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来我们组报道，感觉有点儿邪乎啊。”
乐晓东一哆嗦敲错了快捷键，放了个愤怒技能，刷这个副本不能放怒，否则会引来boss的连续暴击，这是下这个副本的基本常识，队内顿时骂声一片。其他人连退散带加红自顾不暇，乐晓东这当口分神，血哗哗掉转眼就挂了，他顺手点了个原地复活，这个本的变态处之一在于角色复活后90秒内身上自带怨气，不但拉仇恨还带传染的，乐晓东一心二用，为了躲攻击带着一团黑气胡乱跑了几圈儿，只见一队人鸡飞狗跳，不多时竟然团灭了。
这个队伍是乐晓东随便加的，都不认识，频道开始爆粗口，各种骂，说他完美诠释了“猪一样的队友”，说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被驴踢过、被水淹过等等。
“不能够吧？”乐晓东不可置信，“你的人生也会有如此狗血淋头的一天？”
“我比较喜欢‘巧合’这种朴素而准确的用词。”
苏城讲完他与顾成狗血的重逢，看了眼电脑，奇怪道：“还骂呢，真是理解不了你们这些人。”乐晓东在游戏里并不喜欢主动寻衅滋事，可谁也别来惹他，他一不怕打架二不怕骂架，这倒不是说他在这两项技能上有多厉害，只是他耐力一流、超长待机，嘴巴再恶毒的也常常败下阵来，不是骂不过，是活活被拖垮的。骂不还口苏城还是头一回见。
乐晓东一指禅戳灭显示器，又一指禅戳他太阳穴，“现在正讲你那个大坑，你想什么呢你？唉，就你这个奇葩思路，知道自个儿为毛睡不到人了吗？”
苏城并不认为这二者之间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但又实在不希望自己一直睡不到人，他仍是本着端正的态度自我反省了十秒钟，“我要求太高吧？”
“你没救了！”乐晓东差点儿从椅子上栽下来，“还是麻溜儿求腰好的给你开个苞算了，我真心觉得这已经是你这辈子最好的结局了。”
“你不是见天儿以高手自居？你不是见天儿跟我指手画脚？你倒是给我见个成效啊？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苏城拿窝心脚蹬他，说一句窝一脚。
“臭脚丫子拿开！”乐晓东捧着心口大叫，“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丫儿就是我这一生风月史上最大的败笔、唯一的污点！”
苏城扑上来揍他，乐晓东武力值极其低下，很快被捶了一顿，稍稍老实了一点儿。“你想咋样吧，吃饭逛街拉小手，约炮玩弄谈恋爱，根据不同目的制定不同的方针政策，哥算是看出来了，不手把手教你就不成！”苏城思索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还没开口乐晓东又道：“哎哎‘玩弄’这条收回，你没那个天分。”
苏城费解道：“乐晓东你一张嘴我就想揍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乐晓东得意道：“天分！历练！”眼见苏城握了握拳头，笑道：“好了好了说正事儿。你到底想把人腰好的怎么着啊？”
“上他！”苏城半天憋出俩字儿，尽管乐晓东对此持保留意见，但他目的明确、态度坚定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和鼓励的，然而苏城又接了一句，“可是大家同事好像不太好……”乐晓东果断转身戳亮显示器重新登陆游戏，“你去煮个面吧先，荷包蛋煮好一点不要四分五裂的谢谢。”
苏城很纠结。
以前顾成是路人，睡了就睡了，合适可以尝试交往，不合适就拜拜，可现在成了一个组的伙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睡还是不睡就成了一个问题。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经典古训似乎还是保持纯洁的同事关系比较好，可又不甘心，每天上班一见到真人他就完全没办法停止对顾成的遐思——好好说就是意淫，他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觊觎美色的猥琐男。
乐晓东叫他直接一点弟弟你大胆地往前走，因为给暗示这种招数以他的双Q基本操作不了。话虽欠揍，但苏城也没法反驳，他暗中观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探探顾成口风，同时还存了个心思，如果能发现这人身上一些猥琐下贱之类的意志品质，影响了自个儿食欲，也就不用麻烦了。
观察持续了一周多，结论是——顾成字写得好、爱干净、英文溜、记忆力强，每天换衣服而且吃得少。乐晓东都不稀说他，他其实压根儿没指望苏城能成功，爱怎么折腾随便他，时间长了自然臊眉耷眼回来了。平心而论他还是认为顾成不是适合苏城的人，但如果在跳一回坑和七十岁老处男之间选择，毫无疑问乐晓东帮苏城选坑，他帮忙踹下去都行。
