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邵是林木森和方小敏的儿子。”
“方小敏就是郑烨的那个三儿,当然这件事郑烨不知道。”
最后一条是刚刚才进来的。
“鱼,你没喝酒,为什么想法子把大池弄下车了?”
“是不是碰到事儿了?”
郑明池出去以后坐在前排的司机就把车内的灯光给关了,此时容鱼手机的显示屏一闪一闪,简直能晃瞎人,足够吸引注意力。
容鱼还没来得及拿起手机,已经有一只手先从前面驾驶座伸了过来,抢在容鱼前面将手机拿了过去。
显示屏还没灭,唐应的最后一条消息的推送还亮堂堂的放在显示屏上。
车内的气氛陡然安静了下来,容鱼和那个司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诡异的吓人。
过了好一会儿,坐在前排的司机发出了一声阴冽冽的笑声。
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带着令人恐惧的逼仄和戾气。
也就是在这时,一直没有用正面对着容鱼和郑明池的那个司机转了过来。
路边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雾蒙蒙的似乎许久未经擦洗的车窗渗透进来,容鱼终于面对面看清了面前这个人完整的长相。
那人挑起一边的嘴角,不阴不阳的笑了两声,接着从车内箱式抽屉摸出了一把匕首:“很厉害嘛,小同学,想救你男朋友?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匕首很明显是开了刃,在昏暗的夜色中凝固出一道森冷无比的光。
坐在前面那人拿着匕首试了试刀刃,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似乎渐渐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容鱼从刚开始就一直靠在朝向外面的那侧座椅椅背上,他伸手拉了拉车门,果然是被锁上了。
司机向容鱼倾身过来,语气轻蔑又狰狞,低沉无比的道:“车门早都锁上了,不过没关系,等你的小男朋友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打开的。”
容鱼抬了一下眼皮:“你一个人吗?”
那人似乎被容鱼问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回话。
容鱼耐心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郑邵放心只派你一个人来?”
“什么郑邵?我不知道!”那人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连脸色都变了一下。
容鱼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唉……看来真的只有你一个人,早知道我就刚刚跟郑明池一起跑了。”
“不过没关系。”
容鱼似乎只郁闷了一小会儿,便伸手将后排的安全带给自己系上了,“不牵连到郑明池也比较好,免得他觉得我吓人兮兮的。”
那司机晃了晃手里的匕首,狞笑道:“你是不是被吓傻了?都说胡话了!”
“什么胡话?”
容鱼确认了一下安全带完全弄好了,抬起眼看了看面前那司机,“除非喝醉了,我从来不说胡话……在逃,杀人犯先生。”
司机的神色猛地一边,整个人都距离容鱼越来越近,神色危险极了:“你在说什么?!”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容鱼。”
容鱼笑着弯起了嘴角,连眼睛里都带上了些笑意,“我师父叫容康城……不过你文化程度这么低,肯定没听过他。”
司机被容鱼的懵逼三连给弄得一头雾水,他举起匕首,咬着牙道:“你和你师父是什么人?”
“我是个高二马上升高三的学生啊,我师父是个玄学师。”
容鱼抬了抬眼皮,在匕首刀锋光泽中映出的神色竟偷着一种说不出的淡漠。
容鱼的目光穿过那个司机,落在了马路另一边:“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死的明白点而已。”
司机神色一拧,露出泛着烟黄色的牙齿诡笑道:“小同学,你口气很狂——”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断在了嘴里。
也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哐当——”
就在马路对面,一辆失了控的旅行面包车直直朝着容鱼这辆车撞了过来。
面包车比这辆轿车大了将近一倍,刹车失灵撞过来的时候容鱼甚至还听到了对面面包车上乘客和司机的惊呼声。
面包车头直接怼上了容鱼这辆轿车的车头,毫不客气的将轿车车头撞进去一个坑,将那个司机直接挤成了饼状。
而容鱼自然也受到波及,这辆轿车质量一般,后坐没有气囊。
两车之间强烈的碰撞直接将容鱼从后座上甩了出去,又被安全带勒回来,最后卡在了车门和车座的缝隙里。
而那个司机的匕首这时候还像是为了完成使命一般的,在冲击力的作用下,扎进了容鱼的左腿里。
意识恍惚中,容鱼缓缓试着睁开眼睛看了看,看到了满眼的鲜血和郑明池那张慌乱无比的脸。
他从来没见过郑明池那样的表情,无助又脆弱,像是被硬生生抢走了此生最爱。
伤口疼得要死,容鱼隐隐约约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郑明池一路护着他,和容鱼一起上了救护车,紧紧的握住了容鱼没有受伤的右手。
救护车内的灯光惨白,印出来郑明池的脸比灯光还要白,像纸一样。
容鱼缓缓试着握了握郑明池伸过来的那只手,干涩开裂的嘴唇抿了抿,努力挤了个笑容出来:“谢谢……”
谢谢你借给我的那十二年。
☆、第七十章
容鱼睡了整整四天才醒。
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带着氧气面罩, 住在一个看上去非常结实的病房里。
如果不是看到了氧气面罩里的水雾,容鱼差点以为自己这是进了太平间里。
病床旁的医疗仪器敬职敬责的工作着,容鱼微微动了动手指, 病房外立刻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终于醒啦?”
