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宫九望着慕雁白隐晦的炙热,他心中一动,眯着眼睛,下了一个决定。
飞羽城依旧繁华,慕雁白和宫九这次没有带人过来,小七不放心,联系了飞羽城分部的负责人。
“这里我只来过一次,也是匆匆忙忙,住的地方还记得,走吧。”慕雁白和宫九并肩而行,仔细辨认了道路,来到曾经来过一次的小院子,记得上次来时,还未曾进门,慕雁涛就在外面大喊大叫,害得母亲好一通哭,父亲也难受了好久。
宫九见慕雁白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笑了笑,这孩子还近乡情更怯了不成,他上前拍门,却发现刚才还关着的院门,被这么轻轻一拍,就开了。
慕雁白醒过神来,皱了皱眉,心中有点不安,不会是出事了吧,不然怎么连院门都不栓。
靠门的地方,搭着一个葡萄架,曾经枝繁叶茂的葡萄树,已经枯萎了,只剩下枯死的滕干,挺立在风中。
下面的石凳也落满了灰尘,慕雁白记得上次过来的时候,一家几口还在这里围坐着,吃母亲做的点心,粗粗沙沙的味道,算不上好,却格外贴心。
慕雁白身影一晃,人已经来到了房屋门前,大门敞开着,屋内的情景一览无余,地上散落着几颗风干的果子,被拉掉地上的线筐,里面的针线散落满地,屋里只留下几件石头砌成的桌案,里间的床铺光秃秃的,活像遭遇了一场台风,刮得干干净净。
慕雁白眼圈立刻红了,抬头看着宫九:“我去外面打听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不等宫九反应,慕雁白已不见了踪影。
宫九捂着心口,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这个位置聚集,那种情绪叫心疼。慕雁白从来都是自信淡漠的人,除了在西门吹雪面前,其他人他都不在乎,可刚才红着眼圈,抿着唇的少年,在脑中一遍一遍穿梭,怎么都挥不去。
宫九急忙跟了出来,慕雁白的父母消失了,这种时候,心最容易混乱,他还是看着点好,宫九咬了咬牙,若是知道慕雁白的父母就在飞羽城,他怎么着也得让小七把人看好了。
慕雁白砸开邻居家的大门,出来的是中年妇人,她带这点警惕地看着陌生的少年人:“你找谁?”
“您知道隔壁的人家去了哪里吗?”此刻,慕雁白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脸上甚至带着点淡笑,眼里深沉晦暗,像风暴的前奏。
妇人扫了一眼旁边开着的门,眼里带着点怜悯:“你说慕家夫妇啊,他们一年前就不在了,你是他们什么人?”
慕雁白的拳头紧了紧,耐着性子问:“他们去了哪儿?”
妇人上下打量了慕雁白一番,此刻宫九已经跟了出来,笑着搂住慕雁白的肩膀:“这里住的夫妇以前曾经帮助过我这位朋友,这次专程来感谢的,谁知却不见了人,您住的近,知道情况吗?”宫九说着,拿出一锭闪闪的金子,隐晦地塞进妇人的手里:“小意思,大娘拿着卖些点心吃。”
妇人感受着手心温润的触感,心里一喜,眼角眉梢立刻挂了笑:“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附近的人都知道,三年多前,慕家夫妇刚来这里居住,还带着一个半大小子,说起来,这夫妇俩都是好人缘,待人热情,出手也大方,特别是那个半大小子,手脚别提都勤快了,附近的孩子都乐意跟他玩,那时候另一条街有个丫头叫苏小青,也常来,时间久了,和慕家小子就成了朋友,都是年轻人,本来没什么,可苏家丫头长的好啊,早早被一个世家公子看上了,追了两年,可到头来,那丫头居然跟他说喜欢慕家小子,啧啧,那丫头也不想想,那些公子哥个个都死要面子,她这么一说,那位公子哥掉了面子,哪里受得了,三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慕家小子,苏家丫头,和那公子哥都走了。”
“照例说,这事儿就该完了,可一年前,那个公子哥家里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公子哥死了,他的死还和慕家小子有关,天哪,这还得了,这位公子哥家里的人第二天就来到慕家,不管三七二十一,绑走了人,打坏了东西,造孽呀,本来好好的一家人……”
慕雁白脸色发青,半仰着头,努力回想当年那两人小子的名字,听慕雁白说过,似乎是两个小贵族家的小子,三年前,他和西门吹雪还曾经想过把那两人秘密杀了呢,最后是慕雁涛说要自己报仇,两人也就没有参与,后来本该到风云剑宗的两人,也没了踪影,慕雁白想着是慕雁涛动了手,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谁知道这消息怎么就传回了飞羽城,慕雁白恨的咬牙,当初若是他下手,怎么也猜疑不到父母身上。
宫九谢过妇人,拉着他回到破落的小院:“我让人去打听一下当年的消息,说不定你父母还活着,别着急。”
飞羽城这边的人速度很快,时间仅过去一年,当初来抓慕天河夫妇的人本没把他们放到眼里,更不要说保密了,当初附近都传遍了,苏小青的家一度被指指点点,人们虽然朴实,却都不是傻子,当初若不是苏小青去招惹慕雁涛,慕天河家也不会飞来横祸,红颜祸水呀!