顾成面对苏城的时候很自然，与对其他同事并无不同，苏城不是很能理解，对一个上床未遂的人怎么能这样。
周末局里给这一批新人开了一堂工作报告规范化写作的课程，统共也就一上午，苏城那眼皮子沉得不行不行的，得亏现在都是电子化教学，否则讲师的粉笔头儿得往他这儿下流星雨。顾成在纸上写——别睡了，中午请你吃饭。
苏城立马清醒了，后半堂果然不打瞌睡了，首先想有人请的话吃什么呢，再想爱写纸条这有点萌啊，又想起学生时代班上的前几名从来不犯困，课堂上数十年如一日精神奕奕不睡觉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余光瞄一瞄顾成，突然警觉起来，请吃饭就为了让我别睡觉？剧情太跳跃了也不符合人物性格，那么约还是不约呢……
中午顾成根本没征求他意见，直接带他进了附近一家小店面，点了一份豉汁排骨、一份虾酱空心菜。苏城每次吃煲仔饭都有点揪心，因为每一种都想吃，这次点了一份还没尝过的咸蛋咸鱼蒸肉饼煲仔饭，一碗红豆沙，觉得欠乎点儿又要了一份干炒牛河，那碟空心菜他也吃了有一半。苏城没想到除了咸蛋咸鱼，蒸肉饼也是咸肉，结果就吃咸了，又喝了两杯柠檬水。
“我说话比较直接……”顾成刚开口，苏城咬着河粉看他点点头，眼神诚恳，语音含糊，“你说。”
顾成实在忍不住道：“你进食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这样对身体没好处的。”苏城的吃相不难看，但吃得太多，给人随时要撑爆的感觉，而且人还白净细溜，他瞧着揪心。那什么咸鱼咸蛋咸肉饼，真是听着就咸死人了。
苏城的眼神立刻变得充满敌意，“我是这个饭量，又没让你养，行了这顿我请。”顾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一线人员，肠胃、血压、体重那一点出了毛病都可能是致命的……”
“理儿是这个理儿没错，可我天赋异禀呀，你看着都快属于暴饮暴食了是吧，其实我就是正常吃个饭，吃不饱心慌气短更致命。”苏城喝光柠檬水，“你不是为了劝我别睡觉、少吃饭对吧，还是直接说好吗，我队友不可能这么有爱心。”
第13章 你干的好事你要负责
其实顾成也不是很确定。
就算他不认为跟苏城那一丁点儿的交集有什么大不了，总被人盯的感觉也依然如芒在背，舒服不了。他可不是什么禁欲主义者，在生理需求上并不亏待自己，但国内情况始终不同，别说苏城是同事，就算不是，他在这方面本来也免不了是要收敛一些的。他念了这么多年书，才刚刚开始要真正的理论联系实际，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反对，这两点确实是为了你好，但是……”顾成抬了抬手，“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请你吃饭是想告诉你，我的私生活从来不影响工作，而且咱们是一样的，我不会暴露你的秘密，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苏城还没转过弯儿来，“我没担心啊，我担哪门子心啊？”
顾成着意观察他表情，“你每天全场盯人，不是担心我……对你不利么？”
苏城愣了愣，道：“有病吧你，想多了谢谢。”把盘子里最后一根绿菜叶夹起来吃了。全场盯人不算羞耻，全场盯人被发现才羞耻，全场盯人被发现还自以为对方没发现更羞耻。
顾成见他耳根发红、神情懊恼，不禁失笑。他一直不能肯定对方的意思，也算是判断失误，原本不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他在苏城身上一直感到一种莫名的敌意，而且他也不喜欢吃窝边草，很麻烦。顾成笑笑，“是我多心，我道歉。大家以后好好合作。”他伸出右手。
苏城没伸手，表情像在思考人生。顾成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影响到工作，直觉你不是小气的人。”苏城道：“你就是说工作对吗，没别的意思？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什么的？”
“没有，当然是说工作。”他倒是真没想到苏城这个笨蛋会说出这种话来，虽然这人看上去挺可口，也傻得挺有趣，但毕竟那晚枪上了膛都能哑火，他一没兴趣劝导个1变成0——即使只是自以为1的0，二没兴趣跟同事搞，窝边草，一沾一身渣抖都不掉，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他看苏城呵呵地笑，说了三遍“好好合作”，还隔着桌子把他已经放下去的手又捞上来握了握，突然生出一丢丢的内疚，心说如果不在一间办公室，就上了你。
下午水警官通知大家第二天有聚会，不得以任何借口缺席。
仍是在警局门口集合，崔警官开了辆商务，拉上人直奔周末活动第一站。关于聚会这种玩意儿，苏城脑子里只想得到吃饭喝酒KTV，万没想到去的地方是一家康体俱乐部，第一项集体活动是躲避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