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道:“我没听说过这里是gay club。”语调平淡的都听不出这是不是个问句。
“gay club?这里没有任何界限,欢乐颂唯一的主题就是freedom,这里没有对不对,只有嗨不嗨。”张宝心收回他家长看孩子一般骄傲的目光,转而看向顾成。两人对视了片刻,嘴角都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并不十分友好。
他们两人对此都不反感,没说恶心、变态,还有心情发问,饶有兴味和深恶痛绝毕竟相去甚远,如果不是刻意隐瞒,这一点并不难分辨。联系此前种种,张宝心愈发肯定这两人之间不单纯,甚至蒋格格很可能才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蒋格格的荤素不忌是有个分界线的,线内嘴上、手上怎么耍流氓都行,一但突破那条线她兴许立马就能懵逼。经过艳舞的□□她自认下限又勇探了几个盆地,现在看一群半裸的男人风骚地扭来扭去不也照样可以从容面对了,然而还没等她得意完,张宝心言出必行地履行了适才的承诺,还真有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皮内裤男出现在他们这桌,而且主要围着她这个唯一的女同胞蹭,骚得蒋格格头皮发炸汗毛倒竖,也不晓得张宝心这特么是什么心态。
此前一段空闲时间里,因为怕言多必失,但又怕冷场冷到极地去,蒋格格能做、会做的便只有拼酒,张宝心居然开门见山地问他们要不要加料想不想更嗨,被无视之后也不强求,就是一边喝酒一边转眼珠子。酒精在燃烧,蒋格格心里蠢蠢欲动地想揍人。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得兜住,蒋格格被蹭得满脑子火气,一发狠脸也不要了,趁着那皮内裤伸手挑逗的刹那,顺杆爬地接了招,站起来把老师说她最“勉强不瞎”的几个动作使了出来,她根本不敢看周围的人,权当是一屋子丧尸,跳完立马收工以免露馅,顺便摸了几张钞票没头没脑地往皮内裤的内裤里塞,以完成她叫嚣了两次的打赏。没料那小皮裤绷得太紧,那人又还在继续扭,她一把没拉开,手滑,把人家弟弟给摸了。
这分界线一步踩出去八米远,蒋格格臊得快要爆炸了,偏那男的以为她故意,步步紧逼胸都快贴她脸上了,也怪她刚刚那程咬金的三板斧黑灯瞎火挺糊弄人,太像个会玩的。蒋格格在发飙和认怂之间犹豫了两秒钟,悲痛欲绝地选择了后者,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大局为重、忍辱负重,大局为重、忍辱负重。
其实张宝心挺喜欢她这种反应,介于奔放与羞涩之间,无论如何女人就是女人,当比男人还黄暴的时候又能有多迷人?只不过他觉得艳舞女郎应该更野性一些,蒋格格工作之外似乎太收敛了,但这跟喜剧演员爱抑郁、厨师在家不做饭一样,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更没有什么对不对的。在他正准备要制止舞男的时候,顾成站了起来。
顾成一侧身斜斜地挤入两人之间,拦在蒋格格身前,伸臂抵住皮内裤胸口,阻止的意思十分明显。
皮内裤上场前接到老板的传话,让他卖点儿力,他闹不清楚这些人跟老板是敌是友,分寸就没办法把握,张宝心活人又坐在这里,他心里紧张,不知道如何是好。正茫然间,对面那男人突然摘掉眼镜,甚至松了松领带,他一瞬间还以为那人马上就要扑上来揍他。
顾城的手从他胸肌上划过,慢慢扣住他胸前的皮带,然后整个人借力贴近,又再退开,是个漂亮的滑步。皮内裤毕竟靠这个吃饭的,顾成动作一成型他就知道这人原来并不是想打架。两人立刻扭在一处,进退之间竟然颇有默契,附近的口哨声已经响成一片。不一会儿顾成突然抬高右腿,一脚踏上苏城的座椅扶手上了桌,还揪着皮带把皮内裤也拽了上去,桌上的几瓶啤酒登时东倒西歪,泛着泡沫的黄色液体淌得到处都是。
苏城触了雷似的跳起来躲避,退后几步惊觉自己反应有点儿大,赶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周围的人一同吹个口哨起个哄。顾成动作不停,却是脱了西装甩出去,接着跟那舞男贴在一处扭S,是dirty dace最标准最经典的招牌动作,摇摆之间那人黑色紧身热裤下鼓起的部分挨着他屁股分分合合,苏城的角度看过去贴得近的时候几乎可以算是无缝衔接了。
苏城气得不行,顾成竟然还抓着那人左手放在自己一边人鱼线的位置,而他的右手一点儿不闲着的在摸人家屁股!简直是斯文扫地、不知羞耻啊!这戏演得会不会发力过猛了大哥,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吧!
这一场秀在摆出收尾造型的时候,有舞蹈演员站位之处的上方统一开启了雨雾喷淋,肌肉型男们的□□伴随着横空出世的重金属改编版《欢乐颂》,引发了一波群体高潮,人们疯了一样喊得声嘶力竭,已经超越了兴奋的定义,像是一种末日狂欢般的发泄。
有舞男踩着整场秀的节奏,顾成这边得以恰到好处地同时结束,他一下桌就有人在张宝心身边低头弯腰地请安,“二少,要不换张台吧,这边得收拾收拾。”
张宝心噌地站起来,吓得那领班条件反射般地退了好大一步,又慌忙贴回来,生怕错漏了老板吩咐的每一个字。然而张宝心并没理他,挥挥手示意顾成三人跟上,“还有更好玩儿的。”
两场表演水准上乘,然而其不屑掩饰的暴露和□□无可否认,不难窥见欢乐颂糜烂的本质,加之满场人的狂欢都带着神经质的亢奋,随处可见搂抱在一起摸来啃去的场面,苏城以为这就是蒋格格口中的第一□□,谁料这认知前后不到一个钟头,就被他的亲眼所见推翻,干脆响亮地打了自己的脸。
跟着张宝心七拐八绕,穿过一扇隐形门之后,后面原来别有洞天。与前厅相比,这里就逼仄得多,大大小小的格子间里男男女女在进行着大抵是以无缝衔接为最终目的运动,有的连门都不关,完美诠释了张宝心的freedom和没有界限。
蒋格格都快吓尿了,抓着顾成才能继续走下去,内心唾弃自己太怂,要不回去申请到扫黄锤炼一下?
苏城半天才闭上嘴,他也不好意思,不过任务不能忘,便半公半私地感叹,“我朝都开放到这个地步了?”
张宝心还没答话,顾成却道:“上下五千年,多少奇技淫巧……回去多读书吧。”
遇到不知道的东西,顾成特别喜欢叫他多读书,然而这种场合之下听到这句熟悉的对白,苏城实在是哭笑不得。
张宝心一路不停地穿过九曲十八弯的走廊,至尽头终于在一扇推拉门前停顿下来,回头看着紧随其后的三个人,并没有急着开口。
蒋格格单刀直入,“你想干吗?”
张宝心笑起来,似是在说这不明摆着么还需要问。蒋格格实在撑不住,她想象了一下张宝心要来摸她或者让自己去摸他,立时要疯,她一定会完蛋的,而且很可能会把张宝心也揍得完蛋。蒋格格调动起面部所有的神经,用饱含惊诧、愤怒和屈辱的语气给张宝心盖了个大大的戳儿,“你这个变态!”说罢转身就走,恨不能遁地而行。没几步突然又调头回来了,一言不发地把那张支票摔在张宝心脸上,半分钟内给人家留了两次背影。
苏城时刻谨记自己的人设,追出去两步又退回到顾成身边,心忧如焚却又期期艾艾,“她走了,你不担心啊?”
顾成没答话,镜片下好看的双眼透出决绝的冷漠,张宝心却善解人意地宽慰道:“我保证她一定安全。”
顾成似是极轻地叹了口气,“你送她回去。”苏城自然不肯,“我不。”顾成不跟他争辩,转向张宝心,仿佛洞悉了他心底隐秘的期待,“我不玩三劈。”
第52章 午夜两点
隐形门将这座巨大的集装箱一般的建筑一分为二,一边芙蓉帐暖、一边醉生梦死,无论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无论画饼充饥还是饮鸩止渴,人们总是能找到最合适的方式取悦自己。
背景音乐切换成清脆欢快的扬琴版欢乐颂,叮叮咚咚地十分小清新,亢奋的人群异常配合地骤然安静了好几个度,仿佛也不忍心破坏这闯入幽暗森林的淙淙小溪流。
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终于将苏城拉回现实的世界里。欢乐颂依然是欢乐颂,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跑,不会为了谁的失魂落魄而稍作停留。
欢乐颂的安检不是摆设,利器、药物、电子产品统统禁止带入,唯有手机不在此列,这年头没人能分开手机和它的主人,事实上想让手机失去功效有很多方法,没必要选择最吃力不讨好的一种。只是一场试探性的美人计,手机仍然能发挥它最基础的作用。
杨凯文在电话彼端告诉他任务完成立即撤退。苏城这会儿思维迟钝,顾成半张脸消失在门后的那一幕好像焊在了他脑子里,别说挥之不去了,撬都撬不动。那边儿又再催促了一遍,苏城想不明白怎么任务就完成了,怎么就能立即撤退了,“顾成在里面!”
杨凯文语气不善,“你以为顾成还能有生命危险?”
“那家伙是个变态,谁知道里面有什么……见鬼的东西?!”生命危险也许严重了,不过可能有贞操……呃健康危险,张宝心的档案还是杨凯文一人一份亲自递到他们手里的,手机play和活春宫记忆犹新,而他现在竟然如此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