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答应他?”边牧不悦的道,“那个人管他去死。”
“你知道了你还这么说?”典喻站起身,想拉人起来,“我之前就觉得有点不对,我们去看看情况。”
边牧执拧的赖在沙发上:“不去。”
“你听话不?”典喻皱起眉头,他抿抿唇换了种说法,“你想知道对方死没死,也得去医院瞧瞧不是?”
边牧听了这话,想了想,才不情不愿的起身:“我是不会同情他,也不会给他任何方面的援助,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那句话,管他去死死了活该!”
典喻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犯凉,他生长在一个美满的家庭里,并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恨意,虽然一直支持着边牧所作的决定,但是他本身心底里是有点同情边老头的。
而且他能感受到,被边牧所恨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只要稍微把自己代入进去的想想就痛得要死,实在是无法想象边老头这几个月所经受的痛苦。
还好他还爱着他,还好他会一直爱着他,典喻这么想着,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爱,只要对方一皱起眉头,他心里都有种“随他的意吧”的心理,仿佛只要这个人开心,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所以典喻很害怕边牧的这股恨意,也很糟糕的庆幸这股恨是冲着别人去的,他不知道边牧的心底是不是还残留着小时候边父边母在身边的那点幸福感,但他知道血缘上的牵绊是割舍不掉的。
因此典喻执意要边牧和他去一趟医院,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对方心底不留下任何一点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不懂为嘛锁orz
多谢未聞小天使的营养液+5,么么扎~
第88章 那人想为我母亲守墓,呵呵
1月16日多云
我觉得我可以放下了,我有大好的前程,完美的爱人,幸福的家庭,我为什么要纠结一个垃圾父亲。
那人活该罪有应得,我没什么可纠结的。
到了医院之后,典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不知道边父全名叫什么,他回头去问边牧,边牧别扭了一会儿,说他也不知道。
身为儿子竟然不知道爸爸叫什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但这发生在边牧身上,却也是合理的紧,不过好在边这个姓真是非常稀有非常稀有,医院前台很快就找到了边父的病房,并告知了他们。
边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他的学生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典喻拿了边牧的手机给对方转了之前垫付的急救医药费。
“你们最好多看护一下边老师,”学生很犹豫的多提了一句,“边老师才五十出头,怎么就胃癌晚期了呢?而且他的求生欲不强……但是他讲课真的很好,人也非常好。”
边牧懒得和一个外人反驳什么,只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这学生被他“关你-屁事”的眼神给震了一下,匆匆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你也不用这么凶吧?”典喻有些无奈,“至于这样吗?”
“什么都不知道他凭什么说教?”边牧冷声道,“我最烦这种随意插嘴别人家事的人了。”
“他也没说什……唉,”典喻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只能道,“我们等一等吧,等你爸醒了之后问问情况。”
“他不是我爸,”边牧对这个称呼很是抗拒,“我的家人只有你和崽子。”
典喻看着他,此刻的边牧就像个小孩子:“可你也姓边,这个不能割舍吧?”
“如果不是我妈妈她——”边牧一提到这件事,表情就变得很不甘心,“她不允许我改姓,我不会姓这个的。”
“毕竟你母亲爱他,你又是他们俩的孩子,”典喻抱了抱边牧安慰他,“乖,别想了。”
他们从下午守到了晚上,连伪装了下带进来的猫包里的崽子都醒了,他一开始还懵了下,透过背包可视窗看到爹妈后就安心了下来。
崽子还挺聪明的,自己透过拉链缝隙一点一点的撑开,生生挤出了个小脑袋冲着麻麻喊饿,来得匆忙的典喻就带着儿子出去随便买点吃的,只留边牧一个人僵硬的守在病房里。
等典喻带着崽子又偷溜进医院(毕竟宠物是不能带进医院的),刚走到门口就见病房门大大的敞开着,里边的边老头已经醒了,坐在床头看着边牧欲言又止,而边牧则远远靠着墙环着胸,看哪都成就是不看边父的狠狠无视他。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尴尬。
典喻叹了口气,走进来做和事老:“那个,你们在干什么?”