动手的人是张旺的母亲安排的,张旺死亡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家族只是遗憾了一下,没两天就没人记得张旺是谁了,毕竟人是在试炼途中死的,只能怨自己倒霉,可张旺的母亲不甘心,花了大力气打探消息,后来不知是谁多了句嘴,把责任推到了慕雁涛头上,张旺母亲满腔的怨恨终于有了发泄渠道,慕雁涛太远,又是风云剑宗弟子,她的手不够长,暂时伸不过去,慕天河夫妇成了她的出气筒。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刘顺,倒是一直风平浪静,家里也没什么动静,而且当初报回来的消息也不是死亡,而是失踪,家族反应不大,刘顺的地位跟张旺不同,后者怎么说也是家族的嫡系少爷,虽然不受宠,地位摆在那里,人人都要给点面子的,不然以刘顺的聪明,怎么会一直跟在张旺身后,出谋划策。
手里拿着这份调查报告,慕雁白咬着嘴唇,脸色隐隐发白,若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一年啊,提前一年时间,父母就不会有事,慕雁涛若是知道了消息,怎么受得了。
“被绑走之后的事情呢?”
“还在调查,先去吃饭吧,饿了一天了。”宫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搂着走出院门,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慕雁白没有一点胃口,眉头从头至尾都没有松开过。
“多少吃一点,晚一点我陪你到张家走一趟。”张家在飞羽城小有实力,却还不足以让两人止步,每个城池都会有人坐镇,而飞羽城又是以治安优良著称,大白天的,宫九怕慕雁白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不智之事,这才出言劝道。
这一点宫九猜错了,慕雁白不是本尊,对慕天河夫妇虽有感情,却并没有从小到大那种难以割舍的亲情,他尽管心中难过,却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担心的是慕雁涛,父母的这次遭遇因他而起,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弟弟岂不要愧疚一生。
入夜
宫九手中拿着两张地图,一张飞羽城平面图,一张张家人员分布图,中间一个位置被红色的颜料圈了个大大的圈,那就是张旺母亲的住所,也是今晚他们的目的所在。
慕雁白拉了拉身上的紧身黑衣,一脸黑线,他以为宫九包裹里装的都是红色的衣裳,没想到会是黑色的紧身衣:“你是不是时刻想着犯罪,不然怎么会连工具都随身携带着?”
宫九嘿嘿一笑:“我晚上随时准备偷袭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这个念头从来没断过,这种衣服自然不能离身。”
慕雁白深深看了他一眼,扭身来到窗口,看了看四下无人,冲身后的宫九点了点头,两人几乎同时跳出窗外,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张家面积不小,房屋就有几百间,好在地图上被标出了大概位置,有宫九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变态在,慕雁白出乎意料的安心,似乎所有自己不懂不会的东西,只要拿到宫九面前,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就是这里吧,还亮着灯呢。”不远处的房屋内,灯光明亮,人影晃动,明显人还没睡。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窜了出去,脚下如同灵猫一般,没有半点声音。
揭开一片琉璃瓦,屋内的情形清晰出现在眼前,一男一女对坐在桌前,男人唯唯诺诺,女人则满脸悍气,不知说到什么话题,女人气得呼呼喘着粗气,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从上往下看,似乎还能看到一抹粉色。
可惜头上的两个人对这一点都没什么自觉,依然固我,认真盯着那个女人,因为她就是此行的目标。
第七二章 矿区
啪的一声,桌子上的茶具几乎跳了起来,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些,对面的男人放在桌上的手被溅到几滴,他的手臂一哆嗦,猛然站起身,怒吼道:“你做什么,好好的拍什么桌子,有没有一点女人的自觉?”
胖女人愣住了,有些困惑地打量着发怒的男人,半晌才咯咯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很中性:“会发怒了?不错呀,对着老娘发怒,儿子死的时候你怎么不怒,啊~~”女人的声音几乎要掀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