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多想，程珂从门口进去，抬起脚，而后轻轻一跳，似乎十分轻松，进到餐馆，程珂先是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一个“哟嗬，人真不少”，说完他就晃晃悠悠朝柜台那边走去，十分熟稔地，程珂冲不存在的老板喊：“老板，来一份牛肉面，大碗的，多给我加点辣啊，别那么小气。”
程珂说到这里，张毅汉和周云川都皱了皱眉，他自己改台词了。
程珂说完之后，回身，再次左右看看，吊儿郎当的，程珂自语：“今儿人真多，连个位子都没有。”
说完，他瞥到戚风在的位子，有点贼兮兮地笑起来，程珂走到戚风面前，说道：“哟，哥们儿，拼个桌呗。”
戚风抬头，看看程珂，目光冷漠，可是这简单一眼，却仿佛能看到他内心的绝望，这种绝望也简单，大概叫“哀莫大于心死”。
“嗯。”
程珂此时倒是一惊，戚风的演技算是不错了，所以相应的，程珂也更加进入状态，半点没个规矩样，程珂坐到戚风对面，笑道：“谢了啊。对了哥们，怎么也一个人吃饭呢，刚下班？”，
这会张毅汉和周云川都不吱声了，程珂确实改了台词，“谢谢”改成“谢了”，“大哥”改成“哥们”，然而这样改和他现在演绎的有点痞气警察，简直就像是真的杜仲说出的台词，而原本杜仲的具体性格也没做特别描述，此刻周云川发现，程珂这么表现的杜仲有一种异样的魅力。
“嗯。”戚风这次头都没抬。
程珂随便拿过桌上一支笔，装作是筷子，他低头撕掉筷子上翘出来的刺，抬头再次说道：“我也是刚下班，出任务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快要累死了。哥们，你也是干这种工作的？要注意身体呀。”
程珂把两句台词简单整合，原本有点拖沓的内容立刻精简且明了了不少。仅仅几句话下来，张毅汉就已经对程珂满意得不得了，周云川当然能看到他眼中的欣赏，怕他半路就直接给拍了板，于是他一只手放到桌下，提醒一样拍了张毅汉一下。
张毅汉侧头，回以一个“我什么都懂”的眼神，又盯着程珂和戚风两人看起来。
“哦。”戚风抬起头，一瞬间眼中竟然有点茫然。
此时程珂忽然顿了一下，他盯着戚风仔细看了两眼，而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哥们你真帅，你肯定有不少追求者吧，和我不一样，唉，人比人气死人呀。”
这一下张毅汉简直想要给程珂鼓掌了，不是因为他改台词，而是为了他那一顿，为了他盯着戚风看的动作，在电影上这就会是一个巨大的悬念，尤其程珂的目光，玩笑中好像又有几分认真，正好能应了他们的标题《追凶》，也就是说可以从这个对视算起，他就已经开始了追凶。
“尼玛，那一顿一盯太棒了！”张毅汉忍不住小声对周云川说。
周云川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了，对面两人表现都不错，戚风是那种一站位就入戏的演员，而程珂则好像人就融入进角色，最关键的是，融入进角色后，他还把角色的演得饱满而有张力。
张力这东西不好说，没法定义，但是好的演员，就像程珂，那一顿一盯，就能把他这个人物和这个场景的张力表现出来，让人觉得有魅力，且不突兀，没有硬装的意思，这演技即便是演戏演了二十年的人都不一定有。
这时候副导演坐不住了，他一拍手说：“好，演得好，非常好。”
程珂和戚风起身冲他们几个又鞠了一躬，坐好，似乎等着他们继续说什么。
张毅汉也想开口夸，结果周云川轻咳一声说：“你们俩都先回去，通过了我们有可能安排二次试镜，另外，你们两人都没有经纪公司是吗？”
程珂和戚风都点点头，周云川说：“有时间你们可以去百川娱乐看看，报周云川的名，会有人接待你们。出去吧。”
程珂临走回头看了周云川一眼，四目相对，程珂心道“要么二世祖要么尸位素餐的绣花枕头，不值得结交”，而周云川原本是想示好的，可尼玛程珂的眼神是什么鬼，自己被鄙视了？
周云川觉得自己大概被程珂误会了，可尼玛这小子有什么资本狂？
好吧，演技是不错，可特么他就是投资人，有演员在投资人面前狂成这样的吗？
然而周云川这么想，可是其他几人一点没觉得程珂狂，人家进门鞠躬，结束表演鞠躬，离开也鞠躬，自始至终面带微笑，皮肤还白，长得还好，身材还没得说，总之就是绝好的一个苗子。
监制王平笑道：“周云川你可真好意思，俩小子你一下全要走，百川娱乐出手了，还有我们的饭吃吗，不行，程珂你得给我平云娱乐，他绝对能成巨星。”
