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都没关万一奶奶……”徐北说了半截愣住了,“什么意思?”
南星又倒满了酒,没吭声。
“奶奶知道了?”徐北抓住他的胳膊,又把他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
“傻逼……”南星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大概看出来了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徐北激动地来回摇晃他的脑袋,“你都没跟我说。”
“上次玩回来的时候吧。”南星想了想说。
“哎,突然都不好意思面对奶奶了,”徐北低头乐得停不下来,“这下边儿是不是都该提亲了。”
“你笑得像智障你知道吗,”南星斜了他一眼,把瓶子和碟子拿在手里,“还回屋么?”
“走。”徐北搭上他的肩,不过走到院子里还是没敢太明显,又把手收回去了。
一小瓶酒没一会儿就分完了,徐北没觉得晕,就是脸上的温度有点儿高,自带了一对高原红。
他狠狠搓了两把,抬头问南星:“你今晚不去?”
“不去,”南星拿着手机按了几下,屏幕上是服务员小哥发来的微信,“经理今天有事不在。”
“你们不是……”徐北斟酌了一下用词,“挺有纪律的吗。”
“我昨晚跟经理说了,”南星收了手机看他,“做到年底就不干了。”
“不干了?”徐北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砸得有点儿愣神。
“嗯,”南星笑了笑,在他下巴上戳了两下,“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辞掉吗。”
“真的假的?”徐北抓住他的手,现在是十月,到年底还有两月。
“真的。”南星看着他。
徐北张了张嘴:“怎么突然……”
“年纪大了,”南星打了个哈欠,“熬不起夜了。”
“滚你的腿儿,”徐北笑了半天,慢慢靠过去抱住他,“让哥搂一下。”
“小伙子,”南星笑着在他背上拍了拍,“我才是你哥。”
“就你这模样,这身板儿,”徐北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能拎起来抡两圈。”
“来,”南星淡淡地说,“求抡。”
“哎呦。”徐北啧了一声,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蹲下身一把拴住南星屁股把他直挺挺抱了起来。
“哎!”南星急忙扶住他的肩膀,还没张嘴说句话,徐北又抱着他原地转了一圈,南星的头发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你行你行,我错了快放我下来。”
徐北没理他,足足转了四五圈才把人放到沙发上,他在南星面前蹲下来:“我今晚又不想走了。”
“那留下呗。”南星摸了摸他的脸。
“不能了,明儿大清早就得去法院,未来半月都没假了,我老大要开始带我飞了,”徐北瘪着嘴叹了口气,搂住南星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闷着声音说,“真是悲伤,我还想打枣呢。”
“你还真是……等你有空了打吧,”南星笑着说,在他脑袋上拨拉的手顿了顿,声音压低了,“我想最近预约手术。”
“对啊,差点忘了这事儿,”徐北飞快地抬起头,“什么时候?”
“计划是下周,具体哪天没定,”南星说,“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管我了,就是小手术,没风险。”
“不行,”徐北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你定了跟我说一声,我请假。”
平时看惯了徐北嬉皮笑脸,偶尔严肃一下总能让南星心脏一跳,他盯着徐北看了一会儿,低低嗯了一声。
之后一周徐北的日子都是痛并快乐着,以前还有周末能排解精神的疲惫,现在连轴转起来他立马就有点儿找不着北,白天精神高度集中,下班后神经猛地一放松,好几次吃着饭就打起盹了,被南星赶到房里睡觉,早上六点又爬起来赶早高峰去法院。
老任依然跟平时一样,进审判庭的时候一副随时掀飞一沓纸的霸道总裁范儿,目光犀利,表情冷酷。徐北跟在她屁股后面一看就是端茶送水的小弟。小弟一出法院就瘫到车上,老大还有闲工夫跟对方律师或者公诉人握个手寒暄几句。
“你能有点儿年轻人的朝气吗?”老任关上车门。
徐北把头靠在前面的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您让我适应一下,我这精神跟上了节奏,身体还落后一步。”
“行,有的是时间。”老任发动车子,在马路上S形奔驰。
南星打电话来的时候徐北正趴桌子上争分夺秒地眯觉,手机只响了一声他就猛地睁开眼睛,最近接检察院和当事人的电话快接出神经衰弱了。
看着屏幕愣了一会儿,他走到走廊拐角接起来。
“徐北?”南星的声音传出来。
“等会儿,”徐北还有点儿迷瞪,狠很揉了两把脸才感觉清醒了,低声说,“说吧。”
“你怎么了?”南星有些迟疑,“这么……严肃。”
“刚睡着呢。”徐北笑了笑,声音放轻了。
“我早上问过医院了,”南星在那头慢慢说着,“这阵子手术多,只能往后推,排到了月底,最后一天。”
“那会儿我应该解脱了,”距离月底也就一周多的时间,徐北快步走回座位上翻着日历表,又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突然顿住,“不对,月底那天我有个案子……”
“那我自己去,”南星沉默了两秒笑着说,“你结束了来看我。”
“别急,我再看看。”徐北猛地一阵心疼,虽然南星没说,但他能想到,要开刀的地方比较微妙,最重要的是恰好限制了他上半身的活动,没人陪着南星得多不方便,大概起个床都办不到。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眼睛忽然一亮:“时间能错开!我这边一大早开庭,中午就能结束,手术安排在几点?”
