出手机定了个位,然后朝他打了个响指,“走着。”
南溪有四个标志性的水域,南湖,西潭,北湾和东港,他们家离北湾最近,夏天密集热闹的夜市就摆在北湾桥上,前段时间几乎每晚都要过去买小吃吃,而西潭是贺忻非常讨厌的地方,因为之前李言蹊在那儿跟人飙车过泥潭,受了不少委屈,再来就是东港,他俩第一次约会就在东港区的动物园内,只记得码头边上的盘山公路兜兜转转简直要人命。南湖是四景中他们唯一没有一起去过的地方,有一个南湖公园,公园很大,没什么游乐设施,大概为了原生态的自然景观,连小贩都控制在十个以内,他俩买了票进去,发现今天是十一前夕,除了正在准备十一露营节的工作人员外,整个公园里空荡荡的,压根没什么人。
“走走呗。”李言蹊拽住了贺忻的手腕,指尖从他小臂上滑下来,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贺忻一下子就把他的手牢牢圈在掌心里了。
“咱俩大老爷们这么逛公园,要是被人看见,估计得上社会新闻。”
李言蹊侧过脸,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怕吗?”
“怕屁。”贺忻牵起他的手大力的晃了两下。
“操,断了。”李言蹊拧了下胳膊,往前走着,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这条小路很长,周围绿草盈盈,泛着水珠,亮锃锃的,先前下过一场雨,现在还能闻见清新的泥土气息。
谁也没有说话,肩并肩慢慢走,偶尔会抬头看看天,看看飞机穿过灰蒙蒙的天空留下一片云痕,看看整齐而寂静的一排树木,看看飞鸟双双落在对面的桥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时间似乎凝固了,这一刻宁静而美好,不需要言语就足够绚烂得成为一幅画。
湖中心有个祈愿岛,上去得坐船,今天天气不好,租船的看见好半天终于来人了,大力吆喝他们上去玩玩,开价五十一人,最后被李言蹊砍价砍到了二十五元两人。
贺忻一脚蹬上船的时候还是懵逼的。
李言蹊笑着指了指自己,“居家必备旅行良品。”
贺忻划着船桨说,“以后带小奶泡来这儿,三人你还价到二十五,我由衷佩服。”
“为什么不行?”李言蹊很有自信地眯了下眼,“我能还到怎么办?”
贺忻不信这个邪,缺心眼师傅不可能缺个没完了,他勾勾唇道,“随便你怎么办。”
李言蹊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眼神在贺忻身上扫了一遍,接着拿过他手里的桨往前滑了下,“是这样弄,咱俩刚才一直原地踏步呢。”
贺忻盯着他,故作夸张地捧了个场,“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全能,什么都会啊。”
李言蹊说,“这句话你之前就说过。”
贺忻想了想,拿起另一片桨跟着他的动作拨着湖面,“当时你说什么来着?”
李言蹊用手指敲敲船桨,“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会,那是我弟说的。”
“现在连谈恋爱都会了,你怎么这么牛逼呢。”贺忻说着突然停住了动作,盯着他看,“等会儿,如果你弟以后知道我俩是那种关系,他不同意怎么办?”
“哪种关系?”李言蹊故意逗弄。
“你非要我把话说这么明白么。”贺忻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嘴唇,“就是这种吃对方口水的关系。”
“喂,让不让洁癖活了啊。”李言蹊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垂着眼睑笑了笑,“如果某一天我弟能明白过来我们是什么关系,那我笑都来不及。”
贺忻立刻懂了他在说什么,捏了捏对方的肩叹了口气道,“他肯定能长大到明白这些事儿的时候,到那时我就跟他说,我是你.......”突然想到哥哥另一半的称呼,贺忻适时闭上了嘴。
“嫂子。”李言蹊接话,“柠檬精嫂子。”
“去去去。”贺忻嫌弃地拧了拧眉头,“没听过这么难听的称呼。”
李言蹊把脑袋歪在他肩膀上,刚开始还能忍住笑,但看着贺忻很严肃的表情,划了一会儿船后就憋不住了,双肩一颤一颤的,抬起胳膊挡住脸,试图掩盖笑意。
“我怎么这么想揍你呢塔哥。”贺忻恶作剧似的凑近他耳边,轻轻舔了下他的耳垂,李言蹊耳朵非常敏感,唇刚碰到他耳廓,就发现他瑟缩了一下。
当然李言蹊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的短板的,尽拿“掺着凉水的风拂过身体导致生理性肌肉收缩”这一套听起来很学霸实则很没有科学依据的理论忽悠他。
贺忻朝他鼓鼓掌,表示你继续演我绝对不拆穿。
李言蹊推了推眼镜,在他们下船的时候,报复心很重地伸进贺忻的衣服里,搓了一把他的腰。
俩人都是半大小伙子,你撩我一把我亲你一口,光天化日的,实在是不成体统,幸好今天景区没人,怎么耍流氓都没事儿,最后战况不分你我,贺忻把脑袋往李言蹊怀里拱了两下才算险胜。
“我们狗子太可爱了,真乖。”
“一米九二的大狗,你见过吗?”贺忻直起身体,点点自己,“国家珍稀保护动物。”
李言蹊按他头上翘起来的一绺碎发,笑得很开心,“不是国家的,是我的。”
“记得给国家上税。”贺忻掸掸衣服,搭着对方的肩往前走,“去那儿看看。”
祈愿岛之所以叫祈愿岛,就是因为岛上有棵树,这棵树乍一看跟别的树毫无区别,仔细看才能瞅见离他们一个头顶高的树干上有一个树洞,里面丢满了硬币,大多都是游客来许愿的。
“挺有难度啊。”贺忻换了几种姿势,还是没能投进去,“你试试?”
李言蹊走过去仰头把硬币一丢,结果硬币擦着树干旋转了两下,还是掉了下来。
他们又试验了几次,结局都以失败告终。
“怪不得叫祈愿树,如果所有人都这么轻易投进去了,愿望就不灵了。”贺忻说着便把外套脱了下来,丢给李言蹊拿着,自个儿想了个奇招,爬树。
不愧是大长腿,三下两下一跃就够着了,他伸手把硬币塞进树洞里,又往上攀了几步,对着树洞说了句话。
“不知道你灵不灵,既然有幸碰个面,就来打个招呼。”
李言蹊在下面扶着树,突然听见他低头大喊道,“塔哥,拿纸写上我俩名字,给我丢上来,再给我丢一支笔上来。”
李言蹊很快地撕下一页草稿本,在上面笔锋潇洒的落下两个名儿,揉成纸团朝贺忻丢上去,贺忻接了两次才接着,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在他们名字下面写了一行字,用纸把硬币裹起来,再一并丢进树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