周云川心里对程珂有点不爽，可是程珂的水平他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十分冷淡的，周云川说：“我只是报了我们百川娱乐的名，到时候他们来不来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自己就跑去你们平云娱乐了。”
“滚你的吧，你报了百川娱乐的名，还报了你自己的名好吗，混蛋。”
周云川点点头，“嗯，谁让你说得慢，还没我们公司名气大呢。”
王平吐血，张毅汉则开口道：“别斗嘴了，你们怎么看，能演《追凶》吗？”
第12章 应该不疼吧？
一时四人都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周云川开口：“两人演技都不错，但两人形象还差点，程珂太嫩了，不过《追凶》里尤靖宇的角色可以给他，那是个实习警察，戏份不少，一直跟着杜仲，而且冲突点也不错。另外戚风我觉得可以给他女主弟弟的角色，戏份不多，但是性格好，很容易圈粉，戚风的形象也合适，虎牙也故意拍出来的话，会很戳一些女性观众的心。”
张毅汉也点点头，因为《追凶》的年龄设定是主角三十三岁，而凶手二十八岁，最关键的是，他们俩毕竟纯新人，直接担纲主演，他们怕票房带不起来。
在商言商，而他们拍的不是文艺片，票房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李庆祝突然说：“那个林品伦呢？”
周云川回答：“演技一般，盲目自信，拒绝考虑。”
张毅汉举手：“附议。”
李庆祝无语，“那我也附议好了，可是这两大主角到底怎么办？”
周云川想了想，说：“那我叫下面调一下司锦宁的时间看可不可以吧，另一个的话，我推荐吴鹏。”
程珂和戚风出来之后，两人心情其实都不错，因为百川娱乐的名号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和双雄娱乐并驾齐驱的公司，绝对是演艺圈一大巨头，能进入百川，基本上以后的前途也定了，那就是：红。
他们两人出来也没在等候室里逗留，因为里面也没人看好他俩，所以两人直接出了商业大厦，出去之后戚风问道： “你真的十七岁呀？”
程珂点头：“当然。”
“那你去百川吗，我想去。”
程珂想了想，确实，百川对他有非常大的吸引力，可他还是不能放弃今年的艺考，他所有的演技都是自己摸索的，他揣摩了十年，才能有现在的理解，他希望能从别的渠道，更加规范地学习一下，以后他还有机会，而且他今年高三，时间上也不允许他现在就接很多戏。
“我暂时不去，今年高三。”
“哇，那你会参加艺考吗？”戚风从兜里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包软糖就开始吃，边吃边放到程珂面前，示意他从里面拿一块吃。
程珂摇摇头，他本就不爱吃东西，更别说零食了，戚风也无所谓，把手又伸了回去，自己一颗一颗拿着吃。
“是的，明年二月份开始艺考。”
“太好了，你要不要考京市戏剧学院呀，我就是那里的，表演系，我今年大三。”
程珂又摇了摇头说：“我准备考京市电影学院。”
京市电影学院和京市戏剧学院，两个学校比了很多年，各有优缺点，不过论名气的话京市电影学院稍稍高那么一筹，不过程珂并不是冲着名气去的，而是京市电影学院表演系的老师各个都是响当当的演员，其中一个，前一世程珂就是靠读他的著作而摸到了演戏的门，所以程珂对他其实心存感激，自然就想见见他。
“好吧。”戚风有点失望似的，可转而又高兴起来，“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我特别喜欢你，刚才你演戏我也很喜欢呀，说不定以后可以同时在一部电影里演对手戏呢。”
程珂笑笑，给他留了电话号码，而后两人便各自离开了。
强叔在等着他，程珂上车后，就捂着肚子，早上没吃饭，他胃又有点疼了。轻叹一口气，要是知道，就吃两块戚风给的糖了，程珂心想。
“怎么，又胃疼？”
“嗯，没吃早饭，胃里有点烧。”
强叔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程珂，而后才发动车子。程珂打开那小袋子，才发现打开后，里面又封了好几层，似乎是防止味道散到车里，程珂有点过意不去，因为前一世他不喜欢吃饭，所以车里就绝不许有味道，正是这样，强叔才会这么小心吧。
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程珂说：“强叔，以后车里随时备着点吃的吧，零食也行，我闻到味道说不定就吃一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