“一点,”南星轻声说,“可能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好样的!”徐北打了个响指,旁边小陈被他惊醒,从抱枕里拔出脑袋望着他,眼神茫然。
挂了电话徐北坐在椅子上长长出了口气。
说起那个案子他也很无奈,地区法院给一个当事人委派律师,上头几个合伙人答应得挺快,结果回头发现所里专打刑诉的主心骨要么出差要么档期满了,于是推到老任头上,老任推给了他。
“这案子我看了,检方绝对是证据收齐了才吭声,就走个过场,”老任看了他一眼,扭开脸继续对着电脑,“我这边没空,你上吧,不难。”
“……”徐北无言以对,“您说不难就不难?我现在还满脑子都公司法呢。”
“就是个简单的小案子,别紧张,我还想把你往全职方向培养呢,”老任慢悠悠地说,“只要刑法条例还知道怎么用就行。”
“真的?”徐北狐疑地盯着她,“简单的小案子?”
“真的。”老任诚恳地说。
不管怎么说,这案子即将成为他“单飞”后的第一个刑诉案。
隔天早上开完庭他就问老任要案情资料,老任目光飘渺,半天才想起来:“你说那个啊,急什么,月底呢。”
“我可求求您老人家了,”徐北很无奈,“我又不是您今晚看一眼明早就能出庭的主,我还是棵葱头。”
“我找找,”老任在手机里翻了半天,哎了一声,“好像删了。”
“……”徐北默默盯着她,“您还是人吗?”
“稳,稳一点儿,”老任鄙夷地瞅了瞅他,打了个哈欠,“我让那边再发一份,等着吧。”
之后几天又是一通忙,半个月的“观摩期”结束,恰好密集扎堆的案子也差不多处理完了,最后一个案子结束后老任把他丢在法院门口自己开车走了,说是出差。
徐北连问她怎么又他妈突然出差的力气都没了,软趴趴等在路边打车,结果还没打到车,当事人从后面赶上来,眼明手快拉住了他,徐北顿时觉得头大。
这段时间应酬一类的事有老任在前面挡着,他一门心思躲后面记笔记,现在老任不在,他也不好推脱,只好跟着去了。
这一闹又到了十一点,原本打算回家跟南星窝着的计划也泡汤了。
都几天没跟小南好好说话了!徐北很不满。
吃饭前他给南星发了条微信说不回去了,这会儿趁着其他人敬酒的空档,他逃出包厢给南星打电话。
“终于完了,”徐北无力地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你被吸光了内力似的,”南星在酒吧噪杂的音乐里说,“在哪呢,要接吗?”
“你接我?”徐北乐了,“怎么接?”
“跟司机师傅一块儿接你,”南星笑着说,“怕你喝多了坐路边哭。”
“去你的,我没喝多少,”徐北笑了半天,但还是自觉发了个定位过去。
南星顿了顿又说:“奶奶说明天打枣。”
“我靠,”徐北没忍住叫了一声,“不等我?”
“你现在每天过来天都黑了,”南星叹了口气,“奶奶说再不打枣子都不好吃了。”
“行行,明天就明天,”徐北答应着,“明天下午吧,我刚好休息半天。”
39
老任一走,徐北总算能喘半口气。
这段时间忙得他两眼发黑,打个连连看都挤不出时间,吃饭都是胡乱呼噜几口,两边脸颊都凹下去了一些,显得整个人更加立体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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