“我……我快死了,”边老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我不是故意违背承诺见你的。”
“是我带他来的,”典喻解释道,“您没有违背承诺。”
边老头闻言,脸上隐隐带着失望。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来,”边牧觉得这样的边父着实是可笑得紧 ,便不由的嘲讽道,“所以你就是这样,用你快死的事情来卖可怜的吗?”
“不是这样的,”边父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典喻问道。
“别管他说什么了,”边牧不耐烦的打断他们,他一把拉住典喻的手,“既然他已经醒了,那我们快走吧!”
边父沮丧的看着他们俩,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典喻劝道,“我们先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边老头连忙点头,期冀的望着边牧:“我……”
“哇哇哇麻麻——”一声连贯又闷闷的叫声在典喻的背后响了起来,典喻一愣,急忙摘下猫包一看,崽子这个小傻子,竟然在猫包里尿了……
此时,典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这包防水,没尿他身上。
于是典喻边牧又在边老头面前莫名其妙的忙活起来,一个去打热水弄热毛巾给儿子擦尿擦屁股,一个利用单人病房里的卫生间清理猫包。
边父看得一头雾水,想了一会儿才突然醒悟了什么,想说又不敢说话的看着两人忙忙碌碌。
“我能、我能抱抱他吗?”边老头指了指小崽,试探性的请求道。
边牧原想一口拒绝,就见典喻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转手就把崽子抱到了病床上。
崽子在雪白的床单上试探性的踩了踩,好奇的歪着脑袋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老人家,懵懵懂懂的喊了一声:“耶?”
“……”边父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他用手背遮住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擦干净眼角的泪,伸手抱过小崽,“我孙子都这么大了啊……”
边牧下意识的想反驳他,却被典喻拉住了衣角,他忍了忍没有说话。
“我对不起你妈妈,我对不起你妈妈……”边老头不断的重复着这两句话,“找到了你,又知道有孙子了,我就放心了。”
“我很快就死了,”边老头哽咽的继续道,“我快要去找你妈妈了……我原本想着找不到你人,我就把我的遗产全部给捐了,现在我找到了你,我要把遗产留给你,然后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见你妈妈了。”
“……你的钱算什么?你现在的忏悔又算什么?”沉默了许久的边牧有些忍不住了,“我不要你的钱!我妈妈也不要你!你要死就赶紧死!不要缠着我妈妈!”
“我……”边父的嘴里满是苦涩,“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懦弱的人,一直找着理由不敢自杀,现在我得了癌症,也算罪有应得。”
边老头哀凄凄的望着他们:“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边牧还没开口,典喻便抢先道:“什么请求?”
边牧有点生气,但看着心上人回头看他恳求的眼神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沉默,勉强听听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在我最后的这点时间里……我能不能为你妈妈守墓?”边老头面上的憔悴又多了几分,“我、我很想她,我真的很后悔,我……”
还没等边父说完,边牧便讥讽的打断他:“她尸骨无存,你要守什么墓?没有墓!”
边老头的眼前一黑:“尸骨……”
典喻被突然栽倒的边父吓了一跳,连忙按了床头呼叫铃,呼啦啦的来了一堆医护人员,见到边老头手边的小崽对着他俩又是一顿骂,典喻连忙顶着骂声把崽子抱到怀里,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啦啦,,他们再次把边父推进了急救室。
“我……”一旁也被突然昏倒的边父给镇住的边牧,犹豫的开了口,“我说的太过分了?”
“你才知道过分啊?”典喻抱着个崽子反问他,见对方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又忍不住放软了声调,“不过以你的立场,这样说也正常,只是边老师真的年纪大了,受不住打击。”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边牧被这么一安慰似乎又有了底气,试图说服别人又试图说服自己的继续道,“错的是他,他罪有应得。”
“是罪有应得,但他快死了,”典喻提醒他,“我觉得对于一个老人,尤其是命不久矣的老人,我们可以稍微宽容一点。”
边牧似乎听进了劝,但依旧拧着眉毛不说话:“……”
“我们没有想要挽回他的生命,这大概是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残忍了,”典喻见他的表情松动,再接再厉的继续劝道,“就当是做好事日行一善了,而且他如果去守墓了,那我们就见不到他了,他也没办法继续上门求原谅。”