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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消愁 上部完 (一缕秋色戏寒烟)


  “爹──”
  “爹──”
  两道声音同时急唤,那傲气的声音气急败坏的道:“放肆,风起潋滟!你竟对爹如此无礼!”而後是清脆的啪啪两声。
  这人以为自己是谁?怎这野蛮。我蹙起眉,心生厌恶之意。我不否认,我很护短。
  猛烈的咳嗽声过後,风起沈燕虚弱的道:“於消愁给了你什好处,你竟对他这般死心塌地。”
  腰上忽的被人拧了个弯,我闷哼一声挥开那手。
  “呵──并不是於消愁给了我什麽,而是我对风起家彻彻底底的死心了。”潋滟平静的道,话语里却流出深深的悲哀。
  即使再乐观的人,遇到这种状况,也很难让自己不去在意。除非,无心。
  我无声轻叹,拉拉寒江雪的手,想要离开。
  “谁?”就那麽一瞬,一声清叱划破空气,清声数里。
  寒江雪挽住我的腰轻盈跃起,凌空飞掠。身後足音纷乱追随。
  “站住。”淡漠的语调尾随身後,隐隐的剑气低鸣声似就在耳际回荡。
  寒江雪忽的一转身,将我护在身後,兵器相接的尖锐声响荡气回肠。
  拉着我左移右闪,我也尽量配合他的身法移动,减轻他的负担。一直顾虑我的周全,他是无法真正放手与人一战的。
  那人的剑势凌厉,一道道剑气随着持剑之人招式的变换而变幻,屡屡逼向我却又被寒江雪挡开,至多划破衣角罢了。
  将我护得滴水不漏,寒江雪应对似乎有些吃力。忽的他身子僵了下,闷哼一声。
  我心蓦的一阵紧缩。即使看不见,我也知他为护我必是无暇顾及自身。但,被那人的剑伤到他也不吭声,因此我不知他的情况到底如何。
  远远的一道疾风划过,寒江雪握住我腕的手掌忽的松脱。我只觉腰间被人紧紧勒住,便不由自主的飞离开,跌落於地。
  颈间冰凉,寒意刺骨。搭在我颈上的锋刃如冰,微划过我的颈。傲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潋滟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嘛!”
  我闷不吭声,心里却早已问候过他祖宗十八代了。
  “於消愁,你何德何能,值得他人为你这般拼掉性命。以一敌百,本事不错嘛!”立於我身侧之人凉凉的道。
  我心霎时凉了大半,一是因他唤出我的名,我的处境堪忧;二则是风起家竟这般卑鄙,群攻寒江雪。
  出门之前,寒江雪与我是特意易容一番,但我有这明显的特征,认出我应该不难的。
  “啧啧──他受了很重的伤啊!”身侧之人隔岸观火,啧啧道。
  突的一道剑气直逼我身後,寒江雪仿如自地狱浴血归来,杀意弥漫:“把他还给我。”
  被人捉住手臂大退几步,我踉跄的趴倒於地,听那声音再道:“受了那重的伤还不放弃,决意让我归还你。哈哈──让他杀!风起家多的是人,看是他先倒下还是我们风起家!”他这话说得冷酷之极,一股寒意从我脚底心狂涌上来。
  冷静,於消愁!我狠狠呼吸,硬是借着颈间的疼痛清醒过来。寒江雪,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多的。
  嘴角浮上一抹笑,我朗声道:“喂──我们也没什麽关系!至多只是萍水相逢,你若为我死了,我连眼泪都不会掉几滴的!”话语方落,卡在颈间的锋刃向里移了半寸,温热的液体汨汨流出,沾湿了衣襟。
  我咬紧牙,继续说道:“你真的很没用!我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以後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马上滚!”快离开吧,寒江雪......
  我身子摇摇欲坠,只觉头越渐沈重,却还是挺直背脊,含笑而立。
  “不要让他跑了!追──”耳侧的声音越飘越远,我心里紧绷的弦终於松弛,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他应该跑得掉的吧──还好,他不是太笨......
  鸟一对天空海阔分飞
  酒一杯各自天南地北
  两双腿
  踏着时间去追一个完美不後悔
  我们一去不回
  你是谁沾染日月清辉
  我是谁喝过银河之水
  趁酒醉双双到人间度一场是非
  下一回七度空间相会
  我跟你相遇中国遥遥十万八千里
  我跟你相遇在不属於自己的土地
  是缘分是巧合
  让你我成为兄弟是可遇
  不可求那种无形的默契
  鸟一对在天空中相会
  酒一杯冲淡是是非非
  两双腿踏过千山万水从来不累
  纵不回也在他乡交汇
  你是谁为我插刀两肋
  我是谁对你掏心掏肺
  风一吹世间的传说转眼就破碎不後退
  我们尽力而为
  ......


第二十一章
  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我好似身处迷雾中,摸索着,茫然若失。
  心底幽幽的醒觉,浮生梦一场,梦醒後,我还是那不知天高地厚,任性洒脱的於消愁。
  微微的动作,身体还是无力得很。颈上刺痛依然。
  想着那般锋利的剑刃划开皮肉,我可以感觉到温温的血液自颈上汨汨流出。连颈动脉的跳动,在我听来,都显得惊心动魄。只要那持剑之人再稍微动作一分,我就该和这世界彻底道别了。
  我轻轻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於我来说,睁眼这动作是聊胜於无。也想过某天我睁开眼,又可以再看见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从我被捉那日算至今,大约是过了半个月。半个月里我一直是待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小院里。这里永远都那麽安静,没有车马喧嚣,甚至连人声也少。偶尔的雀鸟飞过,也从不停留。安静得,让人心惊。
  除了送饭食的小童,这里平时是不来人的。我也是由小童送饭食的次数来计算日子的流逝。每回听见那小童气喘吁吁的奔过来,我总是扑哧一笑,我喜欢这种很有生气的感觉。
  也曾尝试过与他说话,但通常是十问九不答,偶尔恩一两声就罢。
  一撇唇,我隐隐也知风起家在打什麽主意。
  闲适的打开门,风呼呼的吹在脸上,夜凉如水。现在该是夜半了,连雀鸟的声音都无。
  极其自然的走到水井旁,一手拎起置於脚边的木桶打了桶水。提到屋里头再灌进大浴桶里。这麽重复数次,浴桶里也有了大半的水。於是将木桶放回原处,轻车熟路的步回屋里把门掩实。
  这小院的地形我大致是了解了,哪处有树,哪处有石心里也是通透。解开衣结,把衣物一件件置於触手可及处,便一足踏进桶中。
  虽快入夏,但夜里仍然偏寒。放坐入桶里便狠狠的打了个寒战。偏冷的井水寒沁入骨,毛细孔也阵阵紧缩,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不做二不休,我将整个身子通通埋入水中,连脑袋也不例外。骤然的水压压得我耳里嗡嗡直响,缓缓的呼吸着,一串串咕噜咕噜的声音沈沈的响在耳际。
  猛的从水里抬起头来,冰凉沁骨的水滴沿着我的鬓发流了满脸。眨眨眼,将睫上水滴眨下,我拈起桶边一把皂荚清洗身子。
  “你兴致不错,夜半沐浴。”淡漠疏远的声音幽幽的在我头顶响起。
  他什时候进来的?我怔了下,而後坦然的捞起一把发丝洗净:“疏烟兄也是好兴致,赏月麽?”
  被软禁於此处这久,风起疏烟还是第一次来。=_=|||~~~但是他真会挑时间...
  “今晚无月。”他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呃──”我傻傻的张着嘴,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真是千算万算,就不知他原来是个冷面笑匠。
  忽的一阵天旋地转,他攫住手臂就这麽仿若无物的一提,我便云里雾中的在床上了:“风起疏烟,你做什麽。”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淡淡答道:“有蛇。”
  我沈默。现在身无一物,衣衫也放在木桶旁......
  我拉过薄被挡住下身,清咳几声,尴尬的道:“疏烟兄,我的衣裳──”
  他嗯一声,示意我继续说。
  我翻个白眼,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想看我笑话:“麻烦把我的衣裳递给我好麽?”
  他应声,移动脚步。不多时,衣裳便回到我手边。
  背过身去穿好衣物,我呼口气道:“谢谢。”
  他不语,良久後丢出句让我吐血的话:“屋後有温泉。”
  我真要吐血了,等我洗完才说,他真真是好心。
  长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下落,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坐於桌边,我伸手拈过两只瓷杯各自斟满,一杯推给他,一背置唇边啜饮:“粗茶淡水的,疏烟兄若不嫌弃就将就饮饮吧。”
  并未动那杯茶,风起疏烟淡淡的道:“你倒是悠闲自得。”
  一撇唇,我敛着眼轻轻的笑:“既来之,则安之。若我惊慌失措,寝食难安你们就会放了我麽?”
  意料之中的沈默,这人从我第一次见就是这般淡漠疏远,惜言如金的模样。锋芒不显,成竹於胸。
  “明日,你不必再住此处。”他打破沈默,云淡风清的道。
  哈──是有所动作了麽?我扬起唇,漾出个浅浅的微笑:“怎麽,不放心,想要就近监视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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