进来的是个穿着隔离服的护士,看向容鱼的眼神颇有些小心翼翼。
护士显示仔细记录了一下医疗仪器面板上的数据, 然后弯下身对容鱼露出一个笑来:“放心吧, 只要能醒过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容鱼身上还插着好几根管子, 鼻子和嘴巴都被氧气面罩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勉强将视线放在了护士身上, 努力动了动没有插着输液管的那只手, 试图刷出一点存在感。
护士果然很快注意到了容鱼这个动作, 她将容鱼的那只手重新放回了棉被里,很了然的道:“你是要问你同学吗?你同学在这里守了好几天,他家人今天早上刚把他接回去,估计晚上还会来的!你不要担心。”
谁知道容鱼似乎微微愣了一下, 随即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他用自己的手去抓护士的手, 然后在她手心里极其不容易的写了两个字。
刚刚醒来的时候还不觉得, 现在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麻药的劲儿过了, 容鱼越发觉得身上每一处都疼得厉害,光是写那两个字就快写掉了他半条命。
护士皱着眉感受了一下容鱼写的那两个字,随即站起身去床旁边拿过了纸和笔,轻柔的对容鱼道:“我怕理解错了, 我帮你扶着点笔,你慢慢写在这上面吧。”
容鱼感激的点了点头, 在护士的帮助下,将两个字重新写了下来。
护士转了一下角度,有些生疏的将那两字读了出来:“唐应?这是个人名吗?你想见他?”
容鱼专注的看着护士,眨了眨眼睛。
护士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下头:“好的,我去给你申请一下。”
于是两个小时后,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容鱼第一个见到的不是郑明池,而是风尘仆仆的唐应。
唐应一脸的憔悴,穿着隔离服进来满眼愧疚就差没直接跪在容鱼床前了,抹了一把脸道:“鱼啊!我现在才来!我对不起你!”
容鱼:“……”
要不是他现在手脚不灵便,他一定要把唐应扔出去。
唐应站在容鱼病床边站了一会儿,又绕着容鱼走了一圈,左看右看愣是没敢下手摸,战战兢兢的对容鱼道:“鱼啊,你这胳膊腿儿都全着吧!”
容鱼:“……”
正巧这时候专门负责容鱼的护士姐姐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唐应,立马严肃道:“严禁戏弄病人!唐先生请您自觉!”
唐应一脸懵逼:“他都伤成这样了我戏弄他干嘛?”
没想到护士比他还有理:“你看看容鱼都被你气成那样了,你这年龄看上去比他要大十几岁吧,怎么还和高中生计较?你还不如他那个姓郑的同学呢?!”
突然变老十岁唐应:“……”
唐应扶着额头:“实不相瞒,他姓郑的那个同学正是鄙人的侄子。”
结果护士投过来的眼神更加蔑视了:“果然,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不如你侄子会照顾人!”
唐应:“……”
于是从护士姐姐进门到护士姐姐给容鱼换好了吊瓶,又换了伤口的药,调整了一下仪器数据重新出了病房之内的时间里,唐应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好不容易病房门再次关上,房中只剩下了唐应和容鱼两个人。
唐应长叹一口气,苦大仇深的在容鱼边上坐了下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容鱼道:“大池守了你三天三夜了,人都快垮了。今天早上被他奶奶和爷爷弄回家了,估计过不了多久还要来,你有事赶紧说吧。”
容鱼拖着自己气喘吁吁的身体给了唐应一个